“味道散了，味道散了……”
杨戬低声重复，不解其意。
哪吒已经放松了下来，蹲在不远处同那个孩子面面相觑。
杨戬心中隐隐不安，他还是决定用天眼看一看这个孩子。
然而还未来得及动作，一声高呼打断了他：“你们是谁？”
杨戬和哪吒不约而同地转过身，逆着光的门口有一个黑影。
那人走近了两步，杨戬才看清是大奎，他紧紧抿着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杨戬：“我们是过路的道士，路过这里听见你家里有比较特别的声音，便进来看看，如有打扰，请您见谅。”
“谁让你们进来的！”大奎吼道，他因用力过度，眼中爬满了红血丝。
此人情绪不稳，杨戬琢磨着如何安抚他。
谁知大奎并不给他时间，寒光一闪，杨戬后撤一步堪堪躲过迎面击来的斧子。
大奎使了大力气，地上被砸出不小的窟窿。
哪吒：“你干嘛！“
说着混天绫已经占据了半间屋子，团团将大奎包围，逐渐收紧，任由他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得。
杨戬快速绕到他身后，还是有个黑色的手印。
哪吒为地上被限制了自由的孩子愤愤不平，混天绫更紧了几分，大奎只觉得呼吸困难，几乎窒息。
哪吒看着他由红转紫的脸色，方才觉得解气。
杨戬：“哪吒，别闹出人命。”
哪吒点点头，混天绫松解了一些，大奎如释重负，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周围空气。
杨戬：“我们本可以好好聊聊。”
大奎：“你们闯入我家，对我儿子似乎图谋不轨，我怎么和你们好好聊？”
杨戬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又很快舒展，觉得有些有意思：“昨晚上见你，可不会这般能说会道。”
大奎怔住了，他盯着杨戬的脸看着，杨戬也由着他看，甚至走近了一些：“记得我吗？常家酒楼。”
大奎咽了下口水，知道自己早就被盯上了。
杨戬：“昨日我们见你身上黑气萦绕，恐怕是被妖孽纠缠，这才一大早来找你。”
大奎啐了一口，杨戬退后一步，嫌弃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哪吒气氛非常：“你这人，不识好歹！”
大奎：“江湖骗子，你们又是什么好东西？”
哪吒气急败坏，就要再次收紧混天绫让他吃吃苦头，被杨戬唤住，不甘心就此作罢，气呼呼地转过身去了。
杨戬：“你反应这么大，难道本就知道家里有妖孽？”
大奎怒目圆瞪：“那是我的儿子！”
杨戬笑了笑：“我们还没说你的儿子是妖孽呢，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难怪你保护不好他。”
言语是剑，死死戳进大奎的心窝，他红着眼睛怒吼：“我的儿子，你凭什么说我？要不是我，他早死了，要不是我……”
杨戬随手捏了决，大奎的声音戛然而止。
哪吒正觉心烦，惊喜地回过头，果然如此。
哪吒：“师兄，早该这么干了。”
杨戬：“嘘。”
哪吒噤声。
杨戬：“大奎，你家的妖孽真是你的儿子吗？”
大奎挣扎不止，一张黑脸憋成猪肝色，可恨他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杨戬根本不想听他争辩：“你的儿子咬人，你便拔掉他的牙，你的儿子叫人害怕，你就将他像畜生一样关在家中，你的儿子不会说话，你就拔掉他的舌头。”
杨戬定定地看着大奎，沉声道：“你家的妖孽真的是他吗？我怎么觉得是你才对。”
大奎眼中蓄满了泪水，停止了挣扎。
杨戬解开他的噤声，又高又壮的汉子呜呜地哭了起来。
哪吒：“他怎么好像很委屈？”
杨戬：“他做这些的时候，应该也很痛苦。”
大奎悲痛万分，他隐忍多年的情绪在此时宣泄，如洪水爆发。
哪吒：“现在……”
杨戬：“等他哭完。”
哪吒虽然不情愿，还是和杨戬一起等。
大奎哭得抽噎，几乎失声。
哪吒不愿意再等了：“你家的妖孽到底是谁？”
大奎：“妖……妖孽？哪有……妖孽，我的……儿子……不……不是妖孽。”
哪吒：“你刚刚不是说他是妖孽？”
大奎：“我……我胡说的……他们……都说……我……我儿是妖孽，我……知道，他……他不是。”
杨戬按住哪吒的肩膀，示意他慢慢问。
哪吒：“那你怎么忍心这样对他？”
大奎又忍不住痛哭，涕泗横流。
大奎：“我受不了了，我想……让他……成为正常的孩子。”
哪吒：“你的方式，明明是害他。”
杨戬：“大奎，你平稳一下情绪，我们不是江湖骗子，说昆仑山道士，你身上确实有妖气，既然你的孩子不是，就需要你好好想想，有没有碰见什么怪事？”
大奎摇摇头：“自从……我捡……了他，他就是……最怪的事。”
哪吒：“捡的？”
大奎努力压制了哭泣，总算能正常表达了：“我又讨不到老婆，自然是捡的。”
杨戬回过头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孩子，眼睛亮晶晶，像个小土豆一般。
大奎：“我出去砍柴，在林子里有小孩的哭声，一看他小小的躺在地上哭，心里觉得他十分可怜，我本就一个人，当时看他可怜想着带回家也有个陪伴，便把捡到他的那天当作他的生日带回了家。”
杨戬：“他的獠牙何时长出来的？”
大奎：“和正常孩子一样，不过他的牙更尖，我起初看了也没当回事，觉得可能长长就会好了，没想到这孩子长了一嘴獠牙，外面的人看了都说他吓人。”
杨戬：“他还咬人？你要知道，一旦饮人血食人肉，便是妖孽无疑。”
“不是不是。”大奎忙摇头，“他是不会说话，但是他听得懂人说话，他们的孩子缺教养，什么难听的话都说，我们阿江生气了，上前就咬了一个孩子的脸，你们也知道，他的牙太锋利，给别人的孩子咬掉一块肉。”
哪吒：“既然事出有因，你又为何痛下狠手，他这样子，难道还能做正常人吗？”
大奎哭了一阵，猛然发觉了什么，抬起头坚定地望着杨戬：“我知道，我知道谁是妖孽了？”
哪吒上前一步：“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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