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催命般响起。
“人呢?人呢!紧急集合!医院人都跑光了!”
脚步声暴风骤雨一样噼里啪啦乱作一团,医院里有的只是横七竖八的士兵尸体,尸体上伤痕不多但刀刀致命,像是用细小而锋利的凶器造成的。敌方长官蹲下一摸尸体温度还是温的,立即下令:“追!”
“咳……”脚下还未来得及咽气的士兵颤抖着说,“是……森卫生科长,他……骗了我们……”
森鸥外?这个嘴上没毛的新兵蛋子,本来以为是条好拿捏的狗,结果被倒打一耙。想起那天他在办公室里讲的头头是道,言之凿凿的样子,自己还信以为真给他审批开路,长官就气不打一处来。
“追!!!!捉活的!!”
带她们一路逃出来费了好大劲,清点人数完毕,一个不少。森鸥外简单交代她们以后生活要注意的,又叮嘱医护兵少年好好照应她们,自己跳下了逃离的船只。
“长官,那您呢?”船上一双双担心的眼睛都盯着他。
“我还有一笔账要算。”森鸥外掏出怀表看看时间,时候到了,“起航。”
“长官!”船只缓缓移动起来,船上的少女呐喊道,“我们不会忘了你的!永远不会!”
呵。森鸥外嘴角微弯了一下。
好好活下去。
突击队端着枪,搜遍了医院上下,周围,附近,没有见到半个人影,那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
打头的人一脚踹开营地医务室的门,可怜本就摇摇欲坠的门经这一下彻底轰然倒地。里面的森鸥外像没听到任何声响一样,平静地拿笔在稿纸上摘抄。
“森医生。”长官后脚踏步进来,笑眯眯负手站在他面前,“你在忙什么呢?”
“如您所见,长官,继续写我待提交的论文,劳您大驾深夜造访,是有什么事吗。”
长官迅速抽出腰间手枪,上膛,枪口抵在森鸥外额头上。周围一圈训练有素的士兵也纷纷端平手中的枪支,气氛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
“少跟我装蒜。”
“曾经信誓旦旦,在我面前承诺的话都是放屁是吧?放下你那该死的论文,抬头。说,是谁指使你做的。”
森鸥外缓缓抬头,直视对方的双眼,依然保持沉默。
“我记得,你是那边的狗吧。曾经捣毁我方一个秘密交易据点的人,是你吧?听说你还有个共犯。你们属于哪个组织。”长官扣动扳机的手微微加强力道,枪口更用力向前抵了抵,令森鸥外的头被迫后仰,他闭上了眼。
“老实交代,所有。否则我连他一块儿杀。”
森鸥外再次睁眼,紫色的瞳染上猩红,今日的窗外是残月,月光也不甚亮堂。
他缓缓开口:“我知道。”
“我知道还有五秒。”
“什么?”
“三”
他微笑着盯的长官毛骨悚然。
“二”
长官决定扣动扳机。
“一。”
随着一声清脆的巨响,破窗而入的银色影子伴着周身哗啦啦破碎的玻璃渣飞身落地,抵在头前的枪被人一剑击飞,森鸥外顿时感到脑袋轻松了不少,而枪口恰好在脱离了他之后适时地闪起火光,墙壁上留下了一个黑黝黝的弹洞。
傻了眼的士兵们甚至没看清他拔刀的动作,正欲射击才发现手中的武器竟被砍的破败无用。剑光一闪,才回过神来却已倒地。
森鸥外全程坐在椅子上欣赏着这一切,他喜欢他的战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依靠任何异能,纯粹的武力展示。他不忍沾手破坏这赏心悦目的表演,独属于他,只给他看的一场独家秀。
一切都已结束。
银狼收刀入鞘,转过身,向他走来,步履稳健,但是看不见表情。
看来是时候轮到我出场起来给他个谢幕礼了。
森鸥外站起来,还没等到他说出口些什么恭维的话,身体却好像熄火了一样直挺挺向前倒去,视野里的东西快速向后移动起来,意识在慢慢模糊,他感到非同寻常的疲惫。
咦,我这是……
好在面前是福泽阁下,交给他应该没问题吧……
现在就小睡会儿吧……
瞅着眼前一黑倒在他怀里的森医生,福泽感到不堪重负。
森鸥外再次醒来,看到的是天花板上熟悉的昏黄灯光。他头脑风暴般地回忆起了一切,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来,翻箱倒柜地找药,可惜他离开这里的医务室太久,曾经习惯放东西的地方放的也不是他要用的东西。
“醒了。”福泽端着一杯水进来,“你还好吧。”
“没什么大事,低血糖啦。”他头也不抬地答道,找了半天只找到一颗酒心巧克力,有酒精就不给爱丽丝了,于是他选择剥开自己吃掉,解决燃眉之急,酒精度数可能有些高,吃下去有些烧喉。
森鸥外靠坐在办公桌边上,福泽谕吉则坐在那熟悉的破靠背椅上,二人相对无言。
森鸥外先打破这种沉默:“福泽阁下莫不是长时间不见我,感情淡了?”
“把你那副嘴脸收一收,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点正事,森医生。”
“你说,我听着。毕竟你救了我不知道几次了,我这条命都是你这个大恩人给的,关于欠的人情,下次还吧。”
“你怎么知道我这次一定会来救你?”
“我不知道啊,我在赌。”
“赌注就是你的命?”
福泽走过来,用手背反手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
“你知不知道,你面前正对着的是枪口。如果我没来呢?你就还像上次一样吗?”
“你又要将我抛下吗,森鸥外?”
森鸥外被扇的有些头晕眼花,但脸上还是挂着笑:“我所认识的福泽阁下,是肯定会来的,他不会不管。”
也许是感觉自己做的有点过头,不该对一个病号发火,福泽伸手扶住他的双肩,默默惊讶他怎么这么单薄。怪不得会低血糖。以前在自己阵地的时候尚且熬夜成性,吃速食面,现在在那边天天忙碌,估计又熬通宵了吧,顺便还带不规律饮食。
“其实我也在赌。”福泽喃喃说道,“还记得我给你的那张废纸吗。”
啊,是那张爱丽丝的画纸。
“我临铺的兄弟拥有的异能力是共享视觉,他可以根据触摸过的物品看到物品主人所看到的东西,限制条件是物品需要在主人身上。看你的样子,我不好直说,只好赌你没有扔掉。”
森鸥外摸摸自己的衬衫口袋,那天收下纸之后,一直忘了掏出来,没想到关键时刻发挥作用了。福泽应该也是通过这个知道了他身处危险的境地,才前来救他。
“啊呀,看来福泽阁下和我半斤八两嘛。”森鸥外又恢复了他那笑嘻嘻的样子,“知道今天那敌人跟我说什么吗?他说我们是共犯。不得不承认,从某种意义上我们还挺像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森鸥外的眼睛虽有疲倦却也亮亮的,像紫水晶。眉眼弯弯,偶有一缕发丝在脸上,头发有段时间没剪,散下来稍长,反而衬的整张脸秀气温柔。
福泽想,如果他能少点心眼子,少点吊儿郎当,一直是今天卸下防备的这样那还真挺好看的。
鬼使神差的,福泽的双手从森鸥外的双肩移到了办公桌边缘,就那么撑着,将医生圈在这一方天地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福泽阁下……?”
我们靠的太近。
没曾想,距离居然可以近到对方的呼吸都扑在脸上,温热一片。
当唇齿相碰的瞬间,森鸥外莫名有些想笑。他还未阖眼,观察着面前人棱角分明的脸,闭目专注的神情让他微微一动,奇怪了,自己不仅不讨厌被这个样子对待,心律也开始不齐。当他闭上眼开始感受时,自己的双手也情不自禁地慢慢一路攀上福泽的双肩,手掌路过锁骨,医用手套下是对方有力跳动的心脏,他不需要听诊器也能听到。
心跳如鼓。
看来我们都一样。
福泽心跳快极了,脑子也乱糟糟的。他不清楚一向克制的自己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也许是因为许久未见,思念的情绪漫过了理智的分界线,才这般身不由己。也许是因为彼此致命的吸引力,可是他明明讨厌他假惺惺作态的嘴脸来着,他们明明是如此不同的两个人。
可能是因为心疼吧,心疼他独自受了这么多苦,不久前还差点失去生命,他差点见不到他了呀。好在他没有拒绝,福泽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护住他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柔软的触感让他无法拒绝,说不出口的感情统统隐含在动作里,身体相拥,精神也在隔空交融。
两人毕竟年轻,毫无经验,双方都在凭本能探索着,感觉着。福泽的生硬让森鸥外有些吃痛,他忍不住后仰退缩,但福泽力道没有刹住,把他摁倒在了桌面上。
他口腔里还残留着酒心巧克力的醇香味道,似苦似甜,让福泽微微有些沉溺了。福泽的食指和中指沿着医生的手腕慢慢划到他微凉的手心,一路上留下滚烫的温度,一点一点把手套褪下,与他十指相扣。医生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看起来很漂亮。温度在手掌间传递着,森鸥外的体温也渐渐升高。
森鸥外被全方位压制着,这种退无可退的境地令他感到些许的不公平,想用力推一推福泽让他起来,但自己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大概是过于依赖这种感觉,唇齿缠绵过界,让自己失了力气,原本去推拒的另一只手抓紧了他的肩头衣装,福泽用力压下他手腕,攥紧,继续深吻,此般举动让他真的像一匹强势的狼。
此时窗外滴答,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没过多久,雨渐大,进而转为倾盆之势。
像二人心中的爱意一样,再也无法掩盖,波涛汹涌地宣泄给对方,不留任何余地,也不管有没有泛滥溢出。意乱情迷之中,彼此多多少少有些神志混乱,情不自禁;迷迷糊糊间,能记得的只有当下的强烈。
森鸥外感觉自己腹部的旧伤隐隐作痛,于是稍稍屈膝,福泽这才像如梦初醒般赶忙和他分开,二人呼吸混乱,微微喘气。
福泽将森鸥外扶起,目光躲闪,哑声说道,
“森医生……”
可能是觉得自己不打招呼就行动,先斩后奏的行为越界了,福泽谕吉低下头,像认错的孩子。
可恶,明明自己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刚刚还乱来……情感冲淡了理智后,就很难办了。
森鸥外坐起身,整了整凌乱的头发和衣服,他也知道两人并不是情非得已,而是情不自禁,从刚刚双方的表现就能确认出一件事。
森鸥外拦腰抱住了他。
“这很棒不是吗?福泽阁下。”
该死,母胎单身的作者给自己写不好意思了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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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情难自控,不可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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