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昭沉默了一下,小声问道:“摄政王,今天崔太师他们说……女子不该做皇帝,为什么?”
谢珩看着她,目光深邃:“陛下不必理会那些迂腐老臣的胡言乱语。您是大殷的皇帝,是先皇钦定的继承人,这一点,无人可以更改。”
“你也不可以吗?”萧明昭下意识地追问,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谢珩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臣,自然亦是遵奉先皇遗诏,效忠陛下。”
“摄政王,宫外的女子……是不是都没有书读?”
谢珩略一沉吟,答道:“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多为生计奔波,无暇读书。但家境优渥的官宦之家或书香门第,女子通常会读书识字,学习女德女红。”
“那为什么朝中的大臣,都是男子呢?”萧明昭追问,“那些读过书的女子,她们都去哪里了?她们不能来做官吗?”
谢珩耐心解释:“陛下,我朝律法乃至前朝历代律法中,皆无女子出仕为官之例。况且,女子终须婚嫁,婚后需主持中馈、相夫教子,即便为官,恐也难以专心政事。此乃千百年来的惯例。”
“才不是!”
“哦,那陛下有何见解?”
“明明就是像崔太师那样的人,不让女子做官,他们讨厌女子,讨厌朕!”萧明昭越说越激动,小脸泛起一丝红晕。
谢珩静静地看着她,没有立刻反驳。
萧明昭忽然扑到他怀里,把小脸埋在他冰凉的衣料上,闷闷地带着哭腔:“摄政王,朕讨厌他们!”
谢珩略显生硬地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陛下,不要为不重要的人流泪,徒损心神。”
“他们欺负朕,”萧明昭在他怀里抬起头,眼圈红红地看着他,“你要帮朕。”
“嗯。”谢珩应了一声。
夜里,萧明昭突然发热,太医匆匆赶来诊脉,说是日间受惊,情志不稳,又引动了体内积存的寒气,导致了风寒。
一剂汤药喂下去,热度暂时降了些,但没过多久,又猛地烧了起来,来势汹汹。萧明昭小小的身子蜷缩在锦被里,烧得满脸通红,嘴唇却干燥发白,时不时发出难受的呓语。
值夜的嬷嬷和宫女急得团团转,太医们聚在外间低声商讨,额角见汗。眼看天色将近破晓,热度仍不退,一名内侍见状不妙,立刻出去报信。
谢珩今日因处理政务歇在宫中。听闻消息,他立刻披衣起身,边走边听内侍简略回报情况。赶到皇帝寝宫,他掠过殿外跪了一地的宫人,直接踏入内室。
太医们还在检查讨论。
“情况如何?”他扫了一眼床上小脸烧得通红的萧明昭,声音冷冽。
为首的太医令连忙躬身回话:“回王爷,陛下体质阴弱,虚不受补,臣等不敢用猛药,恐伤根本。然温和之剂……似乎效力不足,热度反复。臣等正在斟酌新方。”
谢珩眉心皱起,走到床前,伸手探了探萧明昭滚烫的额头,眼神沉了下去。
“尽快。”
“是是是!”太医令连声应道,赶紧回头与同僚低声激烈讨论起来。
谢珩转身走到外间,目光扫过跪着的宫人:“陛下体内寒气从何而来?平日是如何伺候的?”
一个资历较老的嬷嬷吓得浑身一颤,伏地回道:“奴婢该死!前……前两日天气燥热,陛下贪凉,多用了一碗冰酪蜜碗……奴婢们未能及时劝阻……除此之外,饮食起居皆按规程,万万不敢怠慢!”
“陛下年幼体弱,尔等岂不知轻重?监管不力,玩忽职守,每人下去领十杖,以儆效尤。”
“谢王爷开恩!” 宫人们连忙磕头,无人敢求饶。
谢珩回到内室,眉心皱起,沉声道:“商量出方案了?”
其中一位太医拱手道:“王爷,方子斟酌好了。”
“嗯。”
谢珩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太医们施针、喂药。天色大亮时,萧明昭的高热终于彻底退了下去,呼吸也变得平稳绵长。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萧明昭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嘴里充满了苦涩的药味。宫人端来温好的药,她闻着那味道就一阵反胃,扭过头不肯喝。
“陛下,良药苦口,您方才退热,这药一定得喝下去巩固才好。”嬷嬷好声好气地劝着。
“拿走……不喝……”萧明昭声音虚弱,却带着倔强,直接背过身去。
“喝药。”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萧明昭转过身,是谢珩,他正站在床前看着自己。她瘪瘪嘴,委屈道:“药太苦了……朕喝不下去……”
谢珩朝宫人伸出手,宫人立刻将药碗递到他手中。他在床沿坐下,用玉勺舀起一勺药,轻轻吹了吹,递到萧明昭嘴边。
萧明昭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汁,眉头紧皱,紧紧闭着嘴,甚至把头往后缩了缩。
谢珩看着她这副抗拒的模样,眉心跳了一下,压下心头窜起的火气,耐着性子温声道:“陛下,喝药。喝完了,可以吃糖。”
萧明昭慢吞吞地坐起来,犹豫着凑近勺子,极其勉强地抿了一小口,随即“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不仅吐掉了药,连带着之前喝的少许清水也吐了出来,弄脏了衣襟和被褥。
宫人们连忙上前清理。
谢珩的眉头紧紧皱起。
萧明昭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小脸苍白,语气虚弱:“朕真的喝不下去……一喝就想吐……”
谢珩沉默地看了她片刻,忽然开口:“陛下先前说,想秋猎与臣一同骑马射猎?”
萧明昭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讷讷道:“你……你不是不想让朕去嘛……”
“陛下若肯乖乖喝药,待到秋猎之时,若陛下圣体安康,臣会考虑带陛下骑马。”
萧明昭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小声嘟囔:“只是考虑啊……”
“若陛下身体恢复得好,自然可以。”谢珩改口道。
萧明昭深吸一口气:“把药拿来!”
谢珩将药碗递给她。
萧明昭闭上眼睛,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将整碗苦药灌了下去。喝完,她立刻皱成了一团,伸出舌头连连哈气。嬷嬷适时递上蜜饯。
“摄政王,你可要说话算话。”萧明昭含着蜜饯,含糊不清的说道。
谢珩颔首:“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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