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当卡尔洛塔发现巴黎歌剧院中存在的另一个Master竟是克丽斯汀·戴叶时,一阵狂怒席卷了她。

一个小小的芭蕾舞女,卡尔洛塔轻蔑地想,一个不入流魔术师的后裔,一个从未独自撑起过一整部歌剧的小小龙套,也胆敢参与到圣杯战争之中!

圣杯战争是在一位Master发现另一位Master的时刻打响的。卡尔洛塔在化妆室意外瞧见克丽斯汀手背上的令咒,却无法确定她究竟召唤来了历史上的哪一位大师。同另一枚圣杯不同,巴黎的圣杯并非是非要致人死地于不可,祂是艺术家与魔术师共同的造物,大家争夺祂就像在争夺大奖赛的头奖。巴黎的圣杯意味着对艺术与魔术的双重认可,因此受召而来的英灵也多向历史上的艺术家靠拢。卡尔洛塔谨慎而又轻蔑地瞧克丽斯汀一眼,扭着身子先去了舞台。排练又要开始了。

她马上就会后悔。魅影出现在化妆室的镜中,固步自封的愚蠢而又傲慢的女人,等一会就会明白这种傲慢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错误。

你要做什么?克丽斯汀不安地问。

让死亡降临。魅影轻飘飘地说,虽然巴黎圣杯温和并不残忍,但这就是最便捷的手段。与其同Saber缠斗,不如发挥职阶优势先将供给魔力的主体杀掉。

哦不……不。克丽斯汀大叫,不要杀了她,我们不能!

哦克丽斯汀,我们能。魅影耐心地说。克丽斯汀感觉肩膀一沉,魅影在镜中将手放到了她的肩上。没有什么是不能的,这就是圣杯战争。你的愿望重过一切。想想取得圣杯后你将要许下的愿望吧!不过是一条人命。

愿望?克丽斯汀喃喃,她有什么愿望?

她突然感到一阵空虚。她想要再度登上舞台,作为能够独当一面的演员、歌手,作为女主角再放光彩。但这些难道是非得向圣杯许愿才能实现的愿望吗?她是为了什么才召唤了英灵,拿到令咒成为Master的?魅影的到来极大地缓解了她长久以来的孤独,她的魔术回路又开始歌唱,技艺也持续地精进,以至于她都要忘记,圣杯战争实质上也是战争。克丽斯汀从镜中望向魅影,望向那张面具、那对金色的眼睛。她想起来了,那只猴子八音盒。当那支简单的旋律从八音盒中响起时,她正是从中感到浓浓的寂寞,也正是这样的寂寞拨动了她的心弦。那截仿佛多年前梦中所闻的旋律,使她头晕目眩。可能她并未曾有过需要向圣杯许愿才能够实现的愿望,克丽斯汀想起父亲的话,不可以向圣杯索要太多。巴黎的圣杯应当是对技艺的认可。何况,哪样的愿望担得起——哪怕一条——人命?

魅影,我亲爱的音乐天使。克丽斯汀轻轻呼唤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魅影罕见地沉默了片刻,最后说,我的愿望已借由圣杯的力量实现了。

克丽斯汀疑惑地歪了歪头,魅影避开她的视线:……不告诉你。

好吧。克丽斯汀没有追问。我只是想说,您说我的愿望重过一切,但我并没有什么非得借圣杯的力量才能实现的愿望,也没有承担得起人命的愿望……

她向魅影描述召唤他之前的时刻,魅影听着听着,慢慢地展开一个微笑。是吗?他说,那么您是觉得那段旋律十分熟悉?就像是梦中的旋律?

我不能够确定。但是,克丽斯汀说,我的直觉告诉我是这样的。无论怎么说,我很高兴您能出现在这里……我……克丽斯汀顿了顿,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她有一点羞涩,对于二人之间那样默契的一个个瞬间,她感到每一刻她的心都比从前更有活力。

好,我明白了。魅影的身影散去了,我向您保证,Master。我不会杀她。

他只是打算又一次地捉弄她。Saber始终没有正面出现,魅影无法得知Saber的身份或是战斗风格,但能够推测的是卡尔洛塔同样也不是一个狠得下心杀人的人,而且极有可能同Saber关系恶劣。这些自诩高贵的传统魔术师,自视甚高的平凡艺术家!魅影蹲在舞台的房梁上,轻蔑地打量着舞台上的众人。这一点水平甚至同他的时代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他开始好奇现在在为巴黎歌剧院提供剧目的是谁了。他就在这里看台上的人像虫子一样蠕动,吵吵闹闹,定好点位,最后终于开始排其中一幕。

卡尔洛塔穿着繁冗的演出服,显得更加臃肿。她将那罗马风格的披肩高高举起,清清嗓子,华美的高音开始了。魅影聆听片刻,不由得感到好笑。这一出所谓全新的好戏,不过还是他过去的作品。好一出Hannibal!卡尔洛塔唱起那Think of Me仍如一挺机关枪、一管注射器。这样的人也要来染指圣杯吗,魅影深感圣杯含金量之降低。他不想再听下去了,一伸手,割断了幕布。厚重的幕布开始下降,人们开始尖叫。

啊,瞧他们恐惧的模样。愉悦弥漫在魅影心头,这一切同那时几乎是毫无变化。尖叫的人群,一团混乱的现场,而他不过是使幕布降下!Saber仍然没有出现,魅影感觉几乎能够确定其与卡尔洛塔不和睦,或者干脆是这次的Saber同样也只是属于艺术的英灵,战斗经验少得可怜,可能也还自视甚高,说不定忍耐这歌剧院许久了。

卡尔洛塔的尖叫响彻整个厅内。当Saber切开这幕布时,首席女高音几乎是立刻开始对克丽斯汀发难。一只妄图吃到天鹅肉的癞蛤蟆,一个不自量力的小女孩。她歇斯底里地大喊,象征艺术高地的圣杯怎能够容忍你这样卑鄙的手段?

克丽斯汀气得眼眶发红,一时却也不敢对首席女高音反唇相讥。她拿什么来呢?一个芭蕾舞女?还是另一个Master的身份?一个,小小的魔术师?而魅影迤迤然从黑暗中步出,站到克丽斯汀身前。

愚蠢的□□,又是谁给你向她发难的勇气?魅影讥诮道,语气华丽而又夸张,在一众吓得要死的人中像个男高音。古往今来圣杯战争魔术师你死我活的斗争都是常有之事,一小块幕布就能叫女主角失态,你们软弱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发笑!

他一抬手,那枚高悬的大吊灯应声而落。巨大的声响同人群混乱的尖叫叠在一起,Saber眼疾手快将卡尔洛塔带至一旁,魅影只是站在原地,掀起那黑色的斗篷将克丽斯汀圈入怀中。Master说了不许杀人,那么即使没有令咒,现在的他也愿允诺。幕布落下也好,枝形吊灯坠落也罢,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他实在很难不感到轻蔑,这些……无能之人,惊慌失措,甚至不能判断这样简单的意图。吉里夫人已经开始组织演职员陆续离开,她叹了口气,将舞台留给了他们四位。

正当竞争吗?巴黎圣杯战争中所谓约定俗成的正当竞争,不过是Masters的魔术战斗、Servants的你死我活。英灵不就是这样吗?为了自己的愿望或是主人的愿望而战斗,直到在这一次召唤中死去。那厢卡尔洛塔已经起势,那华丽的咏叹调,歌与词就像一卷机关枪一样,化作的魔力弹已纷纷射向克丽斯汀。她的Servant看起来像个疯子,下手又重,不好惹,不如直接从源头解决问题,切断魔力供应,击倒Master。卡尔洛塔正为自己的聪明感到得意,那边魅影已绕过Saber一剑直奔克丽斯汀而来要将她带离子弹预定轨道。一而再再而三,哪有这种好事?卡尔洛塔微微一笑,歌声高昂绕梁,子弹轨道也开始拐弯。魅影将身一扭,将克丽斯汀仅仅护在怀中,但仍是有一枚子弹击中了他。

好,好极了。他回身给卡尔洛塔鼓掌,我是不是应该再给你喊上一声bravo?

Assassin!克丽斯汀拽了拽他的袖子,你去对付Saber,卡尔洛塔女士由我来。

她低声吟唱几小节,伸出手对魅影的伤做简单的治疗。魅影望了望舞台深处,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笑了。

我的小音乐天使。他说,你不愿杀她,那我就只请求你拖上个几分钟,让我杀掉Saber,然后我将向你展示一个新的世界。魅影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你是我的学生,我的Master,拥有塞壬般的嗓音,音乐天使真正眷顾之人……你只需要记得,自信,让魔力随歌声喷涌,纵情歌唱吧!

克丽斯汀深呼吸,她现在急需一首真正能够纵情歌唱的乐曲。一首能使得卡尔洛塔气急败坏心神不宁,又使得魔力能够加倍喷涌且加强与魅影间联系的歌曲。要让歌声像丝绸与流水一样托举住卡尔洛塔炮弹式的攻击,要牵绊住她的步伐。那么……克丽斯汀想到了,啊,就是这个。

请聆听我的歌唱吧,歌剧院的幽灵,我的音乐天使。

Think of me

Think of me fondly

When we've said goodbye

起拍的音还是有几分颤抖。她想象着流水,想象着女主角的那只披肩、缎带。要让这些都稳稳地去托住另一方,然后淹没它们。她回忆起那个二重唱的夜晚,就像双螺旋一般地向上,相互缠绕,这样就再没有发散去其他方向的余地。就让流水冲刷,让绸缎收紧。那些子弹被卸了力,落到地上像是气不足的尾音。克丽斯汀感觉越来越好了,魔术回路运作而带来的热流在她体内有序地循环,流量愈来愈大,流速愈来愈快,她感到如此强烈的歌唱自己的**!

Think of me

Please say you'll think of me

Whatever else you choose to do

There will never be a day

When I won't think of you

就是现在,我们走!一道黑影窜来将克丽斯汀一把抱起,一跃而起直直向那舞台深处的落地镜子飞去。克丽斯汀一时不稳,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了魅影的脖颈。她回头看去,已见不到Saber的踪影。

我们要去哪?克丽斯汀大声问道。他们掠过了整片观众席,将要落到镜子前,风声在她耳边呼呼地擦过。克丽斯汀紧紧地搂着他。

一个只属于我的世界!魅影回答道,巴黎歌剧院保存至今的秘密,魔术的奇观,受音乐支配的黑暗世界。克丽斯汀,我的音乐天使,剧院魅影欢迎你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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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魅影】巴黎圣杯故事
连载中Rayel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