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叙旧

酒意熏熏,加上心底得意,周子砚今夜真是喝了不少,飘飘然地感觉自己步子都轻快很多。

周子砚暗暗想着,要是现在闪身上房试试轻功,估计都能精进,明明是平时每天必然经过的路,同样的砖瓦石子,同样的凉亭别院,此时也是看的顺心,走得脚下生风。

兀的,周子砚拐过长廊一角,不防一阵冷风拂面吹得他打了个哆嗦,霎时间酒劲儿清醒了大半,他下意识转向风吹来的院中,虚晃晃看到个影子正站着,仰头往树上瞧着什么。

此时已经入了深秋,院里的树都萧萧索索,有几分苍凉的味道,周子砚停顿在那儿,借着院里有些昏暗的灯笼光,眯着眼细细打量了那人半晌,嘴角一咧露出个坏笑来,更衬得他那副英俊眉眼有些狼般的狡黠。

真是要什么来什么,今晚明里暗里的寻了这人许久,小厮下人带着丫鬟搜了院子几遍,没成想人躲在这儿呢。

周子砚想着,抬脚拐了个方向,朝着院里那人逼近过去。

那站在院里仰头悲秋感伤的不正是他那个整日里药不离口的兄长,周子墨吗。

与喜气洋洋的周子砚不同,为了哭丧,周子墨穿了一身的素白,不过他平日里也喜欢这些浅色衣裳,看起来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不同的只是今日他扎着孝绫,身边没了丫鬓婶子陪着,孤零零一个人立在院里看院子中那棵落叶黄的杏树。

那树下是一地的烂杏核儿,这棵树不知被喂了什么肥,结出的果子总等不到成熟,刚结了硕大的青色果实,随后的日子里便是逐渐的长斑生虫,再被夏日里的雨水一淋,果子便几乎掉光了。

倒像极了他在京中的风评,病恹恹歪扭扭长成的周家长子,总也有败果颓烂的那一天。

周子墨的眼眶有些倦红,是刚刚在那丧礼场上演的认真,他跟那老爹没什么情分,甚至觉得这好色老头早就该死,逢场作戏这种小把戏,他周子墨一向信手拈来。

不过到底是生离死别,这悲凉气氛让他想起了自己那生了妹妹就撒手人寰的短命娘,那年他哭的比现在要真情实感的多,一把嗓子哑了三天,要不是为了自己还在襁褓的小妹,也许那次他就一并走了也未可知。

周子墨正目光怔怔地看着枯枝上落叶打着转儿的飘落,刚挪动脚尖去踢黏在青石板上的一颗果核,后头便传来一道装模做样的咳嗽。

脖颈有些发僵,周子墨自然知道来人是谁,这家里也没第二个人敢跟自己这样放肆了。无法,万般烦躁也得拧头看过去,果然瞧着来人一副春风得意的小人模样。

周子砚——他那小了五岁的弟弟正立在那儿,碍眼的像是一堵砌在院子中央的墙,周子墨毫不犹豫转身,大步往院子另一处大门走去。

周家十几年的白饭,活活养出个白眼狼来。

刚刚还想着老爹好死的周子墨,如此不道德的唾骂着。

身后的那声音不依不饶的追过来,周子砚在后头跟的不紧不慢,他身高腿长,即便周子墨走的很快几乎小跑,也逃不出他的视野里去:“兄长,席上不见影子,原来你是在这儿躲清闲?也是,兄长是出了名的孝子,自然是要勤勤恳恳为父亲守孝三年的,什么喝酒吃肉,是一并戒了吧?”

见周子墨还不回头,周子砚更是抬高了声音,颇有些阴阳怪气道:“老爹跟咱们两个娘亲也该碰了头了,真不知还有没有当年那些情分了——”

周子墨猛的顿住脚步,回头将视线落到那人脸上,他打小身子不好,在屋里养病捂得皮肤白皙,唇色也是浅淡,此时双唇抿平又张开,带了一点惹眼的红意:“你好歹姓周,为了不落外人话柄,也该装装样子。”

他扎人的视线顺着周子砚脸上一寸一寸移到胸口,再挑剔地移到裤带,鞋尖,仔仔细细打量一遍,随后冷冷笑了一声,像是沾了脏东西,将目光用力甩开:“全身上下一点白的都不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今天不是死了亲爹,而是要娶妻拜堂。”

“我周子砚从头到脚就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玩意儿,还怕多这么个罪名?”周子砚说罢,两手背着直起身子,坦坦荡荡挺着胸膛,说话间挪到了周子墨眼前,喷洒出一身酒气。

看着打小病弱从未沾酒的兄长被灼烈气息熏得后退一步,他只觉得心下畅快极了。

他这幅混不吝的样子看的周子墨两眉一蹙,错身要走,周子砚借着酒劲上前拦住他的去路,将他禁锢在身前方寸之间:“倒是兄长,今晚不曾出席,好生遗憾,毕竟您才是周家正正统统的继承人不是?"

周子墨被酒臭熏得翻了个白眼,抬手用袖子掩着口鼻,他不想和醉汉多费口舌,浪费时间又多费精力,可被周子砚拦下几步拥到墙边,只得被迫起抬头来。

跟前的孩子已经没了初见时的瘦弱,比自己高上半头有余,横在眼前碍眼的要命。

周子墨的眼神像烧红的烙铁,在跟前周子砚脸上脸上狠狠烙过,半天才扯出个笑来,没什么脏字的骂他:“酒池肉林,周子砚,你不知羞耻。”

几年积累下的矛盾怒气在胸腔里翻涌,周子墨伸手一把推了周子砚一个趔趄,脱口而出道:“真就那么喜欢奢靡作乐,就去外头的红椿楼!吃什么喝什么我都不管!反正这偌大的家业,也都跟了你了。”

周子砚乖顺的随着他的力道后退,脸上还是那玩世不恭的笑,刀锋粗眉挑高,让那邪气的眼里填满了玩味:“这是什么话,今天实在是高兴,弟弟好不容易在兄长手下活过那么多年,总算是出头了,难道不值得痛饮一回吗?”

周子砚故意用言语刺激他,顺带宣告自己的胜利,借着月光打量这张绝色的脸,即便两人不对付地过了那么多年,他依旧会忍不住惊叹,周子墨这张皮长得实在好看,眉眼有着男人不应有的精致,骨相又单薄瘦削,长得也比他小巧,那手腕脚腕纤细的仿佛一把就能拧断,若是攥在手里......

周子砚磨了磨后槽牙,细细地咂摸了下周子墨刚刚的话,耳边听见他说什么红椿楼、酒池肉林,心里不免有了些糜|艳想法,瞧着周子墨的眼神也深沉起来。

“出去喝酒,确实现在还不合时宜,但对着兄长的风姿,弟弟倒也能多喝两杯。”

周子墨一愣,没想到这人喝完酒竟然口不择言到自己头上来,他的脸色先红又白,眉头狠蹙着,手握成拳攥得指节发白:“当年你进门的时候。”

周子墨一个个咬字叩牙,一口白牙都快咬碎了:“我就该直接把你掐死。”

呼气间呛进冷风,周子墨喉头发痒,扶着一旁的石桌大口闷咳起来:“咳咳...... 咳!”

他因为鼻酸眼眶咳得发红,打心底里不想再挨着这人,觉得晦气又膈应,用眼神警告周子砚不要再跟来,周子墨抬手用袖角掩嘴咳着往院外走去。

“的确。”周子砚仿佛看不懂周子墨的警告,继续抬腿缓慢磨人地跟着,像一匹狼在戏耍自己的猎物:“我一直好奇,当年兄长为什么没把我直接掐死?"

歪着脑袋侧着头,周子砚的视线落在周子墨被一阵猛咳弄得鬓发,忍不住的,目光缓缓挪过圆润的耳廓,又拂过细长的眉梢,知道他是呛了冷风,周子砚悄无声息地借着清浅的月光看着他因为咳嗽涨红的脸。

周子墨受不了他的打量,加快脚步想要逃离,周子砚索性好整以暇的站在那看着,待他的闷咳稍稍平复便大步追上前去,弯腰一把捞过周子墨的腿弯将他整人甩到了肩上,土匪抢人似得迈开步子转了个方向,径直向自己院子里走去。

“弟弟瞧着兄长这是心思郁结身体欠安,还是早些休息地好。”

周子墨被他小鸡子似得一把捞起来甩到肩上,一时失重惊的他伸出手来,慌乱地拽住了周子砚的衣裳。

他很快反应过来是这个牲口将自己抗了起来,巴掌扬起劈手就往周子砚的头上招呼,声声响亮打的毫不留情:”咳咳,你......你做什么!”

周府上下都知道自家大少爷与二少爷关系极差,分劈的院落也是对北对南绝不顺路,按有些下人的说法,就是周家大宅里的一棵草,也得分明白自己是吃大少爷院里的水,还是躺二少爷院里的地。

周子墨一时没往腌臜处想,他只觉周子砚是要作弄自己,绕过长廊就是周家的花园,若是周子砚想要人不知鬼不觉地把他扔进水塘泥池水井,他这剩下的半条命大概就要交代了。

“周子...... 咳砚!"

“兄长莫要乱动,夜深露重,弟弟这是好心,要带你回去休息。”

周子砚不躲硬挨了周子墨这几下,花拳绣腿的几巴掌他也不觉得怎么疼,但凡在酒精的刺激下更加兴奋。

这坏心眼的特意用了“带”而不是“送”,显然是要把周子墨往自己地盘叼。

夜灯呼呼吹过长廊,白色的纸灯彼此碰撞,有不知名的野鸟在远处的松柏林中怪叫,扑棱棱扇着翅膀飞远了。

“下人都被我打发回去了,现下我那连个鬼影都没有,咱们兄弟俩今晚有的是时间叙 旧情。”

[墨镜](爬上岸)(收拾收拾)(喝点清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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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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