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的长廊里点了吊丧的纸灯,丧礼用的纸人纸马悄无声息的倚靠在犄角旮旯,应当是哪个下人犯了懒骨头,趁着忙碌把这东西乱放,旁人平白看一眼真能吓出好歹来。
不过也没什么旁人,周子砚跟周子墨更来不及计较这些。周家刚刚办了丧事,就连下人都避嫌似得躲了个一干二净,院里静的渗人,只能听见周子墨闷在嗓子里连串的咳嗽。
灯光昏暗橙黄,照在周子墨脸上也掩不住的病气,他想要反驳周子砚或者骂上两句,可嗓子里又腥又甜,像是生了虫似得痒,只能薅着周子砚不知何时微微扯松的衣领用力咳嗽。
周子墨实在虚弱的厉害,瘦削的身子分外单薄,周子砚暗暗掂了两把,感觉还没自己那把剑沉,松了力道怕人跑了,使了力道又怕把人捏坏了。
不过周子墨到底也没折腾起来,他今晚独自在院里吹了许久的风,又生了周子砚的气,连那只拽着周子砚衣领的手也徒劳地落下,捂住了自己因为咳嗽而阵痛的胸口。
周子墨性子硬,即便是嗓子干涩发疼,沙哑得不行还要翻出词来骂他:“周子砚......”他破风箱似的用力喘息,眼见周子砚抱着自己噔噔噔迈上几阶院阶,跨进陌生院子,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你就是个...咳咳,少教的土匪......”
“哎,兄长智谋万千,弟弟若不野蛮些,哪里能动兄长分毫?”
周子砚半真半假地哀叹一声,张嘴便是阴阳怪气的讥讽,他生的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下唇饱满,颊边还带着常常笑脸挤出的小小酒窝,和周子墨的生人勿近大相径庭,分明是格外和善的一张脸,此时看着却不是那么回事。
他有意要羞臊周子墨,夸张地收紧手臂将人抱得更紧了些,虽说劈头挨了一嘴巴,可也动作不停,大步流星地跨过院子,一脚踹开房门,屋里温暖——甚至有些燥热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受了冻的周子墨周身毛孔都尽数张开了。
“吱呀——”
周子砚抬腿往后勾了一下门板将门带上,顺手便将周子墨卸货似的一抛,整人带着寒气儿丢在了软塌之上。
“我一早就叫人备下了炭火,兄长可还满意?”
周子墨没有防备,周子砚两手一抛,他便飞身出去砸在了榻上,毫无落地技巧地摔出一声闷响,要不是周子砚没有收拾被褥的习惯,这一下非摔出个好歹来。
他打小就体弱多病,别说是被人沙袋似得扔出去,就是伸手搡自己一下也没几个人敢,周子墨脑袋一时有些晕眩,眼前呼啦啦飞过大片金花,可他没有犹豫,撑着床板刷的起身,盯着高悬的房梁,半天才眼前清明了一些。
眼珠囫囵的扫了屋里一圈,茶案在周子砚背后,烛台不在塌边,椅子是实木的搬不起来,几卷子书胡乱的丢在远处书台上,不知上次被翻是什么时候。
“给我滚!”没找到趁手又轻便的东西,周子墨摸了手边的软枕兜头扔向周子砚,又记起此处并非他的院子,硬邦邦地开口道:“你什么意思?”
始作俑者轻而易举地接住枕头丢回榻上,屋里炭盆架在铜架上烧的噼啪作响,热的他心烦。
屋里点了足够的烛火,大门大户里的夜烛掺了香料,闻着有些隐约的宜人香气,屋里亮堂,自然什么都看的真切。
瞧着周子墨炸毛的狸猫似的立着,周子砚本就微醺的脸上更觉灼热,他觉得有趣,逗弄似的轻轻一跺脚,塌边的周子墨便两肩一颤,摆出偏着身子,一有异动便要逃跑的架势。
周子砚忍不住抿唇偷笑,回头抬手自顾自地去拆腰封,外衫扯开顺手扔在一旁的洗手架上,光着膀子在水盆里装模作样地洗起手来:“我说了,今夜没见到兄长,怪想念的,特来找你叙叙旧情。”
盆中的水搅得哗哗响,周子砚抽手用力一甩,水珠飞溅,对着周子墨咧牙笑道:“就委屈兄长,今晚在我这儿将就将就吧。”
周子墨眉头都要系在一起了,两道细长的眉毛紧蹙着,警觉地看着周子砚在他眼前宽衣解带。
这场面实在诡异,总觉得像极了某些春画本子里才会出现的场景,他不自在的头皮发紧,也不信周子砚口中胡咧咧的那一套,两手撑床挪到床边,两脚落地便要走:“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你醉了。”
“兄长不知良夜苦短啊,用不着明日,就现在。”
周子砚举着湿漉漉的两手,整个人大刺刺地往床上一倒,顺势一把揽过躲在床边的周子墨,两人一道投入温暖的被褥和软垫中。
“你......”
周子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激得浑身不舒服。
别说两人都二十好几了,就是刚十岁出头的时候,也从没这样亲昵过。
周子砚这是想做什么?当真是想半夜把自己搂在怀里叙旧伤情,因的那老子爹一命呜呼而要与自己重归于好?
——怎么可能?
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周子砚这莫名软乎下来的态度让周子墨正准备招呼在周子砚脸上的手僵在空中,终究还是一巴掌打在周子砚的侧颈上,并没有在那已经被热气熏红的皮肤上留下什么印记。
“松手!”
“兄长体弱多年,很该找个大夫好好看看。”
周子砚不恼也不躲,两手不安分地攀上被自己揽住的部分,抚摸揉捏着一层薄薄的皮肉,趁周子墨还没发作,忽地翻身将他制在身下 ,口气陡然冷了不少:“我偏不松手。兄长,成王败寇,你以后还是少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的好。”
周子墨压根躲不开,被周子砚翻身制住,胸腔里发出小声的挤压闷响。
平日里他二三十斤的重物都拎不上来,更别提百斤沉的人压在自己身上,压的难受,周子墨手臂卡紧他的喉咙,费力地撑着周子砚的脖颈,想要将他推开,落在腰间的不知是手掌还是热碳烫的吓人,摸了两把激起周子墨一背寒毛。
周子墨听得出周子砚这是有了底气,彼此作对这么些年,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弟弟背后的小动作,也一直有心提防,可他终究敌不过身子不好,作为长子又要出面操劳父亲丧事,一时之间也分不出心与他计较,没成想真被周子砚钻了空子,家业掏了大半,往后种种事情又要麻烦许多。
那些个商铺钱庄倒是好说,放了的地契收回来便是,只是底下的人被暗暗换了一茬,熟悉的老人被拆的七零八落,整理起来要费好一番功夫。
想到这些,周子墨心里不禁冒火,咳嗽间也不忘嘲讽:“你不是前几日请了个疯赤脚吗?怎么,咳咳......他没告诉你砒霜能医好我?”
“兄长真会开玩笑。”
周子砚垂着眼细细打量周子墨那张挂满了冰碴的脸,周子墨真是气急了,两道长眉狠拧着,嘴角还带着嘲弄般的笑,那双唇平日里总是带着病气的白,应该是刚刚被他气急了咬牙切齿的,此时带上了不常见的红意,更衬得周子墨皮肉雪白,脸上精致。
周子墨要是个女人,肯定能选进宫里当娘娘去,到时候用这张脸在圣上耳朵边吹风,恐怕是能呼风唤雨了。
周子砚出神的想着,手指已经下意识地钻进周子墨那系紧的腰封下:“砒霜哪能治病?不过那大夫说的话,我倒觉得有几分道理,就算不成也不伤精力财力。”
他的指尖微微一勾,触及一片光滑,某处热燥,周子砚不禁多想:“兄长可想知道?”
身体不好,周子墨脑子总是好用的,他猛地双手卡住周子砚手腕,虎口卡住手掌,脸上难掩错愕:“你疯了?!”
接下来便是极大地愤怒,他猛地抬腿对准周子砚小腹便是一膝:“你他妈真是疯了!!”
周子砚再身强体壮,肚子被坚实的膝盖骨狠顶也不是什么好受的事,这要是旁人,周子砚早就翻脸了,可他只闷哼一声黑了脸色,接着干脆整人压了上去将周子墨两手交叠,用力压在了头顶,见周子墨还要挣扎着骂人,周子砚狼似得在他脖颈上叼了一口,口气狠厉带着点报复的快感:“兄长怕是不知道,那大夫所说的方法正是祛阴补阳!说白了!就是找个男人!弟弟好心相助,兄长可不要不领情!”
“放屁!!”这声音都骂劈了。
周子墨气的恨不得撕了这人,下巴被周子砚的脑袋支着,脖颈上是一阵一阵肉麻地刺痛。
周子砚喝了不少酒,酒气带着潮热的喘息,熏得周子墨脸上也有了红。一力顶十技,任凭周子墨如何用力挣拧也动不了分毫,发冠被软枕蹭乱,再无平日斯文。
也难怪,听见死对头亲弟弟这般口出狂言,换谁也是要大闹一通的。
“你这个畜|生!变着法子的作弄我!”
周子墨气的眼睛眉梢都是晕红,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个不停,看着大有要一口气上不了晕厥的迹象。
“别动,别动。兄长不信,大可去亲自问问那大夫,看我骗你没有。”
周子砚虚情假意地安抚,种秧子似的一个嘴巴一个坑,咂摸的周子墨生疼。
不过那疯老头早不知道跑哪去了,现在去找只能大海捞针了。周子砚眯缝着眼睛,坏的像个成了精的野兽,在心里暗暗补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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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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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替兄长找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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