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去没多久,楼下就传来顾飞进门的动静,韩家公子拍拍脸,深呼吸一下,下床就朝洗手间走,草草洗漱完毕,就已经有人推门而入,看见顾飞的一刹那,一阵心虚就霸占了所有的情绪,但也就是一瞬。
顾飞已经从沈度那知道了具体情况,这会也没说什么,见他又开始咳嗽,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沈度把早餐热好送上来,退烧药放在一边,韩家公子发烧比较麻烦,两种退烧药都过敏,能吃的那种见效又很慢,最好的办法是去医院打点滴。顾飞一眼瞥见他左手的乌青,皱眉道:“你这又怎么回事?昨晚上睡觉前还好好的。”
韩家公子慢吞吞地吃饭,说道:“昨晚床上运动太激烈,不小心掉下床,手撞在床角上。”
“……床上运动?”顾飞疑惑。
沈度出门的脚步都放慢了。
“睡到半夜有点冷盖毯子,谁知道那个破毯子盖反了,懒得起来重新盖,躺床上蹬了半天没找着边,好不容易找着了,腿抽筋摔下去了。”韩家公子一口气说完都觉得自己有点傻逼,神色懊恼。
“……”沈度面无表情地走远。
顾飞哭笑不得:“反了就反了啊!非得盖正?”
“习惯改不掉。”韩家公子闷头吃饭。
顾飞回忆起好像确实是这样,韩家公子家里的东西分门别类摆放很整齐,床上的被子床单都没有图案,原来他还有点强迫症。
“还有哪里不舒服?”顾飞见他眉眼间依旧恹恹的,多嘴又问了一句。
“早上有点咳嗽,用过药睡了会,现在好多了。”韩家公子低头喝了一口汤,抬眼瞧见顾飞的眼神,略作犹豫,终于决定说出口:“身上有点疼。”
顾飞来到他身边:“哪里疼?我看看。”
韩家公子解开扣子,露出身上的伤疤,“这些一到阴雨天,比较严重的那几个地方就会疼,也不是特别疼,就是……说不上来的疼。”
“问过医生没?”
“没,这种问题也治不了。”
窗外下着大雨,屋子里开着灯,光线充足,顾飞目光一一掠过那些伤疤,指骨掐得发白,最终只是状若轻松地笑了笑说道:“除不了根,但我有办法,吃完饭把药吃了,给你按一按。”
无论看多少次,都做不到淡定。
“怎么按?”韩家公子好奇。
“放心吧,专业的。”顾飞用手背探他额头:“其实发烧不该做这个,但问题不大,一会我收着劲……不知道你对我家药油成分过不过敏,今天先不给你用药油。”
韩家公子将信将疑,“按摩?”
饭后肯定不能直接按摩,沈度见雨停了,给他量了体温,今天一天还没有任何运动量,韩家公子提议出去走走。
“台风天,吹风没事?”顾飞很不赞同,“还下着雨呢!”
陈牧云拿来一件风衣,“出去的时候套上,别淋雨就行。”
“真能出去啊?”顾飞目瞪口呆。
“难得提出要出去,去吧没事。”沈度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听他们说话的人,“这几天他在家闷坏了要。”
顾飞微怔,他倒是忽略了这些。
“出去透透气,别闷在家里,就周围走走,别远了。”
顾飞看着韩家公子:“去超市逛逛?”
韩家公子刷地起身,“走!”
顾飞撑着伞,韩家公子拿着手机边走边看地图:“附近这一带差不多都是商业街区,你住的这地方不简单啊?”
韩家公子来到这儿之后,还是第一次站在门外看住处。他们住的地方四周也有高楼,所以显得这独栋非常醒目。开发商不是傻子,这么大的面积不建楼,只建这么个宅子,只能代表这里是受保护的,能住在里面的人身份都不简单。
“你说这房子原来是你哥的?”韩家公子问。
“嗯,家里给我哥住的,但他在别处忙,一直空着,后来就给我了。”
二人绕着家转了一圈,四周都种了水杉,形成一道天然墙壁,里面又是苏式庭院,虽然没达到园林的级别,规模也不算小了,白墙黛瓦,假山水池,梅兰竹菊一样没落下,几处借景做得也很绝妙,若不是住宅现代化了一些,更像是个小公园景点,这是好听的形容。
“和景点公厕似的。”这是难听的形容,来自韩家公子。
顾飞没好意思说,还真有人把这儿当公厕过……
“小是小了点,但还是很方便的,超市,医院,离我上班的地方也近,偶尔想去看个电影也不远,附近还有不少俱乐部。”
韩家公子无语:“这条件正常来说就该出现在郊区,而这栋房子就建在市区,甚至算是市中心地带,你真不是在炫耀?”
顾飞一脸懵:“这有什么好炫耀的?附近就属我家楼层最低。”
韩家公子被他这脑回路噎得说不出话,“你家不会还有高尔夫球场和马场吧?”
顾飞摇头:“家里没人玩高尔夫,马场在别的市。”
“……”韩家公子也算是明白了,顾飞说的本家,估计面积差不多等同占山为王的级别,也合理,毕竟这么久远的大家族,怎么奢侈都不为过。
“山匪头子。”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对我有偏见。”顾飞批评他。
二人转了一圈,顾飞家里什么都不缺,但韩家公子本着既然出来了就得买点东西的原则,买了一床绝对分不出正反的毯子,来到洗护区时,韩家公子想起个事,随口问他:“我屋子里一直有股香味,哪来的?”
顾飞心里一跳,神色自若道:“木料的味道吧!”
“不是,绝对不是木头。”韩家公子很肯定地说。
“你没闻过这味道?”
“我应该闻过?”韩家公子诧异。
顾飞哦了一声,“想起来了,应该是香薰吧,前阵子小姨来过,她常年在国外,喜欢捣鼓这些,不过你房间的我已经撤掉了,还有味道?”
韩家公子回忆了一下:“你房间也有,不过比我那的浓一些。”
“嗯,我那的还在,影响你身体吗?”
“不会,有点像腊梅。”
韩家公子没再继续这话题,顾飞略松了口气。
从第一次见面起,他不止一次从韩家公子身上闻到的味道,很难形容,但十分上头,他凭着印象特地让小姨调香薰,试了很久才调出来,不过也只像了个七分。刚刚乍一被问,他还以为对方发现了什么,心虚得很。
这么些日子来,晚上在屋子里睡觉都是被这味道包围着,很是安心。一直只觉得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听他提到腊梅,顾飞醍醐灌顶。
腊梅这种花也就寒冬腊月会开,还很短暂,在这座城市也不是很普及,所以才一下子没能对上号。只是小姨调出来的味道暖了些,而韩家公子身上的味道带着大雪纷飞中从厚厚的积雪下透出来的凉意,让人忍不住想凑上前拂去那层积雪,让它更浓烈。
院子里还真种了一株腊梅,这个季节绿叶成荫的,都差点忘了这是会开花的树,不知道韩家公子对腊梅会不会过敏,这棵树是顾行最喜欢的,很多年了,实在不行就让顾行给挪走,砍了还怪可惜的。
散步买东西没花多久时间,逛超市足足逛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家时烧都退得七七八八。
顾飞带着他上楼,见他瞪着那张玉床,不由解释道:“别那种表情,软床上按的效果不好!”
床上铺了两层被褥,确实也没那天那么硌人,顾飞让他趴着,目光在那道疤痕上停留片刻,吸了一口气,道:“你第一次按,肯定会疼,熬过去就好了,以后再按就会很舒服。”
“这点疼算什么。”韩家公子丝毫没放心上:“你尽管来。”
顾飞见他这副模样不知是该心疼还是想让他好好体验一下,又警告道:“待会就算你哭着求饶我都不会手软啊!”
“看不起谁呢?”韩家公子不屑。
顾飞先拉起他胳膊,从有淤青的地方细细按摩。
疼,但能忍,韩家公子没吭声,心头却忐忑起来,原本不觉得有什么,被顾飞这么一按,酸痛加剧,他似乎是按了什么穴位,连抬一根手指都有点困难,这家伙说的按摩,好像和他认知中的不一样?
“你这肌腱够僵硬的。”顾飞一边说一边按,“帮你松松。”
“嘶……”韩家公子下意识地倒抽一口气,淤血被推散的滋味不好受但能忍,但按摩肌腱的滋味简直是痛到想死,“妈的你轻点!”
顾飞一脸无辜:“我这已经很轻了,要试试重一点的不?”
嘴上是问话,手底下却是没等韩家公子反应就加重了力道,韩家公子一个没防备,疼得眼眶都红了:“我操!”
“忍着点,说了第一次会有点疼。”顾飞说,手下丝毫没有留情。
“……你管这叫有点疼?游里开百分之百也没这种疼法的!”韩家公子痛得想还手了:“你忍个试试!”
顾飞淡淡道:“家常便饭。”
以他的身份这些可能还真是家常便饭,韩家公子哑口无言。随即他蓦地想到,这种被揉按穴位的疼痛,在痛觉等级上来说,其实并没有当年被虐伤时来得痛苦,但当初他能一声不吭地忍耐下来,此时此刻却又如此没出息地喊。
顾飞身上独有的气味不停安抚着他,在这个人身边,他似乎可以毫无顾忌地宣泄情绪,即便再怎么不堪,都很毫无顾忌地展现在他面前。
明明可以忍,他却偏要告诉顾飞:我很疼。
就在近期,他刚知道顾飞的心意,之后就总下意识地想在顾飞身上索取些什么,具体是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只要见到顾飞对自己予取予求的模样,就很是满足。
还真有点仗着对方喜欢自己为所欲为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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