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童磨最终还是选择了扇子,看样子对新得到的武器十分满意。我突然就泄了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还是被捉住了。
如同被霞光追逐的夕阳,终究逃不掉向西坠落的命运。
远远的,小教主和铁之承感应到我的视线似的不约而同扭头。童磨本是笑着,看清是我,脸上的笑意凝了片刻,低着头慢慢挪过来。
我惦记着向他道歉,准备主动开口,可要我向比年纪小的孩子低头也确实有难度,就随便扯了别的话题切入。
“是扇子?”
“嗯。”小教主盯着自己的脚尖,背过手把扇子藏在身后。
“我看见了,你用的很好。”我伸出手,揉揉小教主的头顶。
“嗯。”他闷闷的,应声之后又抢在我前面说,“是我拜托铁之承做的。”
“为什么是扇子。”
“不容易伤....”
“什么?”
童磨咬咬下嘴唇,鼓足勇气大声说。
“我想过的,收起来就不容易伤人的武器,展开后刃的部分也足够大,所以我拜托铁之承......”
“童磨大人怕再伤到您!”铁之承笑着抢白道,“我听说之前在山上童磨大人用短刀、唔——”
少年被捂住嘴,发出唔唔的声音,他假意挣扎,眼里分明是揭穿童磨心事的得意。
我忍俊不禁,小教主抬头看,连忙板住脸假装刚刚笑的不是我。
“请和好吧,两位大人。”铁之承面红耳赤的扒开童磨的手,“链鸦传回消息说明天清晨鬼杀队来接应的剑士大人们就会赶到村里,不是闹别扭的时候哦。”
明早就会赶来吗?
比想象中来的要快。
我移开视线,在脑海里询问系统是否准备好交接情报时的信物。想想也知道,只凭一身从旧衣店搞来的鬼杀队制服根本无法证明身份,也没有日轮刀....
“信物?那种东西......当然没有啦!”
系统不假思索,回复的理直气壮,“没有参加入队选拔、就算参加了肯定也选不上,你在想什么?我们是冒牌货啊!”
欸?
“你之前还说我们这次做斥候.....”
“因为我一直与藤之屋单线联系嘛,”大叔音谄笑道,“你知道的,藤之屋那边管制的松懈,一般不会专门去验证身份——”
说到底我们根本见不得光啊!
我忘记呼吸,双颊憋的赤红。铁之承和童磨纷纷投来疑惑的眼神,我哪能向他们解释这档子乌龙事儿,结结巴巴的忽悠铁之承回村里。
“铁之承先回去吧。”我推着那孩子的后背,“我和童磨说两句话,一会儿要他去追上你。”
“您身体没关系吗?”
“已经没关系了。”我扯着嘴角做出笑容,握拳鼓起手臂上的肌肉给他看,“是呼吸法的作用哦,呵呵。”
也许是听出我语气僵硬,体贴的少年虽心怀疑虑,还是沿着小路回去了。
瀑布边只剩下我与童磨,系统不作声,假装自己不存在,我也选择性忽视了他。
“要说什么,观世?”
小教主看着我,七彩的眸子好看极了。我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弯腰在他耳边道歉。
“这里还痛吗?”
用指腹触碰他的脸颊,小教主没有躲开,也没有点头。
正当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系统突然在脑中聒噪起来。
“别想了,难得气氛这么好!上啊观世,亲他!”
怎么可能这个时候亲他嘛!以及,这根本不是道歉的方式吧!
“怂包。”
当头棒喝。
系统趁我不备夺走身体的操控权,下一秒嘴唇就印在小教主凉丝丝的脸蛋上了。
我吓了一跳,从童磨身边弹开。那孩子显然比我还吃惊,捂着脸愣住。
“你....你别误会。”我从怀里掏出手巾给他蹭脸,“反正就是那个山鬼的血鬼术....欸,以后再和你解释....”
“我们必须赶在明天早上之前离开这里,不能和鬼杀队的人碰面。”
“总之你先回去换衣服。还有,要向铁之承道谢,扇子的报酬以后我们偷偷送来,人不可不劳而获——”
“观世。”
小教主上前一步,捉住我的手。
“你留我下来不是想说这个,是吗?”
被打断的话卡在喉咙,系统在脑海中嘲笑我说连孩子都听出我心口不一。
我当然知道。
只是——
“我想说的只有一句,童磨。”
我叹了口气,认命道。
“你不必出色,平庸一生也好,留在我身边。”
26
童磨涨红脸跑远,留下一头雾水的我。
其实我有自觉啦。
那话说的就像是‘无能父母强硬折断孩子羽翼不准他们外出闯荡’,但我本意并非如此,只是措辞上有点.....
噗嗤。
系统笑的毫不遮掩。
“有什么好笑的。”
“没想到你个榆木脑袋说话倒是挺大胆嘛。”
“我说什么了?”
“留在我身边,童磨,留在我身边。”
系统捏着嗓子重复我的话。不知怎的,分明正常的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莫名带上丝诡异。
“四舍五入,你向他求婚了。”
“住口你个恋爱脑!”
我扯着自己的头发疯狂摇头。
“连小孩儿都不放过,简直禽兽!”
“他迟早要长大,而你龙游院观世始终——”
“始终什么始终!”
我不肯听,拔腿就跑。不知觉走到锻刀人村的边缘,天色也彻底黑透。
晕头转向的,直到系统笑累我才终于缓神,坐到路边喘气。
“就这么离开真的好吗。”
我想起自己‘斥候’的假身份,自言自语。
“刚刚应该向童磨讲明血鬼术的作用,多少让锻刀人和来到这里的剑士获得一些情报。”
系统不出声,我猜他在思考,便索性打量起四周,为之后偷偷溜出村子探明地形。
鬼灭原著中描写锻刀人村庄多在打斗,对四周环境一笔带过,连主角方前往村子也只说是在隐秘部队的背负下遮眼到达。如今用双眼去看,果然村庄设置在天然的山峤屏障中,若非知道路径,常人怕是很难察觉此处。
要想脱离也一样,除非从这边的峭壁攀爬下去.....看来要提前准备好绳索之类的工具。
一边想一边凑到峭壁边,打算目测距离,隐约望见有奇怪的凸起正攀在边缘。
我探出身体去看,猛然发觉那是人的手。
太惊悚了!
向后跌坐在地上,尖叫被生吞回胃里。
这个时间单手攀在峭壁边上的怎么想都不是普通人,我手足无措,呼叫脑海里的系统时才后知后觉那家伙根本不是思考,而是再次断线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要回村里搬救兵吗?
铁之承说剑士明早才会——
“呜呼。”
从手臂的方向传来叹息声。
“可憎!竟对如此弱小的老夫我.....好痛呀,住手呀,不准欺负我。”
27
唔!
这话怎么听着耳熟?
天狗、情绪、出现在锻刀人村庄附近的鬼,如同醍醐灌顶,线索一瞬连接。
也许预示着什么,也许并不是巧合。在我拼命思考的间隙,那只手的主人已经顺利攀上悬崖,出现在我面前。
与不久前相比苍老数倍的脸,依旧能看出山鬼的轮廓。老人万分遗憾似的摇着头,完全不打算掩饰嘴角泛起的下流笑容。
“我的新娘,你要跑到哪里去呀,”他似乎在享受,搓着手越走越近,“和我说好,却抛下我与别人走了。”
“那个人偶砍得我好痛啊,你要怎么赔偿我呢?”
“能赊账吗?”
我苦笑着退后,可四周别说是武器,连趁手的木棍都没有。
明明是锻刀人的村庄啊!为什么就不能刀剑遍地随便捡啊!
“又不是RPG游戏、观世,”系统断断续续的连上信号,说,“不能把鬼引到村子里,在这里解决他!”
“说的轻巧,是伪物做的久了真当自己会日之呼吸了吗。”
欲哭无泪,只能放低重心摆出起手式。对面的冤家鬼果然没被震慑,凭空抽出法杖似的长武器来。
见到那柄武器,我终于确定了。
这个鬼我是认得的。
“哀绝?积怒?如今操纵身体的究竟是哪个?”我故作轻松的挺起上半身,质问道,“半天狗!奉行所吃的苦头还不够多吗!”
被一语道破身份的山鬼发出惨厉的呼啸声。
只见他丢掉法杖,双手捧住脑袋,本还是人类形态的头部迅速扭曲变形,自头顶鼓出凸起,双眼被血丝占据,尖牙破唇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看透!”
哪有什么看透!不过是我这个穿越者占了知晓剧情的方便罢了!
我算是明白自己没有做主角的命运,硬碰硬死的肯定是我,遂转身准备逃走。
全部全部我都想好了。
锻刀人的村子附近环境复杂,只要不往村里引,在周围绕路一定能甩脱。
只要坚持到天亮——
咳。
带着温热的液体从口中冲出。
下意识捂住嘴,可那些散发着铁锈味道的液体根本堵不住。我低下头,月色不明,黯淡的光线洒在我胸口、不,该说是洒在从我胸口穿透的异形之爪上。
半天狗没有收回尖爪,保持着在我体内的状态收紧手指。奇怪的是,混合着酸胀的痛觉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你不会在想‘伤口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痛一定没关系吧’。”
半天狗嗤嗤笑着。
“因为这次我在你的血里混了毒。你快死了,我可怜的新娘。”
正如那家伙所说。
意识愈加弥散,依靠他穿透我身体的手臂才勉强站着。残留的一呼一吸间我迷迷糊糊的抱怨,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难道我来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替童磨挡刀吗?”
太无聊了吧。
我一定是所有世界加起来最没用的勇者。
小教主的扇子还没练成,能保护好自己吗?
想着想着眼前出现幻觉,仿佛看见四周盛开透明的莲花,我伸出手朝着莲花的方向,自指尖传递来冰凉的触感。
“下雪了?”
“还没有。”
手被握住了。
回应我的少年有着七彩的眼眸。
童磨翻转手腕,扇子展开,半天狗的手臂随即从胸口掉出来。我脱力倒在小教主怀中。
是幻觉吗?
这幻觉也太真实了,小教主的抽泣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呢。
“观世,别睡。”童磨把我靠着树放下,“我来对付他。”
“他是上弦鬼,别碰,你逃走吧。”
“我不管什么上弦!”
童磨恨恨的,背对我站起身展开对扇。
“我再也不会从你身边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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