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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芙是个内心强大的人，因此听到那个恶毒继父的名字，她只是坐了一下抿了口水，便恢复了镇定。
有的过去值得牢牢抓住，而另外一些，则需要及时遗忘。
这是扎比尼夫人曾悉心教诲的，也是为数不多，妮芙认同自己这位势利母亲的地方。
她定定神，起身打量这间杂乱到看不清原貌的办公室，越看眉间沟壑越深。
戴起口罩，有洁癖的扎比尼大小姐开始哼哧哼哧地打扫。
清理魔法只能起到一个很模糊的作用，让那些浮在表面的灰尘稍微散去，把东倒西歪的书本和卷宗摆整齐，但零散的小物件还是得自己动手，比如装黄油啤酒，被踩扁的空瓶，沾有不知名液体的纸，堆在桌上的碎纸屑和渗进桌面里怎么擦也抹不去的墨水印记…
妮芙蹙着眉，强忍着把自家小精灵贝贝召唤来帮她打扫的念头，按照顺序，替这几个卫生习惯生活习惯极差的大男人整理桌子。
从威廉，罗恩，到加雷斯，最后绕回她座位，哈利的办公区。
很意外，和那三个人比起来，哈利竟还算最干净的一个。
他背后是一个高大的展示柜，里面塞满了这些年获得的奖章奖状奖杯。
桌面陈设简单，装饰物约等于零，唯一的摆件是金飞贼模型，上面贴着一个小得难以察觉的弗拉察雄鹰队的勋章。妮芙也支持这个球队，直到现在，她偶尔还会买票去看他们的比赛。
哈利品味不错，她暗暗感叹。
最左边堆着厚厚一叠卷宗，按照年份排好，里面夹着书签，大概是没看完的。妮芙担心弄乱没敢碰，只把它们摞整齐，就开始整理其他地方。
右边有四五本书，像是侦探小说，把它们按照系列顺序摆好，目光上移，一本落了灰，上了锁的相册吸引她的注意。
这种东西属于前男友的个人**，她无意触碰，但那相册忽然砸在地上，掉出一张已经泛黄的老照片，妮芙不得不把它捡起来。
是毕业纪念照...
战后大家好不容易凑到一起拍的那张。
想不到哈利还挺怀念上学时光。
也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异，她对大多数事物都漠不关心，哈利却悉心珍藏着所有他觉得美好的有价值的东西。
妮芙嘴角挂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容，把照片收好。
忍不住瞄了眼上面的自己，她猛地发现写着妮芙.扎比尼的那一栏，头像居然是空的。
…
先是无语，紧接着，还是无语。
不至于吧，哈利讨厌她到这种地步，收藏个年级大合照都不想看见她的脸？
什么人，不就是分手了，不就是...被她甩了吗？
妮芙不想承认，可深埋心底的失落还是隐隐冒出来。
神思飘忽，门口一阵杂乱脚步声，妮芙赶忙把东西归置好，坐回自己位置上。
进来的居然只有威廉，这是她没想到的。
机灵的年轻男孩一眼看出她在想什么，笑得眉眼弯弯，走到她面前。
“我们刚抢到隔音最好的那间审讯室，头儿说怕被别人占，就不回来吃午饭，直接开始审讯了，”说着，他把一张小纸片塞给她，“妮芙，你刚来，还没有自己的用餐券吧，这是哈利的，他叫我把这个交给你。”
妮芙愣了一下，胸口涌上热腾腾一股暖流。
“谢，谢谢...”
“你知道餐厅在哪吗，用我带你去吗？”
她摆摆手，“啊，不用，我自己可以找到。工作重要，你还是赶紧走吧。”
威廉点了下头，走出几步，又折返。
他歪脑袋，看了看妮芙。
“怎么了？”
她被看得发毛。
“其实，我还挺感激你的。你让我第一次看到我们头儿在工作时分心的样子。除了你，我们哪有这待遇啊，饿死了都没人管的...”
局促地扯了下嘴角，妮芙说。
“我是新人，他照顾新人而已。”
“我看不像，”威廉很认真地摇摇头，“你们之前肯定认识，因为他为数不多喝醉那几次，次次都喊了你的名字。”
“你，你可能听错了，我们之前真的不认识。”
听到这，她强自镇定，眼眶却湿润了。
**
分明是一餐丰盛的午饭，妮芙机械地塞进嘴里，只觉味如嚼蜡。
考虑再三，妮芙决定给哈利他们带点吃的回去。
通往审讯室这条路寂静悠长，尽头有间专门给访客准备的休息室，敲敲门，妮芙走进去。
登记了自己的名字，她在管理员旁边坐下。
他们在一旁小声谈论，妮芙低头看案宗，誊抄需要记忆消除的麻瓜名单。
“今天这个艾沃尔什么来头？值得傲罗全体出动审讯他。”
“老食死徒了，之前和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一批，对伏地魔忠心耿耿。”
“当时怎么没把他抓获？”
“据说是背后的势力把他保下来了，就连当时的部长都没法逮捕他呢。”
...
断断续续的话语钻进妮芙耳朵，她有心记了几笔在本子上。
审讯室亮起绿灯，有位矮个子黑瘦黑瘦的女管理员招呼妮芙，“扎比尼小姐，审讯结束了，你可以出来了。”
昏暗走廊里，哈利几人脸色阴沉，个个表情都很严肃。
看到她，哈利第一反应是回头瞥了眼审讯室，发现那里空无一人，艾沃尔早就被带走，稍微松口气。
“你怎么在这？”
他嘴角好像渗着血，见妮芙正探询地看，偏过头，只给她一个坠着胡茬的下巴。
“给你们带饭，”妮芙举起满满当当一袋子食物，晃了晃，“白吃白喝你们的，怪不好意思。”
“那个，纠正一下，不是我们，而是，哈利的。”
罗恩探出头来，眼神在哈利和妮芙脸上游移。
“我请同事吃个饭也没什么不对。”哈利插嘴，轻飘飘看了眼妮芙，“扎比尼，你跟上罗恩他们，把属于傲罗办公室的东西都放回原位，自己东西带走，今天可以先回记忆消除部了。”
她从他们表情看出今天的审讯不很顺利，没多问，礼貌地摆摆手就离开了。
在办公室收拾东西时，罗恩忽然叫住她，“妮芙，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哈利一会儿干嘛去？”
直说不好奇好像不太对，妮芙眼珠一转，换了个回答。
“傲罗行踪，不是机密吗？这不是能随便打探的吧？”
“哦拜托，你能别像读书那会一样死板吗？”罗恩不耐烦地揉揉额角，“他去赫敏那领罚，因为审讯时出言不逊，还失手打伤了犯人，这样讲，你能对他多一点点关心吗？”
心中一动，她压下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把坚硬躯壳重新穿好。
妮芙冷冷打断他，生生堵住罗恩后面的话。
“韦斯莱，我想你应该清楚，我跟波特只是同事，甚至不是一个部门的。”
言下之意是，哈利不需要她的关心，她也没有理由关心他。
罗恩似乎给了她一个白眼，不过在看到之前，妮芙已经带上门出去了。
**
上班第一天，还算轻松。
在记忆消除指挥部没待多久，只是把案件细节和一天的工作任务报告给艾尔登，那老家伙就豪迈地大手一挥，叫她下班。
更巧的是今天刚好是周五，这意味着妮芙还可以休息一整个周末。
她心情更好了。
贝贝早就在主城堡门口站着，远远望见妮芙，匆匆忙忙迎上来。
一边接过她的大衣，替她换好拖鞋，一边哭哭啼啼地唠叨。
“大小姐，您今天过得好吗，都是贝贝不能干，没法替您排忧解难，不然您也不用抛头露面出门上班了，贝贝在扎比尼家侍奉了三个世纪，没有一任家主是需要靠工作挣钱的，贝贝真的心疼您...”
妮芙擦干净手，挑了一个最喜欢的发带，在脑后松松挽了个结。
闻言，她回头，眼神凌厉，
“哥哥只是下落不明，不是死了，贝贝，你该调整措辞，我不是家主。”
贝贝突然很慌张，“贝贝该死，贝贝说错话了，贝贝对不起布雷斯少爷...”
眼看比这座庄园年轻不了几岁的小精灵又在哭天抹泪，妮芙实在觉得头疼，又有些不忍。
“好了贝贝，是我语气太重，你下次记得注意就好。”她从怀里抽出一张干净手帕，塞给他，“擦擦吧，我跟你道歉。但还有一点我得提醒你，扎比尼家族今非昔比，我出去工作挣钱，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知道吗？顺利的话，这份在魔法部的工作说不定还能让我打听到哥哥的消息...”
小精灵抹了把脸，一改刚才萎靡不振的样子，欢快地叫起来。
“贝贝明白了，贝贝就知道，大小姐绝对有办法，您是贝贝见过最坚强最漂亮的女孩！”
“嘴倒挺甜的，晚饭记得少放点糖。”
说完，她把这句话连同小精灵一起留在楼下，自己上了楼。
身子挨上柔软大床的那一刻，疲惫才终于彻底消散。
再坚强，她也是个富养长大，和好友潘西.帕金森，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一样，没吃过多少苦的名门大小姐。
打扫屋子，给人跑腿，过去二十来年，她压根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心甘情愿去做这种事情。
但那都是以前。
现在，一切物是人非，她再不努力挣钱，恐怕这间庄园都要拱手让人了。
习惯性做计划，她翻起来，给周末要做的事情列了个清单。
一个小黑点自窗外飞来，是雕鹄安德鲁。
那昂着头的小模样像极了小时候的妮芙，她呵呵笑着，给它喂了两口零食。
把信丢给她，安德鲁脖子一扭，在一旁梳理羽毛。
看到寄信人是圣芒戈医院永久患者居住病房，妮芙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灰败。
本以为又是催缴妈妈的住院费和治疗费的，拆开来读，上面却赫然写着：
尊敬的妮芙.扎比尼小姐：
很冒昧地通知您，截止目前，您的账单已一次性缴清，感谢您对本院本科室的支持和信任，祝您和您的家人身体健康。
值得您托付的，
圣芒戈医院永久患者居住病房。
...
妮芙第一反应是哥哥回来了，但他那样关爱她，回来不可能不告诉她。
她没买过什么巫师彩票，古灵阁账户里有几个子儿，自己也有数。
那么结清账单的，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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