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妮芙还来不及纠结这是哈利的故意捉弄还是别的什么，心就替她做了选择——她得去看看。
花十秒幻影移形到达魔法部，休息日的走廊涂满荒凉。
脚步回荡，像岁月的回响。
暮色柔光把所有染成金黄，妮芙走着，回忆起替哈利处理麻烦的两个时刻。
第一次是三年级刚开学。
那时她甚至还没和哈利说过几句话，只是从小听着这个名字长大，每学年期末晚宴看他被邓布利多夸到天上，对这人有点印象，仅此而已。
某天结束课程，刚抱一摞书高高的拉文克劳塔楼，一只纸鹤降落掌心，妮芙接过拿来看，竟是斯内普教授喊她去办公室。
她的魔药成绩很好，并不担心，到了那，和传闻中的救世主哈利站在一起，妮芙甚至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那男孩顶着一头蓬乱黑发，看到她的瞬间整个人都绷紧了。
他憋不住想和她讲话，却被妮芙的冷漠和斯内普的白眼拦住了。
“解释吧，为什么在我桌上先后出现两份妮芙.扎比尼的作业？”
严肃的魔药教授丢给他们两张羊皮纸，彼时稚嫩的妮芙和哈利同时傻眼了。
痴呆般的表情，让斯内普眉间沟壑更深。
“字迹和分数都不一样，但名字却都是妮芙.扎比尼的，我没听说你还有个分身呐，尊贵的扎比尼小姐？”
他重重拍了下桌面。
虽然心里也不安，妮芙尽量让自己镇定，手指紧攥着衣袖。
“我对此一无所知，教授。早上交作业是我亲自上讲台给您的。”
“嗯，妮芙理由还算充分，那么你呢。”
斯内普似乎对她并不感兴趣，他将全部注意力和炮火对准一旁傻傻用余光观察她反应的波特。
“我承认错误。”
他没犹豫就认了，这是妮芙完全没想到的。
“我，我写作业时不专心，分神想到妮芙，中间又被别的事情打断，所以才把名字搞错了。本来想改来着，后面接着写又忘了。”
和斯内普教授一起被哈利的解释震惊到，妮芙在这时才正式看向他。
他比她高了一个头，侧对着她，清晰的下颌线和裸露在宽大校袍之外薄薄的锁骨径直落入她眼睛里。
目光缓缓上移，是被略长黑发遮挡 ，其实十分精致的五官。
慢慢地，妮芙不由地就被那双匀净澄澈的绿眸吸引，和他对视。
很奇怪，尽管她在所有男生跟前都是姿态高傲的，和哈利四目相对的刹那，妮芙竟然莫名想和他亲近。
十三岁的哈利皮肤很白，脸颊上绒毛在阳光下金灿灿的，看她时眼神闪闪发亮，让妮芙想到小时候爸爸养的那条格外乖顺的大金毛。
“你别害怕，斯内普是冲我来的。”
“大狗狗”在斯内普偏过头时冲她做口型。
妮芙腹诽：本来就没我事。
她猜想今后不再会和哈利有联系，没有回应他。
但接下来斯内普的安排让两个人都傻眼了。
他居然让妮芙给哈利补习魔药。
否定意愿在嘴巴里打了好几转，还是没说出口。
妮芙能想象到这件乌龙的事一旦被斯内普传出去会有多丢人，即使这位不苟言笑的斯莱特林对学生的八卦并不十分感兴趣，但当对象是哈利.波特时，妮芙没法做出同样的推测。
“最晚期中考试，我想看到那家伙水平有提高。”
毒蛇嘴唇一张一合，淬了毒一般令人窒息。
她不言不语，沉默地点了头。
并排站在晦暗阴湿的魔药办公室外，妮芙一脸颓丧，哈利脸上则挂着藏也藏不住的明快笑意。
“妮芙，真没想到你居然没拒绝，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说真的，听到这句话时，她真的很想揍他，可看到少年真挚的，亮闪闪的目光透过圆圆镜片一动不动就聚焦在她身上，妮芙却控制不住笑了。
“明天吧，你来休息室找我，如果能通过口令，我就教你。”
“嗯，我们魔咒课是一起上的，下课可以一起回。我会很快吃完午饭的。”
他很认真地点点头。
她路过他，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角。
第二次是四年级，妮芙记得很清。
深秋，一个雨天。
霍格沃茨迎来久违的勇士争霸赛，
在高高的拉文克劳塔楼，弗利维教授宣布圣诞舞会即将举行，这个消息点燃了少年少女的荷尔蒙，本来静默只有翻书声的休息室登时沸腾起来。
妮芙从小参加舞会，厌恶极了那些追名逐利的场合，她在拉文克劳也没几个好友，自然不会有和别人一样抱着姐妹大惊小怪的举动。
逆着人群，她抱没看完的古代魔咒大全往宿舍走，有个男生噔噔拦住她，脸颊红红，“妮，妮芙，我能邀请你一起跳舞吗？”
妮芙对他有印象，因为这是他第二次来邀请她。
都是同学，她不愿把关系搞那么僵，只是微微蹙了下眉，“抱歉，我已经有舞伴了。”
薄面皮的人这时都该退缩了，但这男的偏偏是厚脸皮。
他大着胆子拽住妮芙袖口，依依不饶，“可我听说你没有。你只是搪塞我的，对不对？”
最讨厌别人碰自己，妮芙脸色暗下来，略长的眼尾不耐勾起，染上冷意。
她把书腾到一只手上，甩开他，“放手。”
那人心有不甘，恨恨收回手。
“不愿意就算了。”
本以为这事过去了，隔天妮芙走在楼道里，却发现其他人看她的表情变了，不再是之前那种略带敬畏的好奇，反而是…
“那是妮芙.扎比尼吧，她好像特别高傲，她那么漂亮却拒绝了好多人，不会是和她妈妈一样，有固定…那个吧。”
一个男声传来，妮芙循方向去看，似乎是德姆斯特朗某个之前被她拒绝过的男生。
其他人一边上上下下打量妮芙一边附和，“有可能，你瞧她，穿得全是高级定制，人也整天冷冰冰的。”
…
得不到就要毁掉吗？
妮芙对母亲的作风也有所不耻，但她了解她一个单身女人既要维持扎比尼家富裕外表，又要拉扯两个孩子的辛苦，不愿意工作，凭借美貌依附富有男人，是她唯一的选择。
可是这么久以来，妮芙从没依靠美貌争取过什么，她埋头读书，不给学院扣任何一分，换来拉文克劳学年第一，也不浪费时间像潘西和利亚一样钻营人际关系。
这就是她和母亲的不同。
他们真的没看到吗？
也许他们看到了，但他们不认。
对付蠢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忽视，耳边嗡嗡作响实在太吵，妮芙不得不加快脚步，穿过这群只会人云亦云的家伙。
到了下午，走廊还是一样的动静，她又烦闷又怅然，背影在喧嚷人群里显得有些寂寥。
潘西一眼发现她，“妮妮，快跟我来，”她追上她，将她瘦弱胳膊虚虚一揽，“听说哈利为了你和德姆斯特朗一个男生打起来了，他把那人揍得鼻青脸肿，他们校长卡卡洛夫知道这事跟你有关，正满学校找你呢。”
这时妮芙和哈利已经有了千丝万缕联系，他对她穷追不舍，像个火热的无时不在的小太阳。
妮芙迫于母亲压力还没松口。
但心里某个下着绵绵阴雨的角落已经因为他放晴了。
“在哪里？快带我去吧。”
她惦念哈利，担心他一个瘦弱少年被德姆斯特朗那群壮汉欺负，内心惶惶不安。
等到达“案发地点”，哈利脸颊破皮，嘴角渗血，却还是顶着一头乱蓬蓬黑发冲她笑，“没事的，妮芙，我把那个嘴贱的人揍了一顿，他今后再不敢说你了。”
妮芙眼睛里泪光闪烁，“真傻。”
面对同时到场的邓布利多和卡卡洛夫，她故意说得添油加醋一些，好在邓布利多是明事理的，免除了哈利罪责，允许他们先离开。
带哈利来医疗翼，妮芙借了庞弗雷夫人药水替人疗伤。
白鲜滴在伤口上，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妮芙听着都疼，紧紧抿住唇角，“哈利，我稍微轻点吧，你再忍一忍。”
男孩张了张口，“我没事，你挺熟练的 。”
“确实，以前经常给哥哥包扎。”
妮芙低下头吹了下伤口。
月色染白她的长发，让她像天使一般圣洁。
妮芙给哈利敷药，哈利却专心地数着她覆下来的睫毛。
一根，两根…
长长的，搭在她海洋一般的眼睛上。
像蝴蝶翅膀，像渡鸦尾羽。
“妮芙？”
“嗯。”
本以为哈利忽然喊她，要说什么谢谢，辛苦了之类的话，妮芙没想到他竟然说…
“你真漂亮。”
后来，他主动吻了她，妮芙愣怔一瞬，接受了这个带着血腥味和白鲜苦味的吻。
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所以她记得很清。
有风把某扇门狠狠摔上，咚得一声，回忆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妮芙也摸到了格兰杰办公室的门把手，即将进去。
发愁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见她和哈利，妮芙犹豫了一下。
无意间一瞥，却见走廊尽头，哈利从那端朝她走来。
他身后是黄昏时候浅淡的阳光，高瘦身影被映衬得微微发亮。
烟草味，树林泥土潮味，和着哈利身上一直以来自带的青草清香，扑面而来。
妮芙怔然，脚步不由地后撤几步。
等到哈利完全从朦胧中走到她面前，妮芙认认真真观察他。
他原本乱糟糟的一头黑发剪短了，乌黑整齐，干净利落。整个五官轮廓显现出来，虽然仍旧精致，但比之前硬朗许多。额角那道疤变淡了，侧脸瘦削，脱离稚气，被岁月打磨，脖颈和更加突出的喉结连成一线，线条流畅紧致。
他个头长高，肌肉也变得紧绷，上身穿一层米色夹克，版型挺括丝毫不显臃肿，两条笔直双腿包裹在黑色工装裤里，绑腿卡在半中央，衬得那双腿更修长。
面前站着的，是成年了的，有着成熟男人特质的哈利。
不再是曾经替她出头那个莽撞瘦弱的男孩。
意识到这个事实，妮芙抿抿唇，尽量平静地问。
“你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个时候，不该在部长办公室接受调查么？和我说说情况吧，或许我能帮你。”
“我又不是被捕了，怎么就不能出来透口气？至于情况，审讯时打伤犯人，”哈利撩起眼皮，祖母绿的眼睛一眨不眨，专注地看她，“傲罗大忌，最起码一个处分，妮芙，你能帮我什么？”
面前高瘦优雅，虽穿着统一样式的制服，举手投足却尽显韵味的女人很明显瞳孔放大了。
“只是一个艾沃尔，你为什么…”
“能说的全都告诉你了，其他全是机密。进去吧，进屋后说两句话就可以出来了。”
哈利似乎不愿透露细节，他只把她轻轻一推。
“很快，还你一个休息日。”
或许是错觉，他注视她的瞬间眼神微动，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冷硬了。
待她转动门把手，哈利忽然伸手拦住，“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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