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说,他有多少个像日记本这样的存在。”
“一个日记本代表一个阶段的他。如果他十六岁时下过诅咒,那么面前这本日记,就是下诅人——十六岁的里德尔。”
“同样的道理,既然我们杀不掉全部的里德尔,那要想除掉这个诅咒,就只能先找到设下诅咒那一年的‘日记本’。”
可问题来了,我们怎么才能找到特定那一年的“日记本”呢?
我们甚至连那是不是个日记本都不知道。
“或者,”他又说,“有一种可能,他毕业之后未曾再制作新的日记本,所以只要烧掉这本日记,那个诅咒就有可能被消除。我犹豫了很久,但最终依旧无法决定,因为这不仅仅是里德尔的日记本,也是……你的。”
邓布利多看着我,我看着邓布利多。
“选择权在你,孩子。”
邓布利多看着我,我也依旧看着邓布利多。
烧掉,日记本?
这不是活路,这明明是一条为我独家定制的死路。
我突然觉得很崩溃。
“我不烧。”
我突然焦躁起来。
“你可是邓布利多啊。”
我几乎是不管不顾地喊出这句话。
“你是邓布利多,你就该有解决办法啊。”
“我那么早就把日记本交给你了,你答应过的。这是你答应的啊!”
“你说过会想办法,说过会把两本日记分离出来,你还说过有问题有困难就找你帮忙,你说过霍格沃茨会永远帮助她的学生!可我们现在全都有问题!我们的问题大了去了!可为什么一个都解决不了啊!”
我越说声音越大,直到演变成不可抑制的吼叫。
“纯血特权,脑残审判,我被黑幕掉的考试,还有即将被迫离职的同事!你现在还想让我烧了他的日记本?邓布利多,你知道你早说什么吗!”
尖锐的叫喊让我的脸涨得通红,我的眼睛蓄满泪水,满腔的情绪不可自抑,言语如刀剑,穿过我的喉咙,刺破黑夜,又从大开的窗口溜走。
“为什么永远都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为什么我总要付出代价才能让那些讨厌的人承受不及我千分之一的痛苦!为什么我总是在吃亏,总是在忍气吞声!凭什么他们总能有好运气总是得到一切!凭什么他们那么恶心的人却还在活着!”
“凭什么!”
我在吼叫,我在惨叫,可邓布利多的双眼和数年前刮过我骨缝打开我灵魂时一样,只是冷冷的注视着。
可那是什么?那又算什么?无视吗?怜悯吗?责怪吗?
可我做错什么了?
就像一拳拳打在棉花上。
从始至终,邓布利多一句都没有反驳。
校长室里充斥着我的尖叫,我像个疯子一样张牙舞爪,而邓布利多只是看着我。
“可你是邓布利多啊。”
我颓然坐倒在地。
“你可是邓布利多啊。”
我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越带着哭腔。到最后,我真的忍不住呜呜呜哭了起来。
我撒泼,我打滚,我抱着邓布利多的大腿又哭又嚎,就像三年前我求着他让我留下一样。
不,不一样。三年前我没有这么疯狂,更没有这么伤心。可是世界上的事情不会永远一样,伤心事永远是一桩接着一桩。
所以,邓布利多蹲下身,对我说:“卡珊卓,你第一年来任教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永远无法规避所有的风险。”
“我不听。”我捂着耳朵摇头。
可邓布利多还在说:“就像是总有一天我会死。”
“我不听!”
“而就算我活着,我也绝非全知全能。”
“王八念经!”
“这世界上没有人无所不能,卡珊卓。”
“你说过学生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可是你现在难道就意识到——”
“——啊!”
我尖叫着站起身来。
“我不听!”
“邓布利多,你骗了我!因为你解决不了学院的争端所以让我去做。因为你打不过那些势大的纯血家族所以你把我们推到前面。因为你保护不了你的下属你的学生所以你才推脱理由说自己早晚要死!可谁不会死?难道因为人都要死所以死前就什么都不做吗!”
我伤心、我愤怒,我甚至绝望,我只觉得我整个人都在烧,就算是胡言乱语也要说出最伤人心的话。
“你没有做到答应我们的事情!霍格沃茨根本不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你根本不是有史以来最厉害的白巫师!你甚至不是巧克力蛙卡片上说的那个邓布利多!”
“我、我——”
“我不干了!”
*
我踹开校长室的大门,门口是目瞪口呆的卢平和布莱克。
他们欲言又止,我什么都没说。
有人给我让路,有人拉住我的手臂拦住我。
而最奇妙的是我。
因为我晕倒了。
非常突然地,戏剧地,离谱地晕倒了。
第一学年,我在地下室和伏地魔面对面对波发射阿瓦达我没晕。第二学年,我大半学期整晚整晚没睡殚精竭虑冲去和里德尔互殴浑身是伤我还是没晕。可是第三年,我在校长办公室把邓布利多大骂一顿,然后,结果,我晕了?
我为什么晕啊。
我自己都怀疑我是装晕了。
但圣芒戈的检查结果不会骗人,厚厚的体检结果显示我不光这几次受伤的脑震荡一直没好,甚至还有一直存在但一直被忽略的中度贫血和轻度营养不良。而一位麻瓜出身的医师还告诉我,不止如此,我还有低血压和心悸等乱七八糟但是关键时刻很搞事的病症。
医生建议我啥事不干啥事不想的休息几个月,我说行啊行啊,反正我马上就要辞职了。
然后我躺在床上,然后我开始沉思。
可是让一个疲惫又眩晕的人在又静又空的病房做思想检讨实在太过催眠,我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死过去,并且做了一个又一个毫无道理又光怪陆离的梦。
不是噩梦,也不可能是美梦。那些只是各种无意义的碎片化符号组成的有色有声的光圈,我在柔软又飘渺的云端行走,走到黑夜,走到城堡,走到禁林,走到过去,走到我讨厌的人面前,又走到会让我捂着脸呜呜哭的人对面。
我想把时间拨快,我想看看以后。可是面前是一堵透明的墙,我的眼前是惨白的迷雾。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第几个梦之后,我睁开眼。
“你是装的。”他说。
不。我轻轻回答。这回还真不是。
“那你宁愿晕倒来解决问题,所以换一种角度来说,你还是装的。”
我看向他。
这就是为什么我很讨厌你,奎里纳斯。
他笑了,没有腿的黑色朦胧影子从病房对面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来到我面前,脸上还带着破碎的痕迹。
下了地狱那么久都还是这幅鬼样子吗。我说,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我。
他眨了眨眼,重复道:“是啊,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我。”
我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他坐在床边,看向我的神情里带着隐晦的笑意。
“我以为你会想到卢平。毕竟我们三个防御课教授里你和他关系最好。”
奎里纳斯,你应该笑得再明显一点的,不过也对,你一直这么见不得光。
“所以你为什么会想起我。”他又问。
我又闭上眼睛,一串清脆的笑声响起,我们同时看向空荡的角落,而那里现在站着一个斯莱特林的姑娘。
“因为你想到了我。”她说。
我眨了眨眼睛。
奇洛看着她,上上下下地打量她,语气里有些故作轻松的揶揄:“你还和以前一样。和我嫉妒的那个霍尔一模一样。”
“那是因为她记得清楚,”她回答,“她记得我的样子,实在是清楚无比。”
说着,她走过来,走到床边,俯下身来看着我。这距离太近,房间里没有开灯,月光为她洒下一层冰冷的陌生感,莫名的让人看不清。
“怎么样,是不是很怀念?”
她一边说着一边靠近我,我想要后退,可一个躺着的人总不会退到地板上去,我们越来越近,房间昏暗但我逐渐看清了她的面容。熟悉的五官近在咫尺,她柔软的脸颊和唇瓣鲜活生动,眼睛里闪着青春无畏的神采。
我实在是厌恶极了。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尽管这样说,可她比我清楚原因。
“我永远不会长大,我永远比你年轻。因为我是你的恐惧。”
可我会长大,我会老去,会遇到更多的不幸,过更糟的生活。可是我的恐惧——
“——永远年轻,永远光鲜亮丽。”
“所以她还会想起我。”奇洛突然说。
“因为你也知道我再也不会嫉妒现在的你了。”
我头晕的厉害。
再醒来的时候,天依旧没有亮。病房空荡荡,三张床位难得地只躺了我一个。我坐起身,对面依旧毫不意外地坐着他们两个,他们阴沉沉地看着我,像是等待我唤醒的木偶。
我应该吓一跳的是不是?
“SURPRISE。”她冲我微笑。
“猜猜邓布利多这回会怎么说。”奇洛搓了搓手,有些拘谨似的弯着腰。“他那么喜欢你,但你却这么的……不受教。”
“其实失望的应该是邓布利多。”她朝着奇洛点了点头。“因为邓布利多在收留她的时候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无能。”
“真是遗憾。”奇洛叹息。“他还以为霍尔是你呢。”
一直听着的我突然张口:“邓布利多并不记得那时候的我。”我看着她,“他甚至不记得你的名字。”
“可你以我为筹码让他收留你。”
“可他让我做斯莱特林副院长的时候比谁都清楚我不会是你。”
“哦,是吗?”她笑了。“那结果呢?”
结果。
我闭上眼睛,病房静悄悄,只有我混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他说:“你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我们才会站在这里问你。”
她也说:“你自己也在动摇所以我们才会出现在这里。”
他又说:“你自己一直在后悔所以我们还在问个不停。”
“够了。”
我睁开眼。
十五岁的卡珊卓从口袋里掏出魔杖走到我身边。
“你还记得这根魔杖吗?它是你第一根魔杖。它陪了你那么久,可你把它卖掉了,还是炸掉了?”
我的目光落在那根黑漆漆的魔杖上,它似乎有花纹,杖身有木质的细腻纹理,我睁大眼睛,我努力去看,它离得越近,那些记忆中的细节却越来越模糊不清。
所以我一把拍开了她的手,魔杖滚远了,然后消失不见。
“我并不害怕你。”我说。“我这些年根本没有见过博格特,可就算见过,我的博格特也不会是你的样子。因为我知道你早晚会成为我。该害怕的人是你。”
“你这话也能说服你自己吗?”她歪了歪头。“可我怎么还是站在这里呢。”
【内容有更新】
这一章卡珊卓的问答呼应第五十章的幻觉
从前没有解决的问题现在依旧没有解决啊珊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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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解决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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