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彼得·哈里森先生似乎面对汉尼拔有些退却，他顿了顿，不太耐烦地皱起了眉毛。
“我告诉过你们了，我想不起来，我只能看到它的獠牙和狰狞的脸，它根本不是人！它是个怪物！放我离开吧！我的儿子还等着我呢……”彼得·哈里森先生用手锤了一下腿，脸上神色变得痛苦。
汉尼拔在他说到“怪物”的时候隐秘地撇了我一眼，没人发现，除了我。
我的心脏短暂地停跳了，万一这个吸人血的怪物真的是……吸血鬼？
吸血鬼是一种类人的魔法生物，会通过咬开人的颈部吸血，他们既属于人也属于活死人，吸血鬼通常面色惨白，显得憔悴，嘴里带有尖牙，用于咬破人的喉咙，吸血鬼的咬伤可能是不治之症，与狼人类似。
——《黑魔法：自卫指南》昆汀·特林布
我有的时候有些痛恨自己的记忆力，在我脑海中闪过这个观点时，关于吸血鬼的书籍和知识就源源不断地向我扑过来了。
就如洛肯·德伊斯，我听洛琳提起过，他面容英俊，是一个混血吸血鬼歌手，很多女巫都很喜欢他，就像《在你身边》，就连我这样不怎么爱听歌的人也会觉得耳熟。
但是《非巫师的半人类待遇准则》早已指出这一点，不可以猎杀吸血鬼，吸血鬼远没有普世人类想象的那么危险，他们也可以吃南瓜馅饼之类的普通食物来维持生命。
不可控制地，我的面色依旧变得惨白，汉尼拔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他依然游刃有余地引导彼得·哈里森先生说出凶手的特征。
“你能为年轻的哈里森先生复仇的，彼得。”汉尼拔说，“我相信你能回忆起来的，是不是？那天下午，你因为什么提前下班？”
“我想去买街对面的三明治……他很爱吃……我就想早点去买。”哈里森先生目光迷茫。
他被催眠了。汉尼拔做的很巧妙，没人能看出来，都只是以为他套出了话，我能看见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尖以一种奇怪的频率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得可以忽略的响声。
人在经历极度创伤事件时，为了自我保护，大脑会自动忘却一些东西，汉尼拔在用催眠逼着他想起来。
“很好，那么，你回到了家，看见了熟悉的木门，你从兜里掏出钥匙，钥匙插进锁孔，你拉开了门——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汉尼拔的手指突然用力地敲击了一下桌面。
哈里森先生则是好像看见了什么最为恐怖痛苦的事情，眼睛茫然，却垂下一行眼泪，他张着嘴，极度的悲痛让他说不出来话，但是汉尼拔的催眠命令逼得他必须说出来。
“——一个男人，他……它有一头白色的头发，它在用牙咬我儿子的喉咙……”哈里森先生的声音哽咽地不像样，他狠狠地抽噎了一下，“它嘴角都是血，有一双獠牙，很尖的獠牙，我不觉得它是人，它把他的血……吸干了，看见我就直接跑了出去——它的速度特别快，年龄应该也不大……对不起……对不起——”
哈里森先生又抽噎了一下。
“好了，好了，”汉尼拔高声宣布，“现在哈里森先生最需要的是一杯热水和一块毛毯，我相信维莱德先生会为你准备的，你做的很好。”
52.
维莱德先生很感谢汉尼拔做的一切，但是他并不怎么想让汉尼拔参与进来。
不过要我说，既然他给汉尼拔看了这么一个有趣的案件，又不想让他参与进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维莱德先生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没有理由拒绝汉尼拔提出的“想要帮忙”的请求。
让一个杀人犯帮忙找到另一个杀人犯？什么诡异的情节！不过维莱德先生倒是确信汉尼拔不会是这个“吸血鬼”。
苏格兰场这边，叫他“德古拉”。
加上这起，一共四起杀人案，受害者的共同之处非常明显：都是白人男性，年轻，或许还能加上英俊，最大的也才22岁，年龄最小的受害者还没成年——简直是丧心病狂。
但这四个受害者之间毫无联系，这次的重大突破还是哈里森先生突然早回家，撞上了这个“吸血鬼”。
凶手有经验，聪明，调查过每一个受害者，而下一个受害者很可能很快就要出现，这两天苏格兰场的人没睡过一个好觉，压力极大。
就算是确认汉尼拔是杀人犯的维莱德先生也不会否认汉尼拔的智慧，但是他不知道汉尼拔的加入对于破案方面是帮助还是阻碍。
汉尼拔仿佛没察觉到维莱德先生对他的警惕，礼貌地开口：“我能看看他们的尸体吗？”
维莱德先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疲惫地点了点头。
我跟在了汉尼拔身后，维莱德先生目光复杂：“等等，弗洛伦丝也去？”
那可是几具血液被几乎吸干的干尸。
汉尼拔自然不会在意我会不会心灵受到创伤，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弗洛伦丝对法医行业比较感兴趣，她要是不舒服我会注意到的。”
他温和礼貌到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维莱德先生内心的道德纠结了许久，最终一脸苦色地把我们放进去了。
我的确心里有点受到创伤——这几具尸体类似，脖颈大动脉有两个圆圆的血洞，皮肤干燥惨白，就像一张又薄又脆的纸，包裹在干骨上面，就像是一张皮包裹着一个骷髅。
汉尼拔走上前，仔细地盯着那两个血洞看了又看，接着就把我带了出来。
汉尼拔侧头去看我的反应：“你看出了什么？弗洛伦丝。”
“不太像人吸的血。”我的面色还是很苍白，但我发现自己情绪之中的恐惧却少之又少，反而是有些恶心，“吸的太干净了。”
汉尼拔抬眼又看了我两遍，嘴角挂起一个满意的弧度，他对维莱德先生说：“的确，血吸的太干净了。”
“什么意思？”维莱德先生透过玻璃门朝里看了两眼。
“最后一具小哈里森先生的尸体，血没被完全吸干，其他尸体基本上没有任何剩余血液，人类吸血没办法达到这种程度。”汉尼拔说，好像他被排除在人类之外似的。
维莱德先生皱起了眉毛，之前讨论的时候，都觉得凶手是因为被哈里森先生撞破才没有及时吸干血，现在一看——
维莱德先生转身吩咐下去去查尸体身上的机器痕迹。
“莱克特医生还懂一些医学？”维莱德先生突然抬眼，问。
“我在巴黎学过一段时间的人体。”汉尼拔说。
我抬眼望过去，他的瞳孔是一种褐紫红色，在灯光的反射下有明亮的光斑，正明晃晃地映射在其中，像那种需要有红外线瞄准器的枪，恰好瞄准在他眼睛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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