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比·塞缪尔是世界上最期待开学的人,随便什么学校。
她的妈妈,凯蒂·塞缪尔女士是一名非洲民俗学研究专家,生下她之后没多久,便把全家打包到了非洲。
至于她的爸爸,亚伯·塞缪尔,额,就只是她的爸爸。
鲁比不知道亚伯以前是个医生,还是律师,或者是个摇滚乐队吉他手,总之,她一被生下来,亚伯·塞缪尔的角色就变成了尿片专家、除草专家、烹饪专家——总之,是她的爸爸。
硬要给亚伯找一个高大上的职业的话,或许可以把他看成一位野生动物专家?亚伯打蚊子很有准头。
另外,亚伯还是鲁比的家庭教育老师。
是的没错,因为妈妈凯蒂的职业原因,再加之爸爸亚伯对他的教学水平很有自信,鲁比在人生的前十年里,从来!从来!没有上过任何一所学校!
凯蒂在她十岁那年被一所英国大学聘为教授,就像十年前一样,全家被凯蒂利落地打包带回伦敦。
鲁比被送进一所名为亚尔维斯还是亚摩斯的小学——这不重要,因为她很快就被送回家了。
尽管鲁比也有不少与同龄人相处的经历,但这不影响她在校园里像一头野猪一样横冲直撞。
大概是在鲁比第九十次不举手就提问打断课堂的时候,那位名为玛丽安娜的女老师气哭了,小珍珠一样的眼泪顺着玛丽安娜的脸颊滚进她闪闪发亮的金色鬈发里。
玛丽安娜说鲁比很无礼,可鲁比分明每次提问都有说“请”!
好吧,鲁比怀着和玛丽安娜一样的不满情绪,回到了家。
在这之后,塞缪尔夫妇又联系了好几家小学,把他们精力充沛的女儿送去读书,可惜结果都是——“NO!”
一家小学的校长头疼地揉着眉心,说,“鲁比是我见过最没有纪律性的小孩,就像刚从什么原始丛林里蹦出来的一样,抱歉,塞缪尔先生,我绝无冒犯的意思,这只是一个比喻。”
某种程度上,这位校长说的完全正确,可惜亚伯攥得梆梆硬的拳头让他住了嘴。
“再怎么说,我们的女儿至少也是丛林公主!”晚餐时分,亚伯恨恨地把盛着煎蛋的盘子放在桌上,“我没想到这里的教育如此死板!”
“没错!”
鲁比挥了挥她的拳头,浅褐色的头发几乎垂到燕麦粥里,她捧起碗咕咚咕咚地把粥喝到底,学着亚伯的样子,把碗啪的一下放在桌上,
“死板!”
她还不能完全理解死板的含义,但鲁比知道这是一个不好的词语,而她正觉得心情不好——因为连续被那么多小孩部落赶出去!
鲁比想留在小孩部落里,倒不是因为她多喜欢那些老师,可她也不怕他们,毕竟他们远不如一头狮子或者老虎来得凶狠,
但心中有团火一般的烧,烧得她难受,只有再度进入一家什么小孩学校或者部落才能让火被扑灭,
十七岁的鲁比或许知道这团火名为征服欲,但十一岁的鲁比只能把这当成愤怒,急需发泄的愤怒。
为什么被赶出去的不是那些又瘦又爱哭的小孩!
忙于工作的凯蒂·塞缪尔终于舍得把自己从成堆的文献中拔出来,她第一次以“正常小孩”的标准审视起自己的女儿。
一张饱满的苹果脸,顺滑光亮、刚好及肩的浅褐色头发,炯炯有神的深棕色大眼睛,被充足的蛋白质与锻炼填得鼓鼓的长手长脚,还有那常年沐浴在阳光中的小麦色肌肤。
完全——正常。
“要吃煎蛋吗,妈妈?”鲁比捧起瓷盘,跳下高背椅,哒哒地跑向她窝在沙发里看书的母亲。
“不要急,亚伯,我们只是还没找到适合鲁比的学校。”
凯蒂这样安慰她气愤的丈夫,她对自己的天使女儿有信心——直到鲁比把那一盘煎蛋灌进凯蒂的嘴里。
好吧,或许,或许的确有哪里出了问题。
凯蒂忧心忡忡地把全伦敦的小学都仔细看过一遍,但最后,她意识到了错误所在,
“我们的宝贝鲁比应该准备上中学才对!”
试问哪个中学生能在幼稚的小学校园里顺利待过十天呢?
没有!
凯蒂在一个美丽的早晨宣布她的结论,得到亚伯百分百的赞同。
一只猫头鹰穿过洒满晨光的窗户,在餐桌上空盘旋,正要松开它弯钩状的喙,鲁比小炮弹一样地窜起,抓住这位不速之客。
鲁比颇具技巧性地把猫头鹰抱在怀中,打量它辉棕色的面盘,“一只草枭,妈妈。”
塞缪尔夫妇对女儿的操作见怪不怪,凯蒂连眼皮都不曾抬起,提醒,“记得不要伤到它,宝贝,以及,你得再洗一次手才能吃早餐。”
“我知道的,妈妈。”
取下草枭用喙夹住的信封,鲁比抽出信,卖弄词汇量一般地读起来,“霍、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学校!
这个单词在塞缪尔夫妇耳畔炸开,一家三口紧紧凑在一起读完这封信,幸福的眩晕将这对夫妻笼罩。
草枭不停发出抗议的咕咕叫,鲁比松开手,它却没有飞走,而是停在一把高背椅上。
凯蒂灵机一动,抓过一张废稿,在空白的背面上,用力地写下回信,
“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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