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一家在整个暑期,一共举行了三次欢迎派对、五次庆祝派对和七次短距离的家庭旅游,参与者除了三位姓塞缪尔的狂热分子,还有那只被命名为“饺子”的猫头鹰。
最后,这一家三口实在找不出玩乐的理由了。
“你可以请那些还在伦敦的学生来家里吃饭呀,妈妈!”鲁比轻快地说,这个建议看似灵机一动,实则预谋已久。
她妈妈带的学生里,有一位来自东方的姐姐,做菜很好吃。鲁比之前偶然吃过一次,念念不忘,嘴馋已久。
想到酸酸甜甜的咕咾鸡,鲁比吸了吸口水,忘乎所以地接着说,“我们可以给她们展示一下我的魔杖……”
“这好像违法了吧?”凯蒂微微蹙眉,回忆,“那个什么保密法……”
亚伯接收到女儿的信号,一拍手掌,打断凯蒂的思绪,“巫师需要对麻瓜保密,但我们两个麻瓜不需要遵守巫师的法律啊。而且鲁比也没说要当着学生们的面,表演那个狂风召唤术。”
凯蒂半是犹豫半是怀疑地看着亚伯,这时,鲁比用力地点了点头说,“对,我只是想当着她们的面,用魔杖戳饺子吃而已——”
“No way!(没门)”
凯蒂的理智彻底回归了。她无法忍受鲁比对神圣魔杖的轻慢态度,单方面宣告了假期结束。
她将鲁比摁在书桌前,过完了暑期的余下时光。
小巫师鲁比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亲妈凯蒂却看书看入了迷。她一手捏住鲁比的嘴唇,一手哗哗地翻书,很快就看完了一年级的所有课本,对魔法世界产生了深深的好奇与向往。
可惜,她不是一个巫师,而巫师本人正抱着《魔法药剂与药水》流口水!
“上帝,这不公平!”凯蒂愤愤地骂道,对上鲁比惊醒后的惺忪睡眼,补充,“梅林,这不公平!”
就这样,凯蒂怀着对女儿的忮忌之情,把她送到了国王十字车站。
锻铁拱道下,浓烟缭绕,深红色蒸汽机车旁的站台上挤满了人,眼含期待的新生,依依惜别的家长,还有淡定得让人感觉有些傲慢的高年级学生们。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凯蒂朝教她们冲进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那家人不停道谢。鲁比抱着爸爸亚伯的胳膊,打量着这家人。
除了那个戴眼镜的黑发男孩,这一家人都是红头发。
妈妈,莫丽·韦斯莱,矮小丰满,暖棕色的眼睛像在阳光下即将融化的蜜糖。
做出的食物应该很美味。鲁比在心里飞快地给莫丽·韦斯莱打了个标签,意兴阑珊地移开视线。
她已经有妈妈了,不需要再结识另一个妈妈——特别是在妈妈们聊起孩子的饮食习惯时。
莫丽·韦斯莱呵呵笑道:“罗恩什么都吃,我没见过比他还省心的小孩!”
“啊,真的吗,好巧,我们鲁比也从不挑食。”凯蒂笑得有些浮夸。
饭桶。
鲁比和那个满脸雀斑的罗恩·韦斯莱交换了一个厌恶又警惕的眼神,同时把头转向另一边。
撞上那家人的小女儿——金妮·韦斯莱的目光,鲁比朝她做了个鬼脸。
金妮微微皱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炫耀意味开口,“这么说,你是麻瓜,不知道哈利·波特咯?”
被小孩部落接二连三赶出去的鲁比,平等地讨厌着每一个同龄人。如何缓解无法融入集体的失落感?鲁比的答案是:率先攻击她们,以示自己不从众的非凡之处。
她皱了皱鼻子,大声说,“哈利·波特是谁,我为什么要知道他?”
正要默默离开的那个黑发男孩顿住脚步,尴尬地推了推眼镜。
“哦!哈利!”莫丽·韦斯莱拍了拍额头,慈爱地看向哈利,“抱歉,光顾着说话了。你这么多的行李……还有你,塞缪尔小姐。让我的儿子帮你们搬上去吧,不不,不用客气,凯蒂 ,我们很投缘……”
“他们早我们一步进车站……”莫丽沉吟着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大喊,“珀西!弗雷德!乔治!”
这声响,不可谓不震撼,笼子里的猫头鹰饺子扑腾着翅膀,叽叽咕咕地骂了起来。一只路过的猫儿瞬间弓起背,灵巧地跑开了。
鲁比绷着脸,正要向这位冒昧的妈妈展示自己的力量,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了饺子的鸟笼上。
“哇哇哇,一头暴躁的猫头鹰,或许我们该把它变成一只柯尔鸭?”
那只手轻轻拍了拍鸟笼,随即伸出一根手指按在饺子的头顶,栗褐色的蓬松羽毛将那根微微陷进羽毛的手指衬得极其白皙,像雪,看得鲁比有些眼晕。
说话人以指尖为圆心,向前转了半圈,半蹲在鲁比面前。一张点缀着可爱雀斑的脸庞撞入她的眼眸。
那人朝鲁比眨了眨眼睛,说,“看来还有一位暴躁的小朋友,我该把你变成什么比较好呢?”
“老虎?狮子?还是……”他压低嗓音,极快地嚎了一声,“嗷呜——把你变成一头饿狼?”
那一瞬间,鲁比感觉朝自己逼近的不是一个红头发的高个男孩,而是那辆深红色的列车。
她好像要被火车撞上了,没来由地紧张,心跳加速,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远去,包括莫丽·韦斯莱恼火的呼喊——“乔治!”
乔治·韦斯莱背对着莫丽,朝鲁比做了个鬼脸,从她的手中接过行李箱和鸟笼,轻松地提了起来。鲁比觉得被他的指尖擦过的手腕正在发烫,就像被火烧了一样。
“我开玩笑的,妈妈。”乔治耸了耸肩说,“而且,我是弗雷德。这是你今天第二次叫错我们的名字了。”
一个和乔治长相极为相似的男孩也跟着嚎了一声,像狗一样低头撞了撞莫丽的脑袋,“你可是我们的亲妈,怎么能分不清我俩,难道我们是狼带大的孩子吗?”
莫丽故作不耐烦地挥开他,嘴角却带着笑意。
“野猪。”
就在这时,鲁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冷不丁地看着乔治说。
“什么?”乔治歪了歪头,旋即了然一笑,“啊,你这个小女孩的梦想还真是特别呢,想变成一头野猪?”
“我是说,你像野猪。”
鲁比说着疑似骂人的话,脸上却绽开了笑容。
罗恩噗嗤一笑,但很快,他的神情变得惊恐。
鲁比向前走了一步,仰头看着乔治,真诚而又严肃地说,“那是我最喜欢的动物,红河野猪,我第一个动物朋友,我请它吃过蜥蜴。”
“然后险些被长牙刺死。”亚伯心有余悸地低声喃喃。
乔治放下行李,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与鲁比平视。他微微挑眉,耐心又兴味十足地示意鲁比说下去。
他真的很特别。
斜射进站台的阳光被不断升起的烟雾切割成许多束,尘埃在空气中飘浮起舞,偶有几粒尘埃在他的眼角眉梢驻足,都像碎金一样,闪闪发亮。
鲁比没听见爸爸拆台的话,又向前走了一大步,额头只差一英寸,就要贴上乔治的额头。
鲁比略显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她的母语是英语没错,但她有很长时间生活在其他语言为主的地区,所以,鲁比在潜意识中,对自己的英语水平感到不自信。
这样的不自信具体表现在,她说话时,喜欢用非常多的修饰词,以期准确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比如现在,她想说“我这个女孩想和你做朋友”或者“我想成为你的女性朋友”,
但最后,
鲁比说:“我要做你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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