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4

时间过的很快,凯莉在德思礼家,竟然就这么安稳地待了快两个月。

这天佩妮姨妈要带达力上伦敦,为了买弗农叔叔母校梅斯廷中学的制服,因此把凯莉与哈利都借放在费格太太家中。

哈利与达力都将于今年的九月份上中学,哈利不止一次地向凯莉表达他的喜悦,他终于可以和达力彻底分开了!

不过哈利也早该想到上天不会让他事事顺心的。

佩妮姨妈并没有给哈利准备制服,而是将达力的旧衣服泡到一桶臭乎乎的染剂里,并让哈利开学后就穿这种衣服迎接他新的人生历程。

凯莉听到其实特别生气,可又偏偏无可奈何。德思礼一家分明不穷,但却在苛待哈利这方面特别执着,甚至有时候这种执着分明也让他们感到不便。

“石墙中学,听起来就不怎么样。”

深夜的黑暗中,哈利与凯莉又坐在沙发上悄悄地聊天。

在德思礼家这几年,哈利敢保证他绝对没有情绪起伏如此大的一个月,不得不说凯莉的到来,确实让他在渺茫的未来看到曙光。

“至少他们还愿意让我上学,而不是把我赶出家门,让我现在就开始打工,对吗?”哈利厌恶地盯着水槽上那一桶衣服。

“哈利,”凯莉突然问他,“石墙中学听说是住宿制,你会害怕吗?”

“一点都不。”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能够逃离德思礼一家,这对哈利而言当然求之不得!那个地方没有达力,就算他过得再差劲,想必也只会比现在过得好。

“说实话,我觉得你了解我。我如果可以不回来,那我便不可能再回来了。”哈利说得很坚定。

“哦,是的,我当然理解。”凯莉看着他,忍不住笑了笑:“如果我也在这里待上十年,我一定会撑不下去的。哈利,你真了不起。”

“你比我聪明多了,你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哈利摇摇头,否定了她的话。事实上,凯莉确实比大部份他认识的同年龄段孩子还早熟聪慧,他认为这是属于凯莉另类的防御机制。

凯莉伸了伸腿,把下巴搁在沙发靠背上,小声道:“要是能跟你一起去就好了,石墙中学。”

“还是算了吧,既然是弗农姨父要我去的,那八成不是什么好学校。”提起这些,哈利不免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想象着要离开凯莉,一个人去学校的情景,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凯莉只会在这里待上三个月,哈利却总觉得和她相处的很久了,甚至他忽然在急于离开德思礼一家的强烈心理下,生出一丝不舍。

这很正常。毕竟在哈利过往的记忆以来,他几乎很少快乐过。但是凯莉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带给他许多他未曾拥有的美好情绪。

他们就这样并肩坐着,说着一些没头没脑的话,直到困意慢慢笼上眼皮。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此其间又陆续发生了几件古怪的事情,自从那封奇怪的羊皮纸信封送到女贞路四号后,哈利的生活便彻底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混乱。

“有人寄信给我,还精确地知道我住在碗柜!”哈利说话时的声音几乎都在颤抖,凯莉认为他这是激动过度,“我想不到有谁会寄信给我,你知道吗!我受够了这种被人当做空气的日子,即便你要告诉我那个人只是寄错的,我也要搞清楚寄信人究竟是谁!”

因为这一封信,哈利与弗农几乎是展开为期最长的拉锯战。

哈利从没有这么渴望一件事,这种渴望几乎让他骨子的执拗被完全激出,哈利第一次这么用力的反抗与争取。

凯莉完全相信,哈利的决心若不是弗农的强烈阻止,将不会有任何人可以阻挡他。

最初那些信还只是规矩地透过邮差或信箱到达弗农叔叔的手里,弗农甚至因为心虚,怕被发现他正在苛待一个11岁的孩子,又强行逼迫哈利改住在玛姬.德思礼的客房。

后来一切都乱套了,寄信的人似乎发现那些信根本到不了哈利本人的手里,于是开始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渠道──诸如塞入鸡蛋、藉由毫无所知的送奶工送入进入德思礼家,最后三、四十封信甚至从厨房烟囱倾巢而出,将凯莉与达力都吓的半死!

“现在,我要你们五分钟之内收拾好衣服,我们准备离开这里,没有商量!”最后,弗农叔叔干脆带着全家仓皇出逃,凯莉自然也被算在其中。

他们先是挤进破旧旅馆,后又换到一条荒凉的公路,直到最后,才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抵达那孤零零的小岛。

那是一座阴冷的小木屋,外头风声怒号,海浪拍击礁石,仿佛随时都要把这栋房子吞没。屋里既没有暖气,也没有足够的床位。

达力颤颤地裹在沙发上,这一天的颠沛流离让他既陌生又害怕,他的爸爸妈妈像是变了个人,而一向顺从他的家人都把他当做空气,将所有目光与注意力都给了那讨厌的小子──达力委屈地瞪了眼哈利。

而佩妮和弗农则躲进角落上一张破破烂烂的床铺,哈利和凯莉自然只能躺在地上,上面只铺了薄薄的被单,聊胜于无。

“对不起。”哈利对她说。

凯莉在昏暗的夜色里像往常那样,毫无芥蒂地望着那双潋滟的碧色瞳孔,只是那双眼睛现在只剩下浓浓的绝望与疲惫。

“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呢,哈利。”

“我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但这是我与弗农姨父之间的事情,我只是为牵扯你进来而道歉。”

“哈利,我们是一伙的,记得吗?何况我觉得你很勇敢。”凯莉轻声说着,可窗呼嚎的狂风骤雨让她的尾音都消逝在夜色里。

哈利趁狂风敲击木板门的间隙翻了个身,为了掩盖自己肚子饿的狂叫的事实。这几天他们四处奔波,他简直又饿又累。

一旁的达力早就哭累,此时已经沉沉的睡着了,戴着手表的手臂正垂在哈利的头顶;而远处也传来弗农叔叔震天的鼾声。

哈利盯着天花板,忽然冷不丁的开口:“你知道吗,其实再过五分钟,是我的生日。”

凯莉震惊地几乎要坐起身,哈利担心她的动作惊醒一旁的达力,连忙将她安抚地拉了下来,边捏着她的左手不安的摩挲:“嘘,别吵醒他们!我累了,没精力应付他们了。”

凯莉看着哈利发呆的侧脸,心里酸酸的。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明天竟然会是这样重要的日子,可他们现在正在做什么呢?在一栋破败的海上小屋,就为了躲避那些寄给哈利的信?

其实古怪的一直是德思礼一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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