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叔叔并不想入画，下午茶的时长消磨了他和魔法部来客交际的所有耐心，所以一等到福吉的总结陈词结束，他就迫不及待地准备离场，卡洛琳摇了摇头，慢吞吞地跟在陆续离开的教师队伍最后，果然，小天狼星的手刚放在休息室的黄铜把手上，魔法部部长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
“布莱克先生，私人谈话？当然，还有阿不思和……”
你们魔法部官员为什么都有姓名阅读障碍的毛病？卡洛琳一边诅咒福吉在上镜活动前一天磕断门牙，一边从她同事们形成的红海中走过，小天狼星在尽头等她。
“私人谈话，斯基特。”他对跃跃欲试的记者说道。
“当然。”丽塔说，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校长办公室今天的口令是滋滋蜂蜜糖，巨大的石兽得到答案，跳到一边，邓布利多和福吉率先走入裂缝，卡洛琳和小天狼星紧随其后，邓布利多尽管淡定闲适，但无意寒暄，魔法部部长反而局促，时不时摸摸自己头上的高礼帽，掏出手帕擦擦嘴唇上方的那块皮肤，一路上竟然没人说话，他们沉默地被旋转楼梯带着升到那扇装饰着黄铜门环的栎木门前。
门自己打开了。
作为这个房间的主人，邓布利多熟稔地在这间满是稀奇古怪小东西的办公室里穿行，在一个歪歪扭扭的立柜后拿出伯爵茶和真的蜂蜜糖来招待他们，随着邓布利多在他自己的那把高背椅上坐下，跟着坐在他对面的福吉终于出声了，“阿不思……”
邓布利多抬起头……或许是抬起头，卡洛琳不能确定，从她的视角看，那张爪子形桌脚的中央圆桌上堆的东西几乎把福吉的上半身挡住了，这让福吉看上去在对着其中一只银勺子说话，不单她一个发现这个场景很滑稽，福吉话音刚落，一些没在睡觉的校长的笑声就从画框里传了出来。她看了一眼小天狼星，小天狼星笑着摇了摇头。
“啊，抱歉。”邓布利多挥了挥手，那些银器和卷宗排着队从桌面上离开了，在其他收纳柜和书架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你想说什么呢？”
福吉听上去耐心寥寥，连一贯温和愉悦的语调都懒得维持了，“阿不思，我并不是无所事事的人，那么我们向彼此摊牌吧——她，斯宾塞小姐，她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斯宾塞教授是我们的麻瓜研究课教师，她聪明，机敏，与时俱进。”邓布利多说。
“但我向你推荐的是小天狼星·布莱克！”
“的确如此，我也考虑了你的推荐，福吉。”邓布利多说，“布莱克先生也在这里担任教职，如你所愿。”
福吉的脸涨红了，他反反复复抚摸着礼帽帽檐，回头看了卡洛琳和小天狼星一眼，小天狼星在专心地剥糖纸，剥好后将糖果递给卡洛琳，卡洛琳摇了摇头，转过来对福吉微笑。
她很年轻，也不是政客，但幸好出身和工作令她见过的自视甚高的纯血统足够多，她很知道一个微笑在什么时候、以什么弧度出现是挑衅，而这些人的反应每次都证明她是对的。
更何况经历过伏地魔时期的巫师或多或少都知道为什么坐在这个位置的人是康奈利·福吉，又为什么不是邓布利多，哪怕他今天衣冠楚楚，神情严肃，但在卡洛琳看来，这位部长和那些因为不被允许吃冰激凌就要故意在餐桌上捣乱的小男孩没什么两样，都是在用胡闹的方式向他们心目中的大人撒娇打滚而已。
在他明确表明想让卡洛琳从霍格沃茨滚出去之前，卡洛琳一句话都懒得说，这是小男孩自己的心理问题，就算有人要给他解决，那也不是她。
福吉果然被这个微笑气得转身继续对邓布利多发难，卡洛琳倍感无趣，朝小天狼星伸出手，小天狼星把糖递给她。
“但我希望布莱克先生担任教授，阿不思，斯宾塞小姐很好，但她太年轻。”福吉继续说道，“我已经很少干涉你，你聘用谁，你要教给学生们什么，看看吧，据说你亲自挑选的穆迪虐待学生，你根本不知道有时我见到卢修斯他们那些校董时他们有多少话要说，还有海格，去年的狼人……”
“他们很健谈，那是好事，说明他们的大脑还没有老化。”邓布利多说。
恰恰相反。卡洛琳心想。
“我不认为卢平教授在教学上有一丁点儿不符合他那个职位的要求，斯宾塞教授也一样。”小天狼星冷冷地说。
“的确如此。”邓布利多说。
“这不是重点！”福吉说，“重点是你该考虑我的建议，你已经不止一次让危险的人担任教职了！”
“那么斯宾塞教授在你的标准里算是最安全、最可靠的，她是巫师，学者，有专业知识，对学生宽容温和，你还有什么问题呢？”邓布利多平静地说。
“你说的这些，布莱克先生也能做到，甚至一个普通的，正直的巫师都能做到……”
福吉在这个似笑非笑的氛围里失去了声音，他迟钝地想起他的魔法部令一名不普通但正直的巫师错误地蹲了十二年监狱，因此一度毁掉了对方的名声。
“我怎么会是个普通正直的巫师呢？”小天狼星笑着说，普通和正直被他咬得很重。
卡洛琳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坐着，她没来由地排斥这个话题，在福吉绞尽脑汁找补的空档里看向那些陈列在一旁的银器，办公室里的沉默和暖烘烘的空气令她感到一阵突兀的不自在，就像是——
她打开手包，拿出里边的随身笔记本，撕下一小块在上面写道：我觉得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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