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寒风裹挟着又湿又重的雨雪,肆意拍打着高塔的窗棂。虽然城堡里每一条走廊都生了刺骨的穿堂风,但要比起室外的冰冷湿滑,那些热腾腾的炉火和厚实的墙壁仍然让人觉得暖意融融。可不管城堡内外,学生们总是少不了要在灰蒙蒙的天光下到处奔波——这一次,他们要为那场“圣诞默剧”进行第二轮排练。
走进礼堂的侧门,就看见台上铺着一张薄毯,算是临时舞台。零碎的道具沿墙堆成小山,似乎刚有人从地窖里翻出来没多久,带着旧木头潮湿的味道。莱尼匆匆放下手上的书本,目光落在前排几位同学身上:德里克正和莉迪亚并肩而立,二人神色愉快地交换着什么小声玩笑,周围人看了都忍不住揶揄似的窃笑。再朝旁边看,就见艾琳孤零零地站在舞台侧幕后,好像想跟谁说话,却又没能开口,最终默默垂下头。
“他们俩真是**啊,”一道女声在莱尼耳畔响起。是贝尔薇安,“这种背叛的爱情意义是什么?艾琳不放弃只能徒留难堪。”
贝尔薇安知道自己再在莱尼面前装的温婉就没意思了,她摒弃了发带,重新拾起了属于自己的发箍。
莱尼没应声,她不想回答,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上次那份给阿布拉克萨斯的悸动,结局是他已经与别人订婚。所以…还是好好学习吧。
说来也奇怪,这才过了短短几天,走廊里的传言就已经传遍了学校角落。所有人都对弗莱彻和莉迪亚贴得过近耸耸肩,但对艾琳却没多少人愿意理会。明眼人都能看见她茫然无措地坐在台阶上,或躲在食堂角落里——可谁也没真正伸出援手。
“还不就是人云亦云,乌合之众罢了。”贝尔薇安见莱尼不置可否,只留下略带刻薄的一句话就走了。被风掀起的袍角在她身后甩出一个冷漠的弧度。
莱尼忍不住望向艾琳那边。她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弓着背,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四周学生你一言我一语,或针对分手一事加油添醋,或无趣地等待教授来分配戏份,根本没人理会当事人是不是难受。
“学校里怎么总是这样?”
莱尼心想。“有时只需要一点小口角,或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足以让某个人被排挤、被议论、被攻击。为什么呢?大家都没做错什么,却被卷入一轮又一轮的风波……是因为寄宿制学校太无聊,天天盯着彼此的小缺点?还是说,所谓的社会本就如此?”
她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寒意,远比冬日的风雪还要冷。
然而下一秒,排练铃声骤然在礼堂回荡,把莱尼的思绪拉回现实。
比尔利教授轻拍手,示意大家分组开始走台本。艾琳搂紧外套,怯生生地走向道具堆;弗莱彻和莉迪亚依旧站在一起,低声交谈;贝尔薇安则抱着双臂冷眼观望;而莱尼只是默默跟上其他人,她能做的,只是尽力不让再有人被彻底孤立。
学校里不能再出现第二个桃金娘了。
她暗暗叹了口气,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牛皮本。“至少让我别在流言蜚语里盲目附和,别让这微缩的‘社会’变得更寒冷。”
此时她还小,不懂得什么叫做个人英雄主义,改变社会风气仅靠一个人是不够的,何况,这才不是什么风气,而是人性。这一点她哥哥比她做的好得多,食死徒们的队伍越发壮大,只不过伏地魔的改革目的,是剔除麻瓜以及他们残留下的肮脏血脉。
那样的话,社会风气的确会改变,但成为什么样子就不好说了。
这一次还是由三位女巫的碰面作为开场排练,莱尼有目的性的朝着艾琳走去,对她鼓励的笑了笑。艾琳像是被吓了一跳,随即眼泪溢出眼眶,止不住的哭了起来。
走路摇摇晃晃的小时候,经常走着走着就摔倒了。小孩自己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和屁股上的土,继续晃晃悠悠的走着。走啊走啊,妈妈出现了,她看到宝宝身上脏兮兮的,心疼坏了,便问道:“宝宝,刚刚摔倒疼不疼呀,妈妈抱抱?”
小宝本来是不疼的,都快忘了刚刚摔了个跟头的事,但是妈妈来了呀,妈妈的拥抱,妈妈温柔的语调,小宝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妈妈,好疼的,我摔的好疼的。”
“莱尼…我好难过…..”艾琳嚎啕大哭。
“我都明白,我都懂,我们抱抱?”看到艾琳这样子,莱尼也忍不住要哭了。她们拥抱着,莱尼搂着艾琳让她依靠着自己身上,轻轻拍着她的背。
所有学生注视着她们,内心情绪翻涌:有人愧疚、有人共情,也有人觉得好笑。
可哭泣一点也不丢人呀,怎么会是软弱呢?
那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能力,是我们勇敢的一粒种子。
“不哭啦,不哭啦。”
莱尼当时也是这么安慰桃金娘的吧,帮她教训了洪贝,邀请她来到寝室一同生活。
她的共情能力太强了,以至于桃金娘想开了、放下了,她还被困在原地。所以当她现在看到艾琳,不自觉的就想到了桃金娘,她伸出的手突然就想退缩了。
艾琳的痛哭突如其来,又带着一股无法抵挡的决堤之势,让周围的人都不知所措。哪怕台上比尔利教授还在喊着让三位女巫就位,可艾琳依旧没法平复那埋在心底好些天的委屈。就在她低声抽噎,打算胡乱应付两句后便仓皇逃离时,一只手轻轻放在了她肩上。
这一次,莱尼还是坚定的伸出了双手。
“别怕,艾琳,”莱尼柔声说道,同时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递了过去,“擦擦眼泪吧,再哭就不好看啦?”
艾琳抬起头,眼眶红肿,泪水还在脸颊边滚落。她半晌没有接过手帕,只是望着莱尼那一双温和的眼睛。四周嘈杂声在此刻变得模糊,她仿佛能听见自己紧张急促的心跳。过了几秒,艾琳才颤颤巍巍地接过手帕,用力吸了吸鼻子。
“谢……谢谢你。”**她声音哑得厉害,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
莱尼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给了她一个极轻却踏实的拥抱。她没有再说什么大道理,只温柔地扶稳艾琳,让她慢慢舒缓情绪。她带着艾琳礼堂角落走去,避开人群,远离了过度好奇的目光,等到艾琳的哭声渐渐停止,颤抖也逐渐平复。
“你知道吗,我打小就特别怕看见别人哭……”莱尼小声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自嘲,小哭包安慰别人不哭,这有什么用呢?
“我总想做点什么,哪怕其实帮不上太大忙。可至少让我伸出手,这样就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听到这番话,艾琳眼中又涌出些温热,却不再是彻底的绝望——而是带着半分感动,半分恍然。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把那手帕攥得紧紧的,像是要抓住一根救命绳索似的。
“可我……我都不知道该跟谁说话……”艾琳低声道,“有时我也在想,是不是我太黏人,让他厌烦了?如果我再开朗点,就不会被他抛下?”
艾琳曾经是有一些朋友的,但是自从她谈恋爱之后,为了能和德里克多待一会儿,慢慢的就疏远了那些朋友,导致现在都是泛泛之交。
莱尼轻轻摇头,答得很坚定:“没有‘你该怎么做才对’的答案,也不是你粘不粘人的问题。若一个人要走,怎么拦都没用。可你没必要因此把错误全揽在自己头上。你真的没做错什么。”
好啦好啦,看吧,她知道所有的道理,知道所有的问题与方法,她能劝慰其他人,却救不了自己。
“真的?”艾琳抿着嘴,眼里泪痕犹存。
“真的。”莱尼点点头,轻轻把她的披肩拉正,“也许有人会取笑,有人会传闲话,但你不必因为那些人的观点就把自己困住。离开你的人,根本配不上你。”
艾琳呆呆地看着她,似有一瞬失神。就在这时,贝尔薇安抱着手从旁边经过,见艾琳双目含泪地面对莱尼,她别别扭扭地咳了一声,没说什么刻薄话,只留下一句“……别哭了”就快步回到排练区。
比尔利教授让她来找人,这情况让她怎么找啊!
而更让艾琳意外的是,几个与她素来点头之交的女生也慢慢凑近她,面露犹豫,却还是轻声问了句:“……你还好吗?要不要喝点热的?” 这样的关怀让艾琳心里酸酸的,同时也泛出些温暖的感激。她不敢多说,只是拼命点头,怕自己一旦开口又会掉泪。
“好啦,先排戏吧。”莱尼指了指台上的另一头,“你看,比尔利教授都快急得团团转了。别让他心脏骤停。”
比尔利教授一样很难做,去说德里克和莉迪亚的事情吧,那毕竟是个人作风问题,要管也管不了什么,警告两句对德里克来说不痛不痒的;去安慰艾琳吧,作为一名男性教师,安慰女学生总归是有点不太合适,莱尼还在呢,女孩子们的事情还是女孩子们去解决比较好;再反观排练……这可怎么排啊……
艾琳被她这带点调侃的语调逗得唇角微扬,抹干净泪水,跟着其他人往舞台走。
“谢谢你,莱尼。”临上台前,艾琳轻轻扯了扯莱尼的衣袖,声音压得很低,“真的。”
艾琳依旧脸色发白,但她把本子攥得牢牢的,努力让自己进入角色,好像要把先前所有悲伤都化作舞台上的力量。
出乎意料地,她的表现出奇地自然。虽无台词,但她双臂的动作、表情里的专注与孤高感,意外贴合人物设定——就连比尔利教授都时不时点头赞许。周遭学生的私语也渐渐少了些,似乎没人再对“她失恋崩溃”这种事饶有兴味;取而代之的,是对她此时默剧演绎的意外好评。
等到这场排练结束,夜幕从高窗外降临,礼堂里的人陆续往出口走去。艾琳没有再低头躲闪,而是收好道具,头一次没有刻意回避任何人的目光。几个女生凑到她身边,试图拉她一起去喝杯南瓜汁;艾琳有些迟疑,在莱尼的示意下终于答应——就这样,她被友善的人群自然而然地接纳,离开了礼堂。
“这是来自于你的热心?”观看了一整场友情表演的汤姆问道。
“嗯哼,“莱尼大方承认,“我希望大家都能快快乐乐的。”
“如果你诞生于中世纪,你会受到格外推崇的。”
哥哥的意思无非就是自己像白骑士,她丝毫不认输,勾唇一笑:“你在文学创作上的黑色幽默也不逊色啊。”
脑子转的快,知识储备充足,野心不足但不是什么大事,假设这是他的部下…
偏偏是“妹妹”,偏偏是立场不同观念不同的“一家人”,真该死啊。
啊对对对,你最好真的是感天动地部下情哈
此时若是另外一种发展,某汤就要进行强.取.豪.夺.了[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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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Chapter 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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