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描述一百遍摄魂怪的样子,随后不厌其烦地安慰她,“不要怕,莉莉。你这样的……”他十分羞于表达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很想说,你这样天真烂漫、可爱迷人的女孩子,魔法部怎么会忍心让摄魂怪抓走你呢?
于是他只能干巴巴地陈述:“魔法部不会管学龄前的小巫师的,他们本身就难以控制魔力。不过去往霍格沃茨之后,你就要小心点了。”
霍格沃茨,霍格沃茨。
他们在十一岁的夏日讨论了无数次霍格沃茨。悬浮的蜡烛、沉默的黑湖、四个学院、天文台塔楼、魔药学、魁地奇……阳光落进莉莉湖绿色的眼睛里,折射出斑斓、奇异的光芒。而她的嘴唇像成熟的浆果。
1971年的夏日,莉莉·伊万斯张开双臂,勇敢地拥抱来自湛蓝天空的灼热温度。她将身体猛地倾倒,放任深红色的头发胡乱地没入青草地,去沾染泥土或草屑。
这就是他们最美好的开始——
年轻的、朝气蓬勃的莉莉。
她银铃一样的笑声回荡在斯内普的脑海里。
多么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但时间永远不会为谁停留。它跑得像霍格沃茨的蒸汽火车一样快,踩着斯内普的脊背滚滚向前。
青春期,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友情与爱情的界限总是暧昧地模糊了边界。这种变化让两个人都感到焦灼。
谁先说出来?说出来会怎么样?为什么每次对视的时候,总有一个人会先做逃兵?
——她/他喜欢我吗?
过了那么多年,两个人都没有得到彼此的正面回答。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除了这个话题,他们甚至可以做到无话不谈、赤诚相待啊。
赫卡忒终于揭开了这个谜题。
两个年轻人,因看重友谊,所以错失爱情。你不能说这是一个坏结局,但遗憾总是有的。就算是勇敢的莉莉·伊万斯,也会有她害怕的结局。所以,她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
科克沃斯从来不是一个时髦的小镇。麻瓜影院的霓虹招牌烂了三个角,并且你只能看到闪烁的“CO_WM_OUSE(母牛、老鼠)”。顺便说一下,它真正的名字是“科克沃斯电影之家(Cokeworth Film House)”。
逊爆了,如果这是作为浪漫约会的开始。但是莉莉和斯内普都懒得埋怨这个烂地方了,仅是无奈地相视一笑,接着手牵手走向了爆米花机。
荧幕正在重映《驱魔人》。
恶魔在深夜制造动静的时候,莉莉主动抓住了斯内普的胳膊。鬼脸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莉莉打了个激灵,斯内普巧妙地接住了她的手,并攥紧。鬼脸第二次出现的时候,她精准地扑进了斯内普怀里。斯内普闻到了她的护发香波——是玫瑰的馥郁芬芳。
驱魔仪式之后,就没人在意剧情了。他们的脸,在彼此的视线里忽隐忽现、越来越近,伴随主人公的尖叫与哀嚎。
其实在这种时刻,需要男性作为绝对的引导者。尤其是在英国,这种称呼姓名都要来回纠缠十八个回合的国度。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是詹姆斯·波特这种“大猩猩”,在鬼脸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他沾着爆米花碎屑的嘴巴早就粘上“斑比”浆果色的嘴唇了。
而且热情大猩猩的亲吻不会只有一次。
斯内普啊!莉莉·伊万斯在那天涂了唇蜜。赫卡忒可以赌上一只左眼,那绝对会是你喜欢的水果口味。
柑橘对吗?绝对会是柑橘的味道!FUCK!
结局,所有人都知道了——斯内普肯定错失良机。那他当时究竟怎么想的呢?
他在区分幻想与现实——
他在处理这个信号,玫瑰香波与彼此交缠的呼吸。在此之前,莉莉绝对没有展露出一点超乎友谊的暗示。或许有一点,比如走得太近,两个人的手会碰触到一起,如同触电一样分开,比如无法超过十秒种的对视,再就是对彼此的称呼——“西弗和莉莉”。
这些能成为亲吻的合理缘由吗?他不确定。他也不敢冒进,因为冒进的同时,也意味着冒犯与侮辱。
他不能侮辱莉莉,用自己的邪念臆测与她的种种。他必须在莉莉面前坚守绅士的行为,于是他选择将科克沃斯最娇美的百合花按在了怀里:“别怕,莉莉。我会捂住你的耳朵。”
他低沉的声线回荡在莉莉的耳畔。
而莉莉发出了一声叹息。
《德州电锯杀人狂》、《黑色圣诞节》。
再就没有以后了。
他们分道扬镳。
斯内普是幸运的人,他还有机会琢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斯内普也是不幸的人,因为只剩他还活着。
仇敌与爱人埋葬进同一座坟墓,这样的结局足够刻骨铭心了。在此之后,他就真的不配再拥有快乐了吗?
“斯内普!”
赫卡忒的声音空灵而坚定。她将斯内普从浑浊的记忆里揪了出来,仿佛剖开了他的胸膛,握住了一颗鲜活滚烫的心脏。
“她喜欢你。就算不是现在,她曾经也喜欢你。你真的觉得她喜欢什么恐怖片吗?她可是一个女巫,处理蟾蜍内脏、老鼠尾巴与蝙蝠牙齿都面不改色,她没必要在僵尸、幽灵出现的档口大呼小叫。她瞄准了你的怀抱。”
赫卡忒将他僵硬的手臂压了下去,使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严厉地训斥他。
“你真是个迟钝的人。邓布利多在说浑话!命运没有捉弄你,你是被爱着的,你一点都不可怜,你曾得到了一个女孩炙热的、隐于心底的、真挚的爱意。你之前不明白,现在总该了解了吧?”
斯内普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他呆滞地望着一瓶泡着动物器官的玻璃罐,迟钝得像是一台坏了的仪器设备。
但赫卡忒能确认他都听进去了,因为他的心声再次变得清晰:“真的吗?我这样的人,能得到莉莉的喜欢?”
他是怎么样的?阴森森的像个大蝙蝠,年轻的时候是只小蝙蝠。他的眉头总是紧皱,永远无法放松神经,脑袋里总是装着知识与荣耀。
他有梦想,有上进心。他想利用魔药酿造荣誉,获得社会地位,迎娶美丽的新娘。
“她喜欢你。我确信,这个认知马上就能让你感到痛苦,但是你也会为此感到快乐。虽然利用这份快乐安慰你自己,会有点可耻,但是,永远不要怜悯死者。因为活着的人最痛苦。”
赫卡忒用纤细的手指,迅速揩去斯内普流淌下的一行泪水。冰凉的温度让他恍如在梦中惊醒。
“莉莉,”赫卡忒仰头直视他的眼睛,他们靠的很近,但是斯内普忘记了撤离,“那个让你的大脑封闭术不再牢靠的女人。想想吧,你之前为什么频繁使用它,是不是因为莉莉?你的初衷是什么?你必须理清楚这件事。邓布利多有一件事说的很对,必须迈过某个坎,才能看到这该死的新世界!需要让我来提醒你吗?战争结束了!伏地魔死了!”
几乎是咆哮着,说完最后一句,赫卡忒就推门离去了。她走得时机恰到好处。斯内普终于可以嘶吼着捶打墙壁与自己的身体。
赫卡忒,赫卡忒·塞尔温。
她像是一团黑色的飓风闯进了斯内普的生活,将他一潭死水的世界搅了个稀巴烂,踩了他几脚之后,烂疮流出了血水。之后他就听见了血肉疯长的声音。
与她对视的功夫,斯内普终于能在她灰色的眼中捉住一句话:“你应该活成一枚蚌壳。现实的沙粒很痛,河蚌的内里才能孕育美好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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