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結束的鐘聲在大廳上空悠然響起,學生們三三兩兩起身離席,銀器逐漸歸於沉寂,燈火也稍稍調暗。西維亞照舊是最後幾個起身的。
她動作從容,目光平靜。步出大廳時,背後議論聲仍隱約浮動。
「你說她真的只是弗利家族的女兒?」
「她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過,但整間大廳都盯著她……」
「不只是她吧?還有那個羅齊爾家的次子,大衛。」
她沒有回頭,只沿著濕冷石牆緩步前行。而隨著她漸行漸遠,討論聲也慢慢的消失。
穿過第一道轉角時,一道身影忽然自柱後探出——是布雷斯·札比尼,一貫懶散的神情此刻多了一絲難得的正經。
「弗利小姐。」
她腳步一頓,回身望向對方。
「我沒有惡意。」他舉起手,語氣雖輕,卻帶著刻意的審視,「我只是想知道……妳是真的什麼都沒做,還是妳只是選擇不說話?」
「我不習慣主動回應不必要的問題。」她答得乾脆。
「可那不是霍格華茲的習慣。」布雷斯瞇起眼,「尤其是蛇院。」
「我知道。」她依舊面無波瀾。
布雷斯盯著她幾秒,忽而輕笑:「妳跟我們這些人……不太一樣。」
「我從不打算與你們一樣。」
這句話並不帶挑釁,反倒像一種平靜的自我宣告。
就在氣氛略微緊繃之際,一道沉穩的腳步聲自長廊深處響起——
西奧多·諾特走入視野,神情如常,語氣無波。
「札比尼,不是說好不提前干擾?」
布雷斯聳肩:「我只是問個問題,而她答得挺好。」
西奧多的目光轉向西維亞,短暫對視後點了點頭。
「有些事,光靠觀察是不夠的。」
他語氣平靜,卻像在默默承認:她值得被納入思索,而非被動觀察。
西維亞沒有多言,只是簡短地說了句:「晚安。」
她繞過兩人走入陰影中,背脊依舊挺直。
兩人目送她離去後,布雷斯低聲詢問:「你覺得她會主動加入我們嗎?」
「不會。」西奧多淡淡回應,「但她若留下,將會是我們這一屆——最危險的人。」
銀製擺鐘滴答作響,水晶瓶中漂浮的羽毛筆緩緩旋轉,室內燈火柔和,牆上掛滿歷代校長的畫像。此刻他們多數安睡,唯有幾位睜著眼低聲議論。
鄧不利多背對著火爐而立,雙手負在身後。袍角隨火光微動,如深夜中閃爍的殘燼。
斯內普站在他身後幾步遠的陰影裡,雙手交疊,語氣低沉。
「她比我想像中……更沉得住氣。」
鄧不利多沒有轉身,只緩緩頷首。
「她的沉默,不是習慣,而是選擇。這一點,很難得。」
「她不合群。」
「有時候,不合群,反而代表她看得更清楚。」鄧不利多語氣平和,卻帶一絲沉重,「你注意到她和羅齊爾家的孩子開始來往了嗎?」
「從第一堂課開始,他們彼此就有所默契——但不是熟識,更像……某種建立在默認之上的距離。」斯內普語調極輕,眼神銳利,「她不排斥他,也不主動親近。但那孩子也不是尋常人,知道怎麼在不越線的情況下靠近。」
鄧不利多沉默了一會,伸手將桌邊一封信函推入抽屜。
「年輕人之間總會靠近某些特質相似的人,但我更擔心的是她身邊的空氣——」他停頓了一下,「有些太安靜了。」
斯內普低聲補上:「安靜,通常是壓制造成的。」
校長微微頷首,目光轉向窗外,那裡星空明亮,卻彷彿遠得令人心驚。
「她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幾乎不犯錯。這種『完美』,對一個十一歲的孩子來說,太早了。」
「而你把她送進了史萊哲林。」斯內普語氣裡不帶質疑,像是一種陳述。
「分類帽曾遲疑,但她自己並沒有。」鄧不利多語氣柔和,「她內心的意志,是安靜卻堅定的。」
斯內普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垂首,像是默默記下某件尚未結案的事。
火光微閃,牆上幾位校長的畫像對視一眼,又默默闔上眼睛。
鄧不利多輕聲說:
「只要她還願意沉默,我們就還有準備的時間。」
銀燭無聲,石獸靜伏。斯內普離開後,校長室彷彿從白日的繁忙中脫離,只剩下時間與觀察者本身。
門未響,人已至。
鄧不利多沒有抬眼,將手中的羽毛筆輕輕放回墨水瓶中。
「你來得比我預想的還要早。」
懸鐘低鳴,他立於火光之外,影如寒刃,聲如冷鐵,從容而無情。
「你應該知道,我從不喜歡觀察太久。」
鄧不利多輕輕一笑,終於抬眼:「你也從不輕易現身。這次是因為她,還是因為……你自己?」
對方靜默了片刻,眼神如鏡中寒冰般無波無痕。
「我不認為那孩子需要任何干涉。她的腳步,比你我想像中還穩。」
「穩,未必代表安全。」鄧不利多語氣溫和,「你知道,她不像別人。」
「她當然不像。」對方輕聲應道,「她學會了如何在水面無聲行走。」
語罷,他走近了些,目光淡然掠過抽屜,聲音冷冽而從容,如寒鋒入骨:
「看來,你對她還不夠信任。」
「我對她有信心,但我對這座城堡……有太多記憶。」鄧不利多語氣無奈,卻帶著一種對局勢的深知與無力,「這裡的牆會說話,地板也有生命。」
「你懷舊了。」對方語調依舊冷淡,卻並無嘲諷,「你開始用情緒對待秩序。」
鄧不利多輕笑,卻不爭辯。
「那麼你呢?你對她的秩序,打算維持多久?」
「她不屬於秩序,」對方語氣微頓,彷彿冰層初裂,「也不屬於混亂。她是邊界上的人。」
火光一閃,照出他一雙幽深至極的眼——像夜色中靜默燃燒的銀燭,不寒而懼。
鄧不利多低聲道:「如果她某天越界——」
「——那也該由她自己承擔。」對方打斷他,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我只是觀察,不是干預。」
兩人沉默片刻,火焰在靜夜中微微彎曲,彷彿也在聆聽這場較量。
最後,他轉身離開,披風拂過地面,步伐如風過雪原,無聲無痕。
鄧不利多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良久,才輕聲開口:
「有些觀察者,從來就沒打算袖手旁觀。」
夜色沉沉,走廊靜得只剩鎧甲與畫像偶爾轉動眼球的聲音。
他未披校徽,也未持燈。
灰黑的長風衣如夜鳥之翼,自轉角無聲而出。腳步極輕,連石磚都不曾察覺他的存在。這已經不是潛行,而是直接與黑暗融為一體。
他途經圖書館門口時短暫停留,目光在未闔緊的門縫上落了一瞬,便轉身下行——直至通往史萊哲林地窖的方向。
靠近休息室之前,他止步於拐角的迴廊陰影中。
一名少年倚牆而立,氣息如雪落無聲。
伊凡·羅齊爾。
「你早該回去休息。」低沉的聲音打破寂靜。
伊凡睨他一眼,並不驚訝他的出現:「我以為你還在樓上與他談話。」
「談完了。」語氣依舊冰冷毫無起伏,「你不該久留於此,若她發覺你一直在觀察……會拒你於門外。」
伊凡沉默一瞬,垂眸輕聲道:「她不會讓任何人靠近,除非她自己選擇。」
對方未置可否,只看著走廊盡頭一扇緊閉的石門。
門後,是她的宿舍。
他沒有前進,也未開口呼喚,只是站在那裡。彷彿一旦呼吸,就會驚動她沉睡中的魔力。
「你擔心她?」伊凡語氣低沉,不帶質疑。
「我從不擔心一頭獨行的狼。」那聲音像雪原上的鐵,「但我會為那頭狼選擇穿越風暴的時間。」
伊凡輕輕一笑,像是聽懂了其中的殘酷與無奈。
「你真殘忍。」
「這是選擇。」他淡淡地說,「如果她不是自己走出來,那麼她永遠不會真正屬於任何人。」
夜風拂過,地窖的火把顫了顫,投下兩道長影——一高一瘦,相顧無言。
不久後,他終於轉身離去,腳步依舊無聲。
伊凡看著他背影在轉角消失,低聲道:
「但你不是觀察者,從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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