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一百卌二章——佚史

??餐桌上的氣氛雖暫時沉靜,卻依舊暗潮湧動。

??阿斯托莉亞低著頭,手中刀叉仍被緊緊攥住,像是唯恐下一句話語又會劈頭砸下。她的眼角餘光終究還是忍不住飄向西維亞,隱隱透出一抹憂色。

??茱麗葉仍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慢條斯理地啜著牛奶,眼神卻冷得如同一面光潔的鏡子,將對面兩人照得無所遁形。

??西維亞則是保持沉默,舉止一如既往地克制。她表面毫無波瀾,實則將緊繃悉數壓進心底,只留下那層平靜的外殼遮掩。

??就在此時,長桌前端忽地響起一聲笑,帶著懶散的調子。

??「這麼早就開始吵架了?」

??布雷斯手中晃著銀匙,語氣似玩笑,卻恰到好處地把緊繃的氣息攪散。

??幾名學生順勢跟著笑了兩聲,表面上的氛圍總算鬆開。伊莉莎白與潘西交換了個眼神,終究沒有再開口。

??西維亞抬眼望去,見布雷斯仍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心口不覺微微鬆動,卻未在臉上流露分毫。她只是低下頭,專注切著麵包,好似先前的針鋒相對從未與她沾邊。

??然而,那句低沉的「別讓人以為妳在猶豫」依舊縈繞耳際,與樓梯間的詭異聲音互相纏繞,冷冷盤住她的心口。

??就在氣氛漸漸下沉時,長桌另一端響起穩重的腳步聲。伊凡不疾不徐地走來,在斯萊特林長桌高年級的位置上落座。

??他的出現,使得周遭的低語立刻收斂了幾分。那股不言自明的壓迫感,無須開口,已足以讓場面恢復秩序。

??潘西的神色微微一僵,笑容倏地收斂。伊莉莎白只是冷哼一聲,隨即轉過去與旁人交談,像是在否認方才的針對。

??這時,西奧多也來到長桌前,動作輕得幾乎沒有聲響。他在西維亞對面坐下,只將書包放在身側,低頭撕開一片吐司。

??沒有插話,甚至沒有抬眼。但他那份理所當然的存在,卻像一道無形屏障,把原本繃緊的火線隔斷。

??西維亞餘光掠過他安靜的身影,心口微微放鬆。雖然一句話都沒說,但那份默契,卻比任何辯駁都更加堅實。

??餐桌上的聲音漸漸回到尋常,只餘刀叉與瓷盤的細響在空氣中迴盪。阿斯托莉亞悄悄將牛奶推到西維亞面前,小心翼翼的觀察西維亞的反應。

??茱麗葉依舊冷冷啜著自己的那杯,卻始終未挪開視線,像是在暗暗權衡。

??伊凡坐在前端,側臉被火光勾勒出冷銳的線條,神情無波,卻彷彿整個場子都落在他的掌控之中。

??西奧多安靜地坐在對面,低頭撕著吐司,沒有一句多餘的話。那份沉默本身,便是最不張揚卻最真切的陪伴。

??西維亞指尖仍緊緊攥著刀叉,耳畔的低語似乎未散,但她終於意識到,自己並非孤身一人。

??魔法史課堂依舊死氣沉沉,賓斯教授的聲音像一縷輕煙,在空氣中飄散不去。許多學生早已撐不住,不是托腮發呆,就是打著瞌睡。

??「……二十世紀中葉,歐陸家族交流的檔案中,曾短暫記載過一名東方面孔——蘇芷凝。」

??賓斯教授語氣依舊乾澀,像只是在翻讀泛黃的史冊:「她的名字偶爾會出現在部分舊卷與契約之中,但因記錄斷裂,後世對她所知甚少。有人說她帶來了異域的咒術與藥方,也有人認為她的存在只是筆誤。」

??「然而,也有一則旁註提及,她或許是煉金術師尼可·勒梅的關門弟子——若此說屬實,便能解釋她在少數卷宗裡,為何會與歐陸各大家族有所牽連。」

??「無論真偽,她終究隱沒於歷史長河。由於卷宗缺漏,後人甚至無法確定她究竟與哪個家族產生交集,只留下些許模糊記載。」

??赫敏的筆尖停在羊皮紙上,眉頭緊蹙,終於忍不住舉手發問:「教授——既然關於蘇芷凝的記載如此斷裂,那麼在當時的交流檔案裡,是否留下過任何具體的術式描述?或者,至少能否確認她確實出席過某場會議?」

??她的話音剛落,教室裡便有幾個人抬起頭。潘西抿著嘴角,與伊莉莎白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低聲竊笑:「格蘭芬多的萬事通又開始了。」幾聲笑聲在斯萊特林一隅響起,隨即被壓下,像只是為了取悅同伴而存在。

??賓斯教授懸浮在半空,空茫的目光投過去,像是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有人真的在提問。

??「嗯……啊……」他乾澀的聲音更顯模糊,「這個嘛,並沒有確切的佐證。或許曾有,但……卷宗散佚,原始資料早已無從查考。妳所追問的內容,不在本課範疇之內。」

??說完,他便低下頭,重新埋入手中的講稿,聲音機械地繼續照本宣科。

??赫敏的手僵在半空,神情裡透著一絲不甘,最終還是緩緩放下。

??西維亞側耳聽著,臉上不見波動。她的手指依舊停在書頁邊緣,那個名字像暗流般在心底攪動,久久難以平復。

??下課鈴聲響起,椅腳在石板地面拖出一片雜亂的聲響。西維亞與大衛、泰瑞一同走出教室,穿過長廊,朝大廳方向而去。

??待人群漸漸散開,泰瑞才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問:「剛才教授提到的那個蘇芷凝……你聽過嗎?」語氣裡透著少年特有的好奇。

??大衛腳步未曾停下,只是側過頭淡淡看了泰瑞一眼,眼神平靜,卻隱隱透著幾分難以捉摸的深意。

??「聽過一點,」他語調不疾不徐,「但書裡留下的,多半只是殘影。」

??隨即,他很快補上一句:「快走吧,午餐要開始了。」語氣看似隨意,卻自然地結束了話題。

??泰瑞張了張嘴,最終只是點頭,默默並肩跟上。

??西維亞走在另一側,始終一言不發。那個名字仍在心底迴盪,像自石縫滲出的低語,無聲卻難以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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