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假期的清晨,霍格華茲靜靜醒在一片銀霜之中。夜裡落下的雪將屋脊與塔樓覆得潔白,長廊的窗沿凝著細碎冰花,像誰在寒氣裡悄悄刻下的紋路。冷光沿石壁滑落,清亮如水。
大廳則早已熱鬧起來。人聲交織,笑語此起彼落,行李箱在地面拖行的摩擦聲和雪靴的節奏混在一起——
猶如寒冬裡的一簇火,將整座城堡點得暖意微微。
西維亞立在階梯口,靜靜望著眼前那幅冬晨的景象。
李奧納多正替阿斯托莉亞系上披肩,指尖落處穩妥而細緻;達芙妮站在一旁,為妹妹逐件確認行李,眉眼間仍是那份一貫的冷靜與謹慎。
阿斯托莉亞察覺了西維亞的視線,便輕輕揮了揮手。那一抹動作柔軟、坦率,像冬日裡靜落的微光,讓西維亞也下意識回以點頭。
李奧納多也看見了她,神情溫沉,向她略略頷首,以禮以度,不失分寸。
達芙妮的視線也順著望了過來,在西維亞身上停留了短短一瞬。
她沒有言語,只是微不可察地抬了抬眉——彷彿在心底掂量著某個份量,又像只是禮節性的確認。那眼神並不失禮,卻也隔著一層若有若無的距離感,清冷得如窗沿的冰花。
「走吧。」她轉向阿斯托莉亞,語氣平平,像雪落無聲。
於是三人並肩向大門走去。門口吹進的寒風帶著細碎雪花,簌簌落在他們的肩頭,化成一層淡淡的冷光,隨著步伐一同推向冬日的白茫。
西維亞目送著那三道背影被晨光吞沒,像被白雪輕輕抹去般,漸行漸遠。
人群也逐漸散盡,方才的大廳喧鬧被厚雪悄然掩去,只剩石階的寒意沿著靴底往上蔓延,寂靜得能聽見心跳的回聲。
她慢慢吐出一口微白的氣息,像要把胸口的鬱結一併散開。轉身踏入空盪的走廊時,四周只餘自己的腳步聲,清脆而孤單。
長窗外仍飄著雪——
緩慢、安靜,彷彿整個世界在此刻忘了流轉,只留下她與這片冬光相對。
雪勢愈發密集,像無數細碎的羽從天際垂落。
黑湖邊覆著一層薄薄的冰,湖面被寒風劃出細緻的紋理,映著天色的灰白,靜得仿佛一幅未晾乾的水墨。
空氣刺骨,卻寧靜得近乎莊嚴。
西維亞沿著岸邊緩步前行,靴痕在積雪上拉出一道纖細的印記,直至湖岸的盡頭才停住。她呼出的氣息化成輕霧,在寒光裡散去。
這時,遠處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不是學生的匆促,也不像巡邏教授的平穩,而是一種從容的節奏。
她回過頭,便看見鄧不利多正向她走來。
銀鬚與長袍邊緣沾著雪,像冬日也為他添上了一層沉靜的光。
「這天氣可不適合散步,」他笑意含在鬍鬚間,聲音柔得像雪落,「不過湖邊的寧靜,確實讓人難以拒絕。」
西維亞怔了怔,像被寒風輕拍了一下心口,低聲答道:「我只是……想讓自己喘口氣。」
鄧不利多沒有追問,也沒有用那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逼她說更多,只是靜靜地笑了笑,與她一同望向湖面。
兩人之間隔著短短幾寸空氣,不遠不近。
風掠過黑湖,拂過他們披風的下襬,像從無形處架起的一座細微之橋。
片刻的沉默像被雪覆住的土地,靜得能聽見心底的動盪。
西維亞終於開口,聲音薄得幾乎被風吹散:「教授,您相信……血統會決定一個人嗎?」
那句話落在寒風裡,像一顆不該被聽見的石子,打破了黑湖的寂靜。
鄧不利多側過身,目光落在她臉上。
那雙藍眼睛清透而深,映著灰白湖光,卻沒有一絲審視的尖銳。
「西維亞,」他溫和地問,「妳是在詢問我,還是在追問妳自己?」
這句話像輕輕撥開她心底的結。
西維亞指尖微微一緊,藏在袖口裡的手蜷成一團。
一瞬的停頓後,她仍舊沒有回答——
彷彿這個答案太沉重,連風都無法將其帶走。
鄧不利多輕輕呼出一口氣,那聲音在寒風中散得很淡,卻帶著不容人逃避的溫度。
「血統會留下痕跡,」他緩緩道,「就像影子。影子確實會隨著我們而動,但它無法替我們前進。能決定方向的……永遠是影子前面的那個人。」
西維亞原本平穩的呼吸忽地亂了一下。
她垂下眼,睫毛在寒風中輕顫:「可是……如果那影子太重呢?重到……重到連自己都分不清——」
話語未竟,便被黑湖邊的風削得支離破碎。
彷彿連說話的權利,也被冬日奪去。
鄧不利多沉默了好一會兒,像是在替她承受那份無聲的重量。
直到風聲稍歇,他才緩緩開口:
「那就讓它成為妳的一部分吧。」
他的聲音不高,卻穩如山石:「妳不必與它撕裂,也不必把它當作詛咒。妳只需要……確保它永遠不能取代妳。」
他微微側過頭,藍色眼睛落在她的側臉上,神情柔和卻無比堅定。
「這件事,極難。」
停頓一瞬,他又補上一句——像把一盞燈放到她掌心:
「但妳做得到。」
西維亞怔住了。
她抬起頭,湖光在眼底微微顫動,像掙扎著浮上水面的某種情緒——
既像是希望,又像是害怕希望。
「……為什麼您會這麼肯定?」
她幾乎是低聲吐出,像怕被風聽去。
鄧不利多靜靜看著她,那一瞬間,他的眼中閃爍的不是校長的威嚴,也不是智者的洞悉——
而是某種近乎慈悲的理解。
「因為妳正在害怕。」他溫聲道。
「而凡是害怕自己會成為怪物的人……永遠不會成為怪物。」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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