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第二个星期，费尔奇就气呼呼地在早餐时间冲进礼堂，向校长打报告，声称“有几个学生半夜在学校里鬼鬼祟祟到处偷摸，还想闯进四楼那条禁止进入的走廊”。雷克斯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格兰芬多桌边三个明显睡眠不足往下一点一点的脑袋，叉起一块炒蛋。艾蕾奥瑙拉坐在他边上，像没听到似的，把吐司上的橘子酱涂得足有半英寸厚。
离开礼堂时，邓布利多从后边叫住了他。“雷克斯，能借用你几分钟吗？”
“当然，校长。”他调整好呼吸回过头，“不过我等会儿就有一堂四年级的课。”
“我明白，我明白，”白胡子底下的那张脸笑得亲切，“几分钟就好，不会更多的。你不介意——？”
已经有几个学生从旁经过，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雷克斯心领神会，故意打开地图看了一眼——为防万一被人质疑为什么如此熟悉霍格沃茨里的各种道路，他特意在纸上加了不少诸如“恶作剧楼梯”“会消失的门”之类的标注——抽出魔杖敲了敲近旁的一个门把手，那扇门悄然打开。
“请。”
邓布利多缓步踱进这间空教室，他紧随其后，顺手在门上加了几个防止窃听和闯入的咒语。做完这一系列工作，黑发青年抬起头，发现他自己已经被打量了好一会儿。
“听说七个年级的学生都很喜欢你的课，雷克斯。这令我打从心底里感到欣慰。也许你听说过，我们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更替得非常频繁，教学进程因此而缺乏连贯性，这一点我必须承认。”校长冲他眨了眨眼。
他假装没有听懂：“我只是准备了一些我认为适合他们的内容。如果我曾经有过什么教学经验的话，它也已经和记忆一起不知所踪了。”
“那么你的眼光实在是令人惊叹地精准。我想请你运用这种眼光来判断另一件事：如果有一件东西需要被持久且严密地看守起来，不让任何人取得，你会用什么方法来保护它？”
一瞬间，某个名称跳进了脑海，但黑发青年立刻把它藏进一堆思绪深处，转而沉吟了一会儿，反问：“方法有很多，施加魔咒使人无法发现和触碰它，或使想要得到它的人一接触它就被剥夺行动能力……这件物品能否受到魔法影响？您是需要一个隐藏物品本身的方案，还是需要一道难以通过的关卡？”
“是后者，我想。”他当然能注意到，前一个问题被有意无意地回避了。
“那么我会倾向于使用火龙、客迈拉兽、人头狮身蝎尾兽，或其它任何在魔法部分类中至少属于XXXX等级以上的神奇生物。”
邓布利多闻言笑了起来：“就没有动静小一点的选项吗？万一这件物品的主人想从看守那儿取回他的所有物，看样子他还得费一番劲。”
“斯芬克斯，但要使用它的话，恐怕得寄期望于试图夺取这件东西的人没有长着一个聪明脑子。另外，狮身鹰首兽也常被用在看守财宝上。”
“感谢你的建议，雷克斯，这对我很有帮助。”邓布利多看了一眼窗外，“我相信，你现在动身的话，不会耽误给四年级上课的。”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祝您有个愉快的一天，校长。”
-
汤姆把这当成邓布利多的又一次试探，迅速抛到脑后。两周前还对他旁敲侧击加以各种暗示的老蜜蜂，会采用他提出的建议？除非他又把自己的智商连着灵魂一起切成了七片，才会相信这种事。
不管怎么说，今年的万圣节前夕应该会是个平静的夜晚。由于某些缘故，这个节日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回忆，但既然自己现在好端端地活着，而不是一个寄居在别人后脑勺上与大蒜味共同生活的怪物，当然不会希望在享受节日盛宴时还要受到打扰。
家养小精灵在这一天比平时更增添几倍的勤奋程度，单从通过一道道走廊飘散在城堡每个角落的烤南瓜香气，就可见一斑。如果汤姆锁门时没比平常更加快动作，他的办公室里恐怕立刻也要被这种撩拨得人心痒痒的甜味所攻占了。事实上，打从今天一大早开始，就连忙着准备O.W.Ls和N.E.W.Ts的高年级学生们，尽管已经在这座城堡里度过了为数不少的节日，也无一不显出了难得放松的愉快模样。
在这种气氛中格格不入的，只有一个人。
雷克斯眯起眼睛，随意倚靠在楼梯扶手上，打量着那道纤细身影。艾蕾奥瑙拉这天穿了一件纯黑的长袍，衣摆和袖口用橙色和金色的丝线绣着装饰花纹，一望即知，她离群索居，并不代表她就没心情给自己增添一点节日色彩——至少今天早上，他们在礼堂用餐时，少女虽然没有说话或微笑，可她的举止相当轻快，这显然反映着她的情绪。
而现在，她站在她自己的办公室门口，一动不动，活像中了石化咒，或者在镜子里看见了蛇怪的眼睛。
他看了一会儿，毫不怀疑如果没有别人来叫醒，她可以保持这个样子一直到错过晚餐。
“艾蕾奥瑙拉？”
少女的肩膀受惊般一抖，几缕栗色卷发从肩头滑落。看清是他，她放松了姿态，气色倒没显得有什么变化，嘴唇却张合几次才唤出名字：“……雷克斯。”
这在她而言实在太反常了。他皱起眉头：“你怎么了？要不要去一趟校医院？”
“不，我没事。走吧。”
与言语相反，她微不可见地颤抖着，仿佛刚刚跳进了尚未冰封的黑湖，虽然回到岸上，可残留的寒意还在刺痛她的肌骨。青年干脆抱起手臂，站定在原地不动，凭借身高优势斜睨着她：“别试图敷衍我。我看不出霍格沃茨里有什么能把你吓成这样的。”
“我不是被吓到的……”艾蕾奥瑙拉在他打定主意准备偷偷用摄神取念的前一秒投降了。她指指楼梯，“边走边说。”
他们走了几阶楼梯之后，少女缓缓开口。
“你还记得吧，我们去奥利凡德店里的那天？他说，榛木魔杖是用来增强巫师的特定能力的。”
“我记得。”
“那个所谓的‘特殊能力’，是指感知方面的能力。被榛木魔杖所选择的巫师，绝大部分都是通灵能力者。”
雷克斯扭过头看着她。
艾蕾奥瑙拉抚摸着她的那根魔杖，脸上的表情和声音都是无喜无悲：“有些巫师可以和动物交流，有些巫师可以和植物说话，有些可以看见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这能力和预言是有区别的，因为与之相对，还有一些可以读取过去曾经出现的景象。
“这类能力没有被明确地归类过，因此通常都统称为‘通灵’。它们是天生的，只会在特定的家族里传承，而且非常稀少。前后两个拥有能力——不一定是同一种，也许前一个能进入别人的梦境，后一个能和死者对话——的家族成员之间可能隔了十几代。这类人群的唯一共同点，就是都具有很高的灵性，他们的直觉甚至胜过精密的逻辑推理。
“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她停顿了一下。雷克斯等着她描述自己的能力，但艾蕾奥瑙拉自然而然地直接跳过了这一节：“今天早上，我还以为这会是平常的一天；直到刚才走出办公室房门为止，我都是这么想的。”
青年扬起一边眉毛，以示他有在听，并且等待着她讲下去。
“这种感觉来得突然，但它持续了很久。”少女绷紧了下颌，“……那是一种鲜明的恶意，洋溢着黑暗以及寒冷，除此之外，还有强烈的、想要得到某种东西的渴望。它太危险，以至于我根本不能控制自己不受影响。如果不是你叫醒我……”
她颤抖一下，对雷克斯绽放一个虚弱的笑容，“谢谢。”
“不必放在心上。”比起这个，他更在意她所说的，恶意与渴望。“你刚才说，本来认为这会是平常的一天。也就是说，在你感知到这些之后……”
“我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今天一定会出事。”
……我说！明明有点击就不能留几个爪印吗，要不是我知道自己没点过，我还以为这是虚假繁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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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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