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前夕，恶意，渴望，霍格沃茨。这些关键词加在一起，汤姆只能想到一件事。
前世他让奇洛放出了一只巨怪，引发混乱，借机想闯进三头犬看守的走廊，不料被西弗勒斯·斯内普阻拦。今生他站在这里，既没有试图打魔法石的主意，也没想过给邓布利多找点麻烦。而依照艾蕾奥瑙拉所说的，她感知到了极其负面的情绪，那么最大的可能性是……
他以为她既然察觉到有异常情况，一定会去告诉邓布利多——遇事不决找校长，他不无嘲讽地想，简直是霍格沃茨师生的不成文信条。但事实是，他们走进礼堂时，少女已经完全恢复了常态，在一群四处扑棱翅膀的蝙蝠底下坐到她平时的位置上，眼睛都没抬一抬。
“你不打算做点什么？”雷克斯扬起眉毛。
艾蕾奥瑙拉反而古怪地瞥了他一眼。也许考虑到他们在谈的话题并不适合被别人听去，她挪动了一下位置，靠近他低声反问：“‘那个’针对的并不是我，只是我恰好不幸地感受到它罢了，不管它有任何打算，和我都没有关系。所以，我为什么非得做点什么？”
“……你在这里上学的时候是不是斯莱特林？”
深蓝的眸子一闪，看来轻松理解了他的言下之意。但她接下来的回答就是纯属故意装糊涂：“不，我在拉文克劳。”
“那么，也许你能运用拉文克劳的智慧，解释一下弗立维教授为什么往我们这边瞧的时候，还笑得那么奇怪。”
“我不用看也知道答案，雷克斯。”艾蕾奥瑙拉从长袍袖子底下伸出一根被衬托得格外白皙的手指，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推了一下，当然，没有用上任何力气。“而且我的建议是，不要再浪费时间了，除非你想在吃到一半时就被突发事件中断，然后回到办公室，继续接下来的半顿，就着被打扰的节日心情下酒。”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证明，她的建议是对的，他的猜想也是对的。
恰好正在这顿晚餐大约进行到中途的时候——盯着钟都未必能掐得这么准，只见斯内普大步流星地冲进礼堂，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只怒气冲冲的老蝙蝠。不得不说，他这副形象相当应景。
“地下教室里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他透过油腻腻的发帘盯着邓布利多，从牙缝里嘶声吐字。“如果这不是一只没有智商的成年巨怪干下的好事，那么隆巴顿做的魔药都能送到医疗翼用了。”
老校长猛地站起身来。“它还在那里吗？”
“不。”斯内普的嘴唇几乎没有动。
邓布利多举起魔杖，用几声爆炸制止了学生们的嗡嗡议论，当机立断地下了指示：“级长们，把各自学院的学生领回宿舍，确保每一个人都进了公共休息室。教授们，我要请你们立刻找到那只巨怪，并控制住它。”
事不宜迟。
汤姆迅速做了决定。趁着礼堂里一片混乱，连斯内普也被邓布利多拉住，低声交代着什么，他以尽可能不引人注意的方式离开人群，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向四楼，边走边给自己加了几个隐身咒语。
他必须亲眼验证那个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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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摩瑞根教授——请等一下！”
艾蕾奥瑙拉回过身，看见一个格兰芬多学生正从走廊那头急匆匆跑来。她挑了挑眉毛，认出这男孩是今天在四个学院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故事的主角——三个一年级新生，在万圣节前夕的夜晚，合力打倒了一头成年巨怪，其中就包括赫赫有名的哈利·波特。
哈利在她跟前猛地停下脚步，扶着膝盖喘了两大口气，随手拨了一把乱七八糟的额发。少女挑了一下眉毛：“有什么事吗？”
“教授，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如果我能回答的话。古代魔文？”
“不，不是古代魔文。”男孩终于调整好了呼吸，他站直身体，用碧绿的眼睛望着她，“教授，您知不知道昨晚莫兰教授在哪儿？”
她上下扫了哈利一眼。“我和他可没有共享一间办公室，波特先生。”
“呃，不，我没想表达那个意思！”哈利的脸颊上飞起一层红，“我是说，昨晚从斯内普……斯内普教授报告了有巨怪出现的消息，到它被控制住为止，您知道这段时间里莫兰教授去了哪里吗？”
这次艾蕾奥瑙拉打量了他很久。
“……教授？”
“我知道。”她悠悠地丢下一句话，“直到麦格教授告知我们，事情已经得到解决之前，我们一直待在一起。”
感谢梅林。看着眼前男孩明显压抑不住流露出失望的脸色，她心想。
单从这张脸上，不可能看穿她究竟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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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雷克斯也被叫住了。高挑英俊的黑发青年与身材矮小的白发教授相映成趣，他们的这个组合吸引了不少路过学生的目光。
“赶着去上课吗，嗯？”
“其实也没有那么赶。”他礼貌地回答，特意放慢了脚步，以迎合弗立维的前进速度，“只是下节课的内容需要提前在教室里做点布置。”
“那很好，那很好！”魔咒学教授尖着嗓子，“你跟艾蕾奥瑙拉关系不错，是吗？”
“关系不错”的定义是什么？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在短时间内和这个学校里的任何一个人变得相当融洽——除了邓布利多和斯内普，也许还有哈利·波特。雷克斯模棱两可地笑了笑，没有明确回答。
“她在这里上学时，我教过她。那是挺久之前的事了——我还记得呢。”
什么叫做“挺久之前”？以她的年纪看来，毕业了有没有七年？
弗立维完全没有意识到雷克斯在腹诽什么。他露出怀念的神色：“那孩子可聪明了。虽然在别的课程上都偏科得挺不轻……嘿，这也难免，天生全才的巫师毕竟是极少数，霍格沃茨历史上所有科目都能门门优秀的毕业生也是数得出名头的……但她四年级的时候，就能把卢恩语的魔咒用得相当好了。梅林啊，那时候朱丽娅的学生都还在学翻译，我的课才教到飞来咒和驱逐咒呢。”
艾蕾奥瑙拉的魔文研究偏重于实际，主要是古代魔咒的复原和运用，这点雷克斯相当清楚。毕竟，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两个月里，他三天两头都能在一大早就听见摩瑞根庄园里那棵老橡树抽枝长叶的声音——而在他第一次瞧见它的时候，它早就被不知道多少道落雷劈成了焦黑的颜色。
“聪明是聪明，但实在太孤僻啦。”小个子男巫摇着他那白发苍苍的头，“七年里，就没见过她和哪个学生稍微谈得来一点儿的。不管走到哪里，瞧见她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待着。”
雷克斯听出了弗立维话中隐隐的叹息之意。他不引人察觉地皱了皱眉，下意识委婉地为并不在场的少女辩护：“我想，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明白，我不是在否定她。”听他这么说，弗立维反而笑了起来，“走上研究者道路的巫师往往是孤独的。那孩子很年轻的时候就懂得了这一点，并且下定决心与它为伴。”
他们在走廊的拐角处停了下来。魔咒学教授仰起头，看着黑发的青年。他的脸上又浮现了那种欣慰的笑意，正如雷克斯前一天晚上在礼堂瞧见的那样。
“知道吗？看见你们在礼堂里凑在一起说话，我还以为我的眼睛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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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当天唯一的一件与平常不同的事。雷克斯喜欢在晚餐后来一杯葡萄酒，在木柴的噼啪燃烧声中沉入自己的思绪。今天他才刚用魔杖指挥着软木塞从瓶中跳出，房门外就响起了几声轻敲。
“请进。”看在萨拉查的份上，他刚想好好思考一番昨晚看到的事。究竟是谁……
艾蕾奥瑙拉站在门口，眉毛习惯性地一挑。“我来的不是时候吗？”
“不会，只是有点惊讶而已。有事找我？”
“两件事。”她竖起两根手指，“一，今天波特叫住我，问了我一个问题。”
“哈利·波特？”
“这所学校里还有第二个波特吗？”
“好吧。”雷克斯抬起一只手，表示暂时不想和她抬杠，“他问你什么？”
“他问我，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巨怪闹出动静的时候，你在哪儿。”
像是突然被下了一个无声咒似的，黑发青年陷入了沉默。随着他的变化，似乎连壁炉中的火焰也在转瞬之间沉寂了下来，不再活泼地摇曳和跳动——尽管它依然静静地燃烧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吐字：“……是这样啊。”
“第二件事。”艾蕾奥瑙拉看起来根本没打算追问他和格兰芬多学生之间有什么纠葛。她把一根手指弯了下去，自顾自地接着说，“今年的圣诞节，你有什么打算？留校，还是度假？”
打从四个月前去对角巷那天起，他们还是第一次认真地提起这个话题。
——事实上，既然已经解决了魔杖、经济和外貌方面的问题，雷克斯即使在那时就立刻提出要搬离摩瑞根庄园，也不会显得可疑。固然，破釜酒吧并不符合他对住处的要求，如果说地方狭小尚可忍受的话，那么人来人往的混杂环境显然就超出了他的底线。相比之下，艾蕾奥瑙拉的家里不仅舒适许多，也更适合做一些魔法实验，唯一缺乏的是理由……
当他礼节性地试探着发问的时候，少女的回答是：“您不喜欢这里吗？”
“在我看来，它尽善尽美。”至少好过蓄养孔雀装点门面的马尔福，他想。
艾蕾奥瑙拉耸了耸肩，把摊在膝头的文献资料翻过一页。“我相信您住下来会比搬出去更方便的。”
于是事情就不了了之。
“我可能会留校。”就像以前他曾经在这里度过的七年。
“这样。”艾蕾奥瑙拉面不改色地换了个姿势靠着门框。“我明白了。”
究竟明白了什么，她没有说。
这个答案汤姆直到圣诞节才解开。
圣诞节教授们到底能不能放假这种事情我们就……我们就忽略它好吗，因为我也不确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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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巨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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