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回头看她，少女蓝色的眼睛因为清清浅浅的月光蒙上了银色的晕，来不及收回的幻影移形咒把他们紧紧牵扯在了一起，双双落在僻静无人的客房里。没有装饰的墙，没有装饰的枕头和床单被子，像任何一间籍籍无名的酒店客房一样的装潢。阿斯托利亚从气喘吁吁里平静下来以后，没来由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德拉科一下子摊在了软绵绵的床垫上，“真以为我不会吃了你？”
“不是，”阿斯托利亚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不远的落地窗上，“我也觉得这样更好。”悄悄的，再也不用在家族闲人面前装成好好小姐，她心里痛快极了。她半撑起身子，以往挺地笔直的腰板此刻慢慢松懈了下来，盘起的长发也因为丢掉了绑带一下子散落下来，落了德拉科满眼的金色。
“谢谢你，能自由一分钟我就知足了。”
她依然是温和又懂事的语气，德拉科听着却有些恼火，明明他从婚房里逃出来就是想摆脱这样的命运的，她却还觉得困在了里面。他只得自顾自地背过身，拖腔拖调地浑说：“我今天心情好，赏你多自由一会儿。困了，不准吵我睡觉。”
阿斯托利亚缩进了剩下半床被子里，正对着落地窗外的月亮。姐姐胡说，她想，混蛋不是混蛋，意外地是个还过得去的人。
要不明天还是去哪里弄点儿催情的魔药吧？德拉科带着些怨念想，这种事他但凡有一丝理智，还是干不出来。那可是他的妻子，要过一辈子的人，于情于理他都得好好待她。
*
夫妻，不过是被些琐事联系起来的人。婚姻，照样是得过且过的生活。德拉科把妻子的生理期日历夹在记事本的第一页，要避开这些日子好早日求得子嗣。这是和父亲的约定。当百无聊赖地翻起时，他偶尔会想到行事时屋里盘旋的暗香、烛光晚餐和红酒熏陶。
初秋的第一片银杏从窗台上落下来的时候，阿斯托利亚正穿着雾蓝色的缥缈长裙，在德拉科对着无尽的账单唉声叹气时，给架子上的花瓶里换上了新开的鲜花。然后她微微笑着，走近了他：“亲爱的，我怀孕了。”
“真的？”金发的青年人站起身，一搂腰把妻子整个人抱在怀里。
“恭喜了，得偿所愿。”阿斯托利亚轻轻吻上了他的唇翼，“私人医生算了日子，会是个天蝎座的宝宝。”
“斯科皮。”德拉科回答道，“就叫他斯科皮·许珀里翁·马尔福。”
“当然是听你的。”阿斯托利亚捧住了丈夫的面孔，“我喜欢斯科皮这个名字。”
圣芒戈医院的挂职医生，反正是投了钱才得到的体面工作，并没有会轻易上门求看病的人。既然妻子自小瘦弱，孩子又是八个月来好不容易才有的，德拉科索性以此为借口，请了个长假，从早到晚歇在家里陪行动不便的妻子解闷儿。
“有家养小精灵帮忙，其实你用不着陪。”阿斯托利亚有时这么说，“我还没到动不了的时候，从卧室走到餐厅还是做得到的。”
“体谅体谅我吧，”德拉科蹭在她的肚子上听胎动，“疗养院里的刁难和碎语听得人心烦，父亲那里又总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微微仰起头，四目对视，竟是没来由地笑了起来。我好像碰到幸福的门扉，未来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深渊。
只有在你身边的时候，利亚，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才能从无望的现实里抽身，让灵魂恢复到最宁静最舒适的状态。你是局外人，和我曾遇到过的一切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完全无关，只要你在，我就知道，过去终将过去，你我将携手走向未来。
“我爱你。”阿斯托利亚托起他的右手，与手背上轻轻一吻，“但也别把我当废人，我可以做到更多。夫妻之间，可不要有那么多秘密。”
妻子并非不懂金融，财报和股息弹指间便能直击要害，地租和红利也被转手用到了刀刃上投资。德拉科有时看着妻子占领了他的书桌，投入地在账本上圈圈画画：“这里不对，这家伙的账有问题，这一笔开销存疑……这只股该抛了，不要贪多……”
“你不必管这些。”他替阿斯托利亚揉了揉酸软的肩膀，又用舒适的手法按摩了眼睛，“你既然嫁给我，今生就不必再为衣食而忧虑。”名媛的手指总是洁白晶莹的，沾染了些许的墨汁，竟让他莫名产生了亏欠心。
“只是私人兴趣使然。”阿斯托利亚轻声回答，“也不必按我说的做，我算着玩罢了。”太久了……明明距离拿到金融硕士的学位证书至今只三年有余，她却恍如隔世。为什么呢？阿斯托利亚自问，从前我的梦想就是用自己的双手创造自己的未来，而不是如同菟丝子一般终身依附权势。
只是，身为格林格拉斯的一员，这样的美梦总是易碎的。
她黯然了一会，翻看厚厚的账本，前面是德拉科漂亮的花体字，后面是她娟秀的花体字，不知不觉间似乎是越写越像了。人都说结婚久了以后的男女会有夫妻相，他们的字倒是抢先一步了。
“对我来说，你是认真的。”德拉科从她的脖颈后面探过脑袋，深深一吻，“我愿为你实现这一切。”比起华丽又空洞的木偶，他好像更喜欢有血有肉，会悲伤难过，会欢喜傻笑，把七情六欲写在脸上的妻子。
“……幼稚鬼。”阿斯托利亚被细碎的头发挠地发痒，咯咯地笑。
与其为了这些琐事烦心，不如认认真真重新审视自己的理想。她这么想着，一件一件核对着马尔福每一笔的收入和支出，有的时候德拉科挑剔地做出新的菜式和点心，双手捧着才能让妻子多看一眼——有时她甚至要把墨水当牛奶喝尽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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