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Inferno

接下来的几天,简舒像一头被困在镀金笼子里的幼兽,沉默而焦躁。她不再漫无目的地游荡在首尔街头,而是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Inferno”上。

她搜索关于“Inferno”的一切信息。那是一家会员制夜店,门槛极高,以极致的奢华和绝对的**保护著称,是财阀、明星、顶级名流寻欢作乐的秘密花园。网络上能查到的信息寥寥无几,只有一些模糊的远景照片和语焉不详的传闻。想要进去,要么拥有会员资格,要么由资深会员引荐。

李贤俊自然是拥有资格的,但他显然不会帮她。

简舒尝试过联系之前在艺术沙龙上交换过联系方式的人,但对方一听到“Inferno”的名字,要么语气变得暧昧闪烁,要么直接委婉拒绝。那是一个被无形壁垒严格保护起来的世界,将她这个外来者牢牢挡在外面。

李贤俊将她的挣扎看在眼里,并不阻止,甚至在她某次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时,状似无意地提起:“‘Inferno’的老板,似乎对先锋摄影很感兴趣。”

他不再劝她放弃,也不再提供任何直接的帮助,只是偶尔抛出一点似真似假的信息,像在引导,又像在欣赏她的徒劳。

这种冷静的、居高临下的观察,比直接的反对更让简舒感到窒息。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出现了。

她接到了一家韩国知名时尚杂志《Vibe》的电话。对方在某个国际摄影师的推荐下,看到了她的作品集,对她独特的视角和叙事能力很感兴趣,邀请她参与一个联合拍摄项目,主题是“都市夜与昼的边界”,而合作的艺人,正是权志龙。

简舒几乎要立刻拒绝。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梁柏,根本没有心思工作。

但就在拒绝的话即将出口的瞬间,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权志龙。他是顶级明星,是首尔夜生活的常客,他……有没有可能,拥有进入“Inferno”的资格?或者,至少认识能带她进去的人?

这个念头让她心跳骤然加速。

“简舒小姐?您在听吗?”电话那头传来疑惑的声音。

简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的,我在听。非常感谢贵社的邀请,我很感兴趣。”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平静,“具体时间和地点,请发到我的邮箱。”

挂了电话,简舒的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她知道这很冒险,利用工作机会去达成私人目的,甚至可能得罪权志龙这样的大人物。但她没有别的选择了。李贤俊在看着她,像一只耐心的蜘蛛,等待她撞上他自己编织的网。她必须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

拍摄地点定在江南区一栋极具现代感的工作室。简舒提前到达,仔细检查了器材和布光。她努力让自己专注于工作,但内心的焦虑像背景噪音一样持续不断。

权志龙是在团队簇拥下到来的。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破洞牛仔裤,却自带光环,让整个摄影棚的气氛都随之改变。他看上去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在与简舒视线相接时,他微微顿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礼貌而疏离的笑容。

“又见面了,Jane xi。”他的韩语带着特有的腔调。

“您好,权志龙先生。”简舒鞠躬回礼,努力维持着专业姿态。

拍摄开始。简舒很快进入了状态。镜头下的权志龙是一个天生的明星,他精准地理解摄影师的要求,又能瞬间切换情绪,时而慵懒迷离,时而锋芒毕露。他穿梭在模拟都市夜景与黎明破晓的布景中,仿佛真是游走于昼夜边界的精灵。

简舒不断按下快门,捕捉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她不得不承认,抛开别的不谈,权志龙是一个极好的拍摄对象,他身上那种复杂、矛盾又迷人的特质,完美契合了这次的主题。

中场休息时,权志龙接过助理递来的水,走到正在查看照片的简舒身边。

“拍得不错。”他看着相机屏幕上的预览图,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你很擅长捕捉‘真实’的一面,即使是在人造的布景里。”

他的话让简舒心头一跳。她想起那晚在酒吧的对话。

“谢谢。”她低声说,犹豫了一下,抬起眼,鼓起勇气看向他,“权志龙先生,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权志龙挑眉,似乎并不意外,他示意助理和其他人稍微避开。

“是关于……‘Inferno’吗?”他直接点破,目光了然。

简舒猝不及防,脸颊瞬间有些发热,一种被看穿的窘迫。“您……怎么知道?”

权志龙轻笑了一声,带着点玩味:“那晚之后,李会长稍微‘提醒’了一下我,不要卷入不该卷入的麻烦。”他顿了顿,看着简舒瞬间变得紧张的脸,慢悠悠地补充,“而且,你的眼睛,从头到尾都写着‘我有事相求’。”

简舒攥紧了手指,感到一阵难堪。

“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冒昧,但是……”

“为什么是‘Inferno’?”权志龙打断她,眼神变得认真了些,“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尤其对你这样的人。”

“我必须要找到一个人。”简舒迎上他的目光,不再躲闪,那双杏眼里是熟悉的、不容动摇的执拗,“他在那里,叫Leo。”

“Leo……”权志龙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里闪过一丝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他沉默了片刻,就在简舒以为他会拒绝时,他忽然开口:“明天晚上,我有个私人聚会会在那里。你可以跟我一起进去。”

简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巨大的惊喜让她一时失语。

“但是,”权志龙的声音压低,带着警告,“进去之后,一切你自己负责。我不会帮你找人,也不会干涉你的任何行动。并且,无论看到什么,发生什么,都不要惊讶,不要做危险的事,能做到吗?”

他的条件苛刻,但简舒毫不犹豫地点头:“能!谢谢您,权志龙先生!”

权志龙看着她瞬间亮起来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种飞蛾扑火般的决绝。他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回自己的团队。

简舒看着他的背影,心脏仍在狂跳。她不知道权志龙为什么愿意帮她,是出于艺术家的某种共鸣,还是仅仅因为对李贤俊的某种微妙对抗?她无从得知,也不想去深究。

她只知道,她拿到了通往那个黑暗世界的钥匙。

明天晚上,“Inferno”。

梁柏,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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