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抗倭水战险而又险,长刀在手不似当年

倒不是林黛玉空口胡诌。她也算是武学大家,对各种兵器称不上精通,但也能说出点儿什么来。

根据伤疤的形状以及角度推断,当时的交战场面必定是近战,唯有短兵交接,兵器锋利有余而挥刀的力道不足,才会有这种划到脸上还砍不死人的状况发生。

看伤口的大小以及疤痕的宽窄,推断出这应该是一种刀身比较纤细的刀,因为兵家在使用宽大的刀时不自觉会挥更大的力道,招式更是以以“劈”、“砍”为主,这种情况下,划出来的伤口一定很深,在愈合后远比这道疤更狰狞。

结合近来恶补的明朝历史以及军事关系……想必,应当是在抗倭时,被倭刀所伤。

走近些,便见此人通身装扮十分符合当朝士兵的人物画像:崔护身着一褪色的赤色袢袄,外罩无袖青缎比甲,腰束牛皮鞶带,背上背着把双提梁结构的刀鞘,脚踩一双黑布鞋。是正经的军伍之人的装扮。

主仆三人齐刷刷地排成一个等边三角形站在崔护面前。

头一回当武学师父,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面对这几个特殊的学生,崔护难免还是有些紧张。

他抿了抿嘴唇,嗓音干涩低沉,双手抱拳行礼后,冲着黛玉道:“不知林小姐的披风可否取下……”等下不方便热身。

不等他说完,春蚕便“护崽子”一般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挡住了黛玉,言辞决绝地否定崔护的建议:“不可能!现下露水这么重,我们小姐的身子骨本就不好,若是沾了露水,生病了怎么办?”

说罢,瞪着那双凤眼,一副“你要是敢继续说我就跟你没完”的样子。

哪曾想,崔护竟从善如流,“那就穿着吧。”

随后便将身上背着的黑色水牛皮刀鞘放到一旁的石桌上,自己则是背过身去,道是“我们先放松一下筋骨”,便自顾自动作起来。

主仆三人起初跟不上,好在是动作简单易记,没多久,便也能跟上个大概。

这半天时间里,崔护只教她们如何拉伸筋骨,快要下课的时候又领着几人学了一点儿强体的拳法,随后便背着刀,准备领了工钱回家。

“崔师父,请等一下。”

林黛玉穿上披风(热身的时候不方便,没多久,她便态度很强硬地要脱下来,春蚕想拦着,看黛玉鬓角上有汗水,也就不拦了,倒是在前面带着三人操练的崔护转头说,先歇一会儿消消汗再脱,不然一凉一热容易着风寒),开口拦住了闷头往前院儿去的崔护。

崔护转身,见那小小的身影立在熹微庭院中。

风吹松涛,送来千顷碧波。

晨光为年幼的林黛玉镀上一层淡金。

他沉默地走回,将背上刀鞘取下。

“小姐想瞧这个?”他的声音低沉的沙哑。

林黛玉仰头看着这个高大的武人,心头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或许是敬重,或许是可怜,或许是欣赏……也许是多种情绪的综合。

将军百战死。

愿意上战场的人,都是保家卫国的英豪人物。可惜兔未死,走狗烹。御座高台上的皇帝如同一个恶趣味的小说家,看着他麾下的士卒在泥地里摔爬滚打,然后大手一挥,寥寥几笔便将他们抹杀了去。

史书上,不会再见他们的只言片语。

他们是国家最虔诚的守护者,他们是沉默的大多数。

她按捺住起伏不定的心绪,装作无事发生,朝崔护微微颔首:“在书上见过类似的形制,很是好奇。”

崔护点头,随后利落地解开布包,将那柄三尺有余的军刀双手捧出,递到林黛玉的眼前。

精钢云龙纹刀隐藏在刀鞘后。晨光初现,花纹古朴沉稳的刀鞘在阳光的照耀下流转着摄人心魄的光泽,沉稳而内敛。

黛玉的呼吸微微一滞。

她伸出小手,指尖在触到龙首含珠刀柄前顿了顿,随即郑重地双手接过。

“哼~”呼吸声一促。

崔护伸手去扶,却被她躲开了 。

刀身沉甸甸地压在她稚嫩的臂弯上,险些没失手划伤她自己。

“你,你小心。”崔护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将这么危险的东西给小姐的。他的唇抿紧成一条线,想开口将刀要回来,却觉得这样显得他很小器;想动手调整黛玉握刀的方式,又觉得有些唐突,害怕一拉一扯间伤到了她。

进退维谷,很是纠结。

林黛玉将心思全都放到了手上,自然没有注意到新师父的纠结。

调整了好一会儿,硬是憋着一口气才将这柄对她而言相当重的刀给提了起来。

“哎呦!”她惊呼:“好刀啊!”

“不算轻巧,得有个几斤重吧!”林黛玉呲着一口白牙笑着问到。

“三斤四两。”崔护言简意赅,目光却始终关注着她握刀时候的细微动作。

很怪。崔护心道。一位娇养长大的官家小姐,握着刀柄的动作很生疏,这是对的,这很合理;但她的神色间全然是兴奋激动,他在她眼里没有看到哪怕一丝丝的小心谨慎,好像笃定了刀剑有情,不会伤她一般。

黛玉一手握着刀鞘,一手握着刀柄,咬紧牙关,右手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却执拗地不肯停止。这刀三斤四两重,对曾经的她而言如同鸿毛,对此时的她而言重若千钧。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发颤的手腕,缓缓将刀身抽出寸许。

“唰——”

寒光乍现,倒映着她专注的眉眼。

“好刀。”

她轻声赞叹。

欣赏的目光如绸布,缓缓擦拭过冰冷的钢刃,“雁翎刀尖,可劈可刺;百炼钢身,刚柔并济。这般工艺,非寻常匠人所能为也。”

“此物应当是产自太宗年吧。”

崔护的眼中掠过一丝诧异。

他没想到林黛玉还真能瞧出此物的来历,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没错。”

“嗯,保存的真好,让人能想象到它昔日的荣光。”黛玉恋恋不舍地将刀归鞘,双手奉还:“崔师父,我日后可能学习如用这样的刀吗?”

崔护接过军刀,将其重新背在身后,沉默片刻,方道:“先练好根基。”他看了眼女孩纤细的手腕,“待你能拉开一石弓,再谈用刀。”

“还请崔师父从严教导,学生定当努力。”黛玉一口应下。

他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时脚步却比来时轻快了几分。

或许……

他心有所感。

这个学生,与他想象中的不同。

黛玉目送着崔护,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外。

春蚕上前为她系好披风,轻声劝道:“姑娘,眼下晨露还重着呢,咱们回屋吧。”

“好!”

心中大事已了,林黛玉的脚步相较从前轻快了许多。

*

今日是个大日子。

天未破晓,林黛玉便被丫鬟唤起,先是净面漱口,随后便是穿衣梳妆,慌乱地吃口点心垫垫,便被乳母王嬷嬷领着带到前院儿去了。

林如海早已等在廊下,见女儿衣着得体,微微颔首,满意地捋了捋胡子。抬手将满脸写着“好困”的女儿唤到近前,随后俯下身子,变戏法儿似的往她手中塞了一块儿鼓鼓囊囊的手帕。

黛玉甜甜地朝着眼神中满是慈爱的林如海笑了笑,逗得他嘴角咧上天。悄悄地走到一个不起眼儿的地方,将王嬷嬷作为掩体,小心翼翼地将手帕打开了来——手帕里面包裹着一口一个的厚实的红糖点心。

老爹还挺知道心疼闺女的嘛!

林黛玉捏起一块儿点心往嘴里塞。感受着舌尖儿融化的甜滋滋的味道,她如同一只吃到了葡萄的小狐狸,偷偷地笑开了花。

林府正厅早已布置停当。

香案朝南而设。

红烛未燃,香炉静待。

林如海头戴五梁冠,身着绯色盘领袍,袍子的前胸和后背上各有一块精致的孔雀补子(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正三品)。他立于众人之前,身姿挺拔如松,仪表堂堂地站在首位,等待消息。

不多时,探马来报:天使将至。

燃红烛,全员出府,跪迎天使。

全府上下整齐跪迎,周遭环境鸦雀无声。

天使手持黄匣,南面而立。

众人面北俯伏,屏息以待。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朕惟帝王统极,弘化寮采之贤;台宪持纲,实赖股肱之佐。咨尔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林如海,风猷峻整,器识沉宏。早擢科名,夙著谏垣之直;屡迁宪职,弥彰斧绣之威。巡按淮扬而奸蠹肃清,总督盐政而转输迅利。嘉谟屡入于丹墀,实绩彰著于南北。

兹特授尔为中奉大夫(散阶),擢淮扬巡抚(职事),秩升从二品。锡之诰命,仍赐织金麒麟服一袭,银五十两。尔其益励冰蘖之操,广施楩楠之用,甄陶庶器以阜民财,董正百工以固邦本。钦哉!”

字字铿锵。

“我要被你害惨了。”系统耳边响起林黛玉幽怨的心声:“皇帝面前不下跪,乃是我穆桂英的坚守。”

系统小王懵了。生怕她一下子就站起来,抻着脖子声嘶力竭地喊“老娘就是不跪下”、“你个皇帝老儿你也不怕折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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