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王夫人见宝玉没事就回了荣禧堂(忽然发现前面好像把贾母的荣庆堂和王夫人住的荣禧堂写混了),见了站在屋檐下的赵姨娘又气不打一出来,第一次不顾脸面指着赵姨娘骂:
“环儿如何会推了灯油烫宝玉!?定是你这黑心肝的教唆!打量着害了我的宝玉你们娘俩好替了不是!”
赵姨娘被骂的不敢回嘴,只好低着头掩住眼里的忌恨,贾环躲在赵姨娘身后,平日里王夫人并没有苛待过贾环,如今贾环闹这么一出,王夫人确实气坏了,好在宝玉没什么大碍,不然王夫人都要扒了赵姨娘的皮。
骂过之后,贾政就回来了,见王夫人动怒就开口道:“怎么一回来就听你在这里发火?环儿做错什么事了?”
王夫人见贾政一回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开口,心下难免不痛快,便将事情经过说给了贾政听。
贾政眉头一皱:“我就知道又是宝玉闹出来的,大白天的不读书到你这来睡觉,可见是考上秀才自大得意了。”
王夫人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冷了下来:“老爷想来累了,我那边还有些事。”
说完就走了,她知道贾政往日常说宝玉不成器,可如今宝玉年纪轻轻已经是秀才了,贾政还这样,王夫人心就冷了。
贾政甩了袖子:“无知妇人。”
那边赵姨娘见贾政如此,心思就活络了,殷勤的上前拉着贾政回屋了,说了好一通宝玉的不是。
第二天,宝玉寄名的干娘马道婆进荣国府请安,见了宝玉吓了一跳,忙问起来,说是烫的,便叹息一会,装模作样在宝玉脸上用指头画了画说:
“保管你好了,这不过一时飞灾。”
又和贾母说了一会话,逃了上,贾母又说每日供香油的事,还叫跟着宝玉的说以后但凡宝玉出门,就拿几串钱见了穷苦的就施舍下去。
宝玉不耐烦听这些,就出了荣庆堂,见了在外面的林如海,宝玉突发奇想悄悄对林如海说:
“林姑父,家里都说那马道婆是有真本事的,你说他看得见你吗?”
林如海笑了一下:“本事有,只怕不多,我在那道婆面前晃了好几回了也不见她有反应,想来是看不见我的。”
宝玉听了就拍了拍胸口:“那还是看不见好,不然回头把姑父抓走了,妹妹又该伤心了……”
林如海挑眉,见宝玉要去玩,就叫住宝玉:
“你也玩了小半年了,书也放下了,如今该收收心继续用功读书了。”
宝玉脚步一顿,脑袋也耷拉下来,有几分垂头丧气的模样,不太开心的问:“这书一定要读吗?”
林如海叹气:“你忘了你先前答应的吗?如今这么快就忘到脑后了?你这般下去日后如何是好?”
宝玉低着头,他也不是日日都不看书的,只是看的不如先前勤快罢了。
林如海摇头:“这样不行,明日开始我要监督你看书了,争取明年乡试得中,再去个有名的书院深造三年,回来考进士。”
宝玉瞪大了眼睛,有些生无可恋:“姑父,这会不会太紧凑了?”
林如海背着手:“这有什么紧凑的?你已经起步很晚了,当年我身体不太好,却也在二十有三的时候蒙圣上钦点,得中探花。”
宝玉张了张嘴,又低下头,他姑父确实很厉害,他哪里比得上?
林如海看宝玉这个样子又说:“你也无需自卑,你这个年纪考中了秀才已然很好了。”
宝玉:……
宝玉一想到后面又要开始读不喜欢的书的日子就不开心,摸了摸还敷着药膏的脸,宝玉长叹一声,慢吞吞的往怡红院走,到了怡红院就见黛玉在那坐着和袭人晴雯说话,宝玉立马来了兴致,凑上前去问:
“你们在说什么呢?我也听听。”
黛玉笑了一下,抬头刚要说什么,就见宝玉脸上敷着药,话头一转问:
“你脸上还疼吗?”
宝玉摇头:“不疼了,就昨儿疼那一阵,哎呀,你别瞧了,这药怪恶心的,你瞧了回头要吃不下饭了。”
黛玉点了宝玉脑门子一下:“我哪里就那样金贵了?别躲了,一会把药蹭掉了还要重新上药。”
宝玉就一手挡脸,看着黛玉笑。
黛玉被看的不好意思了,起身就走。
不过这几日宝玉因为脸烫伤了,也不爱出去走动,就待在怡红院里看书,黛玉怕他闷,每日都来和宝玉说一会话,这天去怡红院,才进去,就听见房里有笑声,黛玉进房中一看,原来李纨,王熙凤,宝钗都在这里。
见了黛玉进来都笑说:“这不又来一个。”
黛玉笑道:“今儿齐全,倒像谁下的帖子请来的。”
王熙凤说:“前儿我打发人送两瓶茶叶去,你尝着可好?”
黛玉反应过来忙说:“我到忘了,多谢多谢。”
宝玉听了就说:“送的可是和我一样的?我觉得不太好,味倒是轻,只是颜色不好。”
王熙凤又说:“那是暹罗进贡的,我尝着也没趣,还不如我每日吃的。”
黛玉说:“我吃着好,挺喜欢的。”
宝玉听了就说:“你果然吃着好,那把我这个也拿去吧。”
凤姐道:“你爱吃我那里还有呢。”
黛玉也不客气:“果真?拿我打发丫头取去。”
王熙凤摆手:“不用取,我回头叫人送来就是,我明儿还有件事要求你,一同打发人送吧。”
黛玉听了笑道:“你们听听,吃了他们家一点子茶,就来使唤人来了。”
王熙凤挑眉看了眼黛玉又看宝玉笑道:“我求你,你来说这些闲话,你吃了我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做媳妇?”
黛玉脸瞬间红了,一言不发,扭过身去低着头。
李纨笑着对宝钗说:“真真我们凤丫头诙谐的好。”
黛玉听了含羞笑道:“什么诙谐,不过贫嘴讨人嫌罢了。”
王熙凤笑道:“给我们家做了媳妇,你想想——”
说着手一指宝玉:“你瞧,是人物门第配不上,根基配不上?是模样儿配不上还是家私配不上?哪一点玷辱了谁?”
黛玉又羞又急,起身就走,宝玉也不自在的扭过脸,脸都红透了,不敢去看黛玉。
宝钗忙叫黛玉:“颦儿急了,还不回来坐着,走了倒没意思。”
说着就起身去拉黛玉。
这时赵姨娘和周姨娘进来看宝玉,李纨宝钗宝玉都让她们坐着。
凤姐还拉着黛玉赔不是,见了两人本来不想理,只是转念一想,她如今也改了些脾性,与人为善也好,索性就笑着打了个招呼。
宝钗正要说话,王夫人房里的丫头就来说:“舅太太来了,请奶奶,姑娘们过去呢。”
李纨听了忙叫凤姐等要走。
赵姨娘趁人不注意往宝玉床下放了什么,然后若无其事的和周姨娘离开。
宝玉又说:“我伤了脸,不能出去,你们好歹别叫舅母进来。”
又对要走的黛玉说:“林妹妹,你先站一站,我有话和你说。”
凤姐听了对黛玉笑道:“有人叫你说话呢。”
说着把黛玉往里一推拉着李纨走了。
宝玉笑嘻嘻的拉着黛玉的袖子,心里有话,嘴里却说不出来,一时余光又看到林如海眉头皱着,更说不出来了。
黛玉见宝玉拉着她又什么话都不说,脸涨的通红,挣脱宝玉要走。
只是一瞬间,宝玉忽然“哎哟”一声说:“头好痛。”
黛玉以为宝玉又哄他就说:“该!”
谁知宝玉大叫一声:“我要死!”
将身一纵,离地三四尺高,嘴里胡乱嚷嚷起来,说着胡话。
黛玉顿时慌了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宝玉的手:“宝玉!你别吓我!”
宝玉当真停了下来,回头呆呆的看着黛玉,一时又头痛起来,嚷嚷道:
“妹妹快松开,别伤了你,我如今不知道怎么了,像有东西锁着我呢。”
一时又看向林如海那边胡乱道:“姑父救我!”
小丫头见宝玉不对劲,慌忙拉开黛玉,又叫人去报贾母王夫人。
宝玉见黛玉被拉走了,眼神中的一丝清明又彻底没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一把刀,在园子里胡乱挥舞寻死觅活。
黛玉吓得眼泪就出来了,一叠声叫人拦着宝玉,见没人上前自己就要去了,好歹叫袭人紫娟拉住了:
“姑娘!可不能去!”
此时王子腾的夫人还没走,跟着贾母王夫人一起过来时就见宝玉寻思木火,王夫人贾母见了吓的“儿”一声“肉”一声的恸哭起来。
这番动静惊动了众人,连着贾赦,邢夫人,贾珍,贾政,贾琏,贾荣,薛姨妈,薛蟠并贾府上下都来园内,一时间乱麻一样,每个主见。
就在这时,王熙凤手持一把明晃晃的砍刀砍进园来,见鸡杀鸡,见狗杀狗,见人就要杀人,众人越发慌乱了。
周瑞家的忙带着有力胆壮的婆子上去抱住,夺下刀来抬回房里去,平儿哭的泪天泪地。
贾政等见状也有些烦难,两边都顾不下。
别人不说,薛蟠也忙得很,又怕薛姨妈被挤到,又怕宝钗被人看了去,又怕香菱被人占便宜,忽一眼看见被紫娟晴雯扶着护在一旁的黛玉,眼睛都直了,浑身酥软。
那宝玉还在舞刀弄枪,迷瞪的眼睛看过来,顿时怒目一睁,刀就朝着薛蟠砍来了,嘴里大喝一声:
“好没脸的登徒子!你往哪里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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