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吓得差点尿裤子,往后一跌,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刀差点砍自己身上忙大喊:
“宝兄弟!你看清楚!是我啊!薛蟠!你薛大哥哥!”
宝玉理都不理,他脑子正迷糊,只知道这人不怀好意的看他的宝贝,拿了刀还要砍。
宝钗回过神来,匆匆拉了薛蟠一把,又拉着香菱薛姨妈说:“香菱你扶着妈妈快走远些,哥哥你别说话了,快跑吧!”
薛蟠一溜烟爬起来:“妹妹你也当心啊!”
说着就远离了宝玉的攻击范围,被宝玉这么一吓,薛蟠满脑子都是宝玉疯了,根本想不起来再看黛玉了。
宝玉继续在园子里发疯,安顿好王熙凤的婆子们又来夺了宝玉手里的刀,把宝玉送回房里。
一时间,上下七言八语,又说送祟的,请巫婆跳大神的。
太医也清了,求神拜佛一一都试了,却不见效。
王子腾夫人辞去之后,次日王子腾也来看了,接着史侯家,邢夫人兄弟并亲眷都来看,有送符水的,有荐僧道的,却无一有用。
王熙凤和宝玉两人愈发糊涂了,夜间婆子丫头都不敢上前,因此把两人都抬到了王夫人的上房内,夜间派贾芸带着小厮在外轮班看守,贾母王夫人心夫人薛姨妈等寸步不离,只围着干哭。
此时贾政贾赦又怕苦坏了贾母,日夜熬油费火,闹的人口不安,却也没了主意。
贾赦还各处去寻僧觅道,费力救人,贾政见都不灵验,十分懊恼,阻止贾赦道:“儿女之数,皆由天命,非人力可为,他二人之病处于不易,百般医治无效,天意如此,由他们去吧。”
贾赦看了贾政一眼,冷笑道:“你儿子你不救我没意见,总归不是我儿子,只是那里还有一个是我儿媳妇,为琏儿生了个女儿,又怀过一个儿子,放着她自生自灭,岂不叫人说我们老贾家冷血无情!”
说完依旧百般忙乱的请医,到处寻能人异士。
只是依旧没有效果,眼看着王熙凤宝玉躺在床上,越发连气都弱了,合家都慌乱起来,说没指望了,忙着把后事都备下了。
贾母王夫人贾琏平儿哭的寻死觅活。
更有黛玉在潇湘馆内哭的不能自已,贾母那边又顾着宝玉,一时哭病了,也无人注意到。
紫娟看黛玉躺在床上起不来身还在哭,连连掉泪安慰:“姑娘别哭了,你这样宝二爷好了也要难过的。”
黛玉抽抽嗒嗒的哭着,王夫人那里外男进进出出,她一个小辈也不能日日跑去,叫人见了不像样,一面又担心宝玉,心里越发郁结起来。
林如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宝玉疯了两三日,黛玉就哭了两三日,林如海冷静下来想到先前怡红院里,赵姨娘的小动作,以及宝玉床下的黑气,当机立断离了潇湘馆,往怡红院飘去。
怡红院内丫鬟们都伤心的哭着,外边都说宝玉没救了,她们将来如何还不知道呢。
林如海直接进了宝玉房里,就见宝玉床下黑气弥漫,隐约有五个小鬼在拉扯一个鬼魂,林如海定睛一看,被拉扯的可不就是宝玉?
宝玉被拉的难受又不知道身在何处,见了林如海立马大叫:“姑父救我!”
林如海定了定神,就要上前救宝玉,谁知那五个鬼也不好惹,张牙舞爪的就来抓林如海。
幸亏林如海变成鬼之后不像做人那样体弱,年轻时学来强身的拳法也揍的五个小鬼不敢进前,一把将宝玉拉在身后戒备的看着几个小鬼。
那几个小鬼奈何不得林如海,也不让林如海带宝玉走,一时之间房里僵持下来。
这边宝玉的生魂从小鬼手里拖出,王夫人那里宝玉的气息就平稳了些。
王夫人见了大喜:“好些了!好些了!”
贾母睁眼一瞧,果见宝玉好些了的样子,顿时满口“阿弥陀佛”
只是那赵姨娘进来张口就是:“老太太也不必过于悲痛,哥儿已经不中用了,不如穿戴好,叫哥儿早些回去吧,只管舍不得他,这口气不断,他在那里也受罪。”
话还没说完,被贾母照脸啐了一口:
“烂了舌头的混帐婆娘!谁叫你来多嘴多舌!你怎么知道他受罪不安生!宝玉分明好多了!你盼着他死不是!?他死了你得好处?你别做梦了!他死了我只要你们的命来赔!素日都是你们挑唆的他见了他老子就怕!你们这起子□□!这会子逼死了你们如愿了!看我饶哪一个!”
一边哭一遍骂,贾政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便喝退了赵姨娘,自己上来劝解,一时又有人来回:“两口棺椁都做好了,请老爷出去看。”
贾母怒了,当即骂道:“谁做的棺材!?拉出去打死!”
这边宝玉迷糊张嘴:“老太太……有小鬼拉扯我……姑父救我呢……老太太……”
贾母听不真切,却听到了有小鬼拉……姑父救几个字,思来想去,贾母心下一惊,宝玉就一个姑父,刚才宝玉又好转了,莫不是林如海?
王夫人趴在宝玉身上哭:“我的儿!”
正闹着呢,外面忽然传来隐隐的木鱼声,伴随着一句:“南无解冤孽菩萨。”
“有那人口不安,家宅颠倾,或逢凶险,或中邪祟者,我们善能医治。”
这边贾母刚听了宝玉说有小鬼拉他,就来了僧道,立马叫人请进来。
僧道进来后却见是一个癞头和尚一个跛足道人,贾政问了几句,那道人就说:
“你家放着稀世珍宝,如今这么还问我们?”
贾政心下一动,宝玉落草确实带了块玉下来,只是也不灵验啊。
道人似乎知道贾政心里所想笑道:“那东西被声色所迷,所以不灵验了,你且取出来我们持颂持颂便好。”
贾政依言取了来,和尚接了玉长叹一声:“青埂峰一别,转眼已过十三载……”
念完又摩挲一会,说了些疯话,把玉递给贾政交代:“悬于卧室上槛,除亲身妻母外,不可使阴人冲犯,三十三日……”
话还没说完,那道人忽然“咦”了一声,开口道:“不知那处是什么地方?”
贾政顺着道人指的方向看过去说:“是家里的园子,那个方向约莫是小儿住处。”
道人和和尚对视一眼,眼中各有疑惑,便提出:“我二人要去那院子看看。”
贾政无不应允,叫人去通知园子里的丫鬟回避领了僧道过去。
林如海还在房内护着宝玉,一边叮嘱宝玉:“你看好,一会有机会就跑出去,往你母亲房里跑。”
宝玉虽害怕,却还是问:“那姑父你呢?你怎么办?这几个小鬼凶得很!”
林如海摇头:“你不用担心,这几个小鬼是冲着你来了……”
话说了一半,房门就开了,那几个小鬼见了什么似的缩回床下,林如海回头一看,就看到了眼熟的一僧一道,正是黛玉三岁那年,来他家里要化黛玉出家的那两个。
僧道见了林如海也有些呆,尤其是看到宝玉被林如海护着,两人似乎十分熟稔。
贾政在后面问:“可有哪里不妥?”
僧道回过神来道:“无妨,那块玉挂上去就无事了。”
说完也不进房了,转身就要走。
林如海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匆忙丢下宝玉说了句:“我去去就回!”就跟上了僧道的步伐。
贾政正要答谢僧道,抬头就不见了两人的影子,心下大惊,又匆忙把玉送去了王夫人那里挂上。
到了晚间王熙凤和宝玉果真回魂了,还知道饿了要吃东西,喂了些米汤之后,两人精神渐长,一家子这才放下心来。
黛玉听了这个消息,哭出来的病瞬间好了一大半,先前她在潇湘馆躺不住,叫紫娟扶了她来王夫人这里,和宝钗李纨三春平儿袭人等在外间听信息,如今见人好了,忍不住念了声:
“阿弥陀佛。”
宝钗回头看了她半日,忽然笑了一声,众人不解,惜春问:“宝姐姐,好好的笑什么?”
宝钗道:“我笑如来佛比人还忙,又要说经,又要普度众生,如今这宝玉凤姐姐好了,又要管林姑娘姻缘了,你说忙的可笑不可笑?”
黛玉不觉红了脸道:“你们都不是好人,再不跟着好的学!”
一面说一面起身出去了。
另一边,林如海追着僧道出去,出了荣国府就叫住僧道:
“二位且慢!”
僧道无奈停下,跺脚道:“冤孽!冤孽!一干痴男怨女来渡劫你参合进来做甚?死了也不去投胎还在人世间徘徊,岂不乱了轮回?”
林如海在僧道面前站定闻言冷笑一声:“照二位说来,我就该眼睁睁看着小女落个泪尽而亡,我林家绝子绝孙的下场!”
僧道无言,林如海又冷着脸说:“我林家世代行善,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为何对我林家如此苛刻?我不过希望小女一世无忧罢了,偏生你们那该死的薄命司里小女竟在首位,这是什么道理!”
“……罢了,是以至此,也非我等能干涉,林公既然在此处,那也是天意。”
说完朝着林如海拱手作揖,随后飘然离开,竟是撂开手不管的意思。
林如海皱眉,还要追上前问清楚,却怎么也找不到两人的踪迹,林如海只好皱着眉回去贾府,心里越发坚定了要让宝玉走上正道的念头,因为他意识到这一切的源头都在宝玉,如果宝玉的人生改变了,其他人的命运也会跟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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