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与家里姑爷亲近,但贾赦刚走进屋子,贾荀就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酒气,贾政和贾琏怕是刚给他醒完酒。
贾赦最喜宴饮,又素来荒唐,不顾自己酒醉刚醒,又忙吃了两口酒,半点面子不留直直的问起四姑爷
“我们家四姑娘嫁到你们家也十余年了,怎么不见你们常来走动?就算她是女人家不方便,你为人半子的,不也能常来吗?
再说了就算来不了,好歹也问问两边儿的老亲好不好啊。”
几句话说的四姑爷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只得低头陪酒道歉说自己年轻不懂事儿,贾赦又顺着话头喝了几杯,伸手夹了点豆筋到嘴里,又笑道
“你到底年纪轻,不经事儿,你只抬头看看这京城里,哪家的桂树没断过杈,哪家的盐滩地没窜出过新苗子?过日子,能过就含糊过吧,太精明,过不好的。”
四姑爷此时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但还是陪笑道“家里实在是忙碌,我又忙着要会试。”
贾政接话道“那真是许久不见姑爷,颇有长进啊,倒不知你如今功课可好?平日里在读什么书呢?哪年哪月要下场啊?”四姑爷听了这话更是冷汗涔涔只道
“这些年确实,确实家里事儿多,功课,功课……”四姑爷被问的酒也喝不下去了,一脸的呜呼哀哉。
最后还是贾琏解了围,问了几句路上的事儿,四姑爷充满感激的细细说道
“我们能过来真是运气,你们在京城里怕是不知道北河道那边儿,出土匪了呢。
就这也没人管,他们剪了路挨人收路费呢,一开始管我们要一千两银子,不然就扣人扣车,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他们居然只要了五十两就放行了,真是天公保佑。”
“而且,也不知是怎么的,进城的人比出城的人还少些呢,外头乱成这样也不知道他们跑出去做什么。”
贾政倒是知道此事“说来还是人心不足,我估计又是这城里一些人,看两道的大灾准备大发一笔横财啊,你说的那个土匪窝估计也呆不久。”
贾政话一出,桌上顿时沉默了一瞬,贾赦马上道
“哎呀说这些做什么,是能饿到你我还是冷到你我,也就是老太太和你都胆小,不然我也让乌庄头出去,不知道能拢多少好地回来。
这可是后头几代人都不定能等到的运气。”
“你,你,哎……”贾政也不好在姑爷跟前同自己大哥计较,只喝了两口闷酒。
贾琏再次岔开话道
“您不如在我们府上多住些时日,如今城里的工匠不多,就算京里有宅院如今怕也没法修整。”“这是什么缘故?不瞒哥哥,我们这回进京打算的就是住进去再整理呢。”
“害,一个是宫里皇后娘娘要在宫中立大佛堂,京城还有苏州一地的能工巧匠如今都被宫里的事儿绊住了,再一个是圣上明年打算南巡。”
四姑爷听了这话人愣住了“这怎么可能?”贾琏更是奇道“这是什么话?虽然知道这消息的人不多,但是这事儿我是能打包票的,最迟明年五月,陛下就要南巡。”
四姑爷苦笑道“圣上南巡自然是无上的荣耀,只是,便是南边儿,如今怕是也支持不住这流水般的银子往外花啊。”
“连着三年了,江南一地的税是加了又加,若再南巡,怕不是还要我们献宝…真是多亏哥哥告知于我,我们也好早作打算。”
“你们献宝做什么?献宝也该是各地盐商盐官出大头,别的我不知道,做个盐商发个十几万的财还是容易的。”贾赦鹿筋也不吃了,撂下筷子压低声儿问
“难道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缘故?”
四姑爷苦笑道“不瞒大家,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姓张的上了位,一把火就烧到我们身上了,只说天恩浩荡,不论贫富,需得献宝以尽心意才好。”
“看来他这一路走来花了不少啊。”贾赦嗤笑一声道“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吃相这么难看。”
“他可真是吞金的貔貅呢,连盐商们都唉声载道,说自己三两膘他刮了不够,还让人倒贴二分瘦。”
“那真是疯了,这才一年他想捞多少?”贾琏听的来劲“别人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这是一年好总督,五十万雪花银还捞不够。”
“谁知道,我瞧他这么疯。估计也做不了几年。”四姑爷笑了笑道
“而且听说不少士绅已经被他剐急了,要联着收拾他呢,他啊,也太小瞧我们了。”
贾荀听着这些话觉得没烦躁极了,他抬头偷偷看了眼宝玉,果然宝玉也是一脸不耐烦,父子两个孤独的望了眼彼此,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儿子(父亲)跟自己还挺有共鸣。
贾政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过了一会儿便说贾荀岁数小,熬不住夜,让宝玉送他回去休息。
等两个人端着架势刚出院子,宝玉就嗤了一声道“这帮浊物,真引人生厌,我要回去了,你母亲一定等我等急了,你自己回去吧,路上记着看路。”
说了话宝玉挥挥手,潇洒的溜走,徒留贾荀无语的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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