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千钧一发!

“二爷!”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响起,如同护犊的凶兽。

焦大魁梧的身影如同旋风般撞了过来。

他浑身湿透,须发戟张,浑浊的老眼布满血丝,手中那柄沾满血污的佩刀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狠狠劈向压在贾葳刀上的刺客。

“噗!”

刀光闪过,血光迸溅!

那刺客连惨叫都未及发出,半边肩膀连同头颅被焦大这含怒一刀几乎劈开!

腥热的血点溅了贾葳一脸。

他喘着粗气,借着焦大这一撞之力,奋力推开压在刀上的沉重尸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围住!护着二爷!”焦大嘶吼着,与同样浑身浴血、奋力冲上岸的两名亲卫汇合。

四人迅速背靠背,形成一个简陋却坚实的战圈,将毫无武力的贾葳死死护在中心。

水沚一人一剑挡在最前方,软剑化作一片死亡光幕,每一次吞吐都带起一溜血花,将涌上来的刺客死死挡住。

但他毕竟只有一人,面对数十名悍不畏死的刺客围攻,纵使武功高绝,身上也添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动作虽不见丝毫迟滞,但呼吸已明显粗重起来。

焦大和亲卫更是险象环生,他们身上不断增添着伤口,血水混着湖水浸透了衣衫,每一次格挡都显得异常沉重。

贾葳被护在中间,手中紧紧攥着那把沉重的钢刀,指节捏得发白,冰冷的刀柄硌得掌心生疼。他看着身边浴血奋战的护卫,看着水沚挺直的背影,一股冰冷的愤怒在胸中燃烧,压过了恐惧和肺部的灼痛。

时间仿佛被拉得无比漫长。

就在战圈被压缩得越来越小,焦大一个踉跄,几乎被斜刺里的一刀劈中时——

“轰隆隆……”

远处隐隐传来了沉闷的声响,如同滚雷贴着地面传来,并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是马蹄声!密集如雨点般的马蹄声!

贾葳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大喊:“援军!是援军到了!!”

这一声喊,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

围攻的黑衣人动作骤然加快,但有些人的眼神中却流露出惊疑和慌乱。

他们攻势的节奏被打乱了!

贾葳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他脑中念头飞转,几乎是立刻接着高喊,声音穿透了兵刃交击的噪音:

“只诛杀首恶!放下兵器投降者免死!逃跑者——不追!!!”

最后五个字,他几乎是用吼的,清晰地送入每一个刺客耳中!

这句话如同魔咒!

原本就因点子扎手而心慌的刺客,一听此言,仅存的一点战意瞬间瓦解。

他们是拿钱卖命的杀手,不是死士,眼见任务失败,强援将至,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撤!”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

如同退潮般,围攻的黑衣人猛地放弃了攻击,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四面八方的芦苇丛、乱石堆、甚至冰冷的湖水中扑去。

动作快得惊人,只留下一堆同伴的尸体和弥漫的血腥气。

仍有几个反应稍慢,或者杀红了眼还想最后拼一把的刺客,刚想跟着撤退——

“咻咻咻——!”

比他们动作更快的是破空的厉啸!

一支支劲弩箭矢如同索命的毒蛇,从远处疾射而至!

精准地没入那几个试图逃跑或负隅顽抗的黑衣人后心、腿弯。

“啊!”“呃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那些逃跑的身影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

水沚的副将吴旭,一身黑色劲装,脸色铁青,带着一小队杀气腾腾的精锐骑兵,如同黑色的旋风般冲到了岸边。

马匹打着响鼻,喷出团团白气,骑兵们手中的劲弩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殿下!属下来迟!请殿下治罪!”吴旭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

水沚抖落血珠缓缓收剑,软剑如灵蛇般盘回腰间。

他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吴旭,目光先是扫过浑身浴血、几乎站立不稳的焦大和两名亲卫,最后落在被护在中间、脸色苍白如纸却紧握着钢刀、眼神异常清亮的贾葳身上。

“清理干净,留活口审问。”水沚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是!”吴旭立刻起身,指挥手下如狼似虎地扑向战场,清理尸体,搜捕可能潜藏或受伤的漏网之鱼。

贾葳这才长长地、艰难地吐出一口气,肺部火辣辣地疼,握着钢刀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他强撑着,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焦急地搜寻着。

“小南!船家!”他扬声喊道。

“二爷!二爷我在这儿…吓死小的了…”一块巨大的湖石后面,小南终于敢出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只见小南浑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哆哆嗦嗦地从石头后面探出头来。

他身后正是那黝黑的船夫和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女儿。

小姑娘脸色惨白,大眼睛里满是惊恐的泪水,但被父亲护得严严实实。

船夫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黝黑的脸上带着擦伤,嘴唇紧抿,眼神里除了后怕,还有一丝属于底层人面对贵人时天然的惶恐和不安。

贾葳见他浑身滴水,手臂上一道长长的刀口正往外渗血。

这让他不免想起在画舫彻底倾覆前混乱的瞬间,正是这个船夫,挥舞着那根沉重的船篙,如同使枪般,狠狠捅开了一个试图攻击他女儿的凶悍黑衣人,才得以带着女儿跳入冰冷刺骨的湖水,奋力游上岸来。

若非他那一篙争取了时间,这对父女恐怕早已葬身湖底。

“壮士好身手,临危不惧,护女脱险,令人钦佩。” 贾葳看着船夫,语气诚恳,“若非你那一篙阻敌,后果不堪设想。”

说罢对着身边的亲卫吩咐道:“快,带他们去换身干衣服,找大夫看看伤势,尤其是这位船家大哥的手臂。他们是功臣。”他的声音带着力竭后的沙哑,却依旧沉稳。

船夫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一个卑贱的船夫,竟被贵人称为“壮士”?还说是“功臣”?

他看着贾葳苍白却温和的脸,又看看周围那些肃杀精悍的官军,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冲散了满身的寒意和恐惧,眼眶竟有些发热。

他嘴唇哆嗦着,最终只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谢…谢贵人救命之恩!谢贵人!”

水沚走到贾葳身边扶住对方几乎站不稳的身子,就这样竟然还有心力安排别人。

把亲卫给他的披风替他披上,顺着对方的视线看着湖面上画舫最后一点残骸沉入水中,只留下一个浑浊的漩涡,以及漂浮的杂物和几具刺客肿胀的尸体。

“先回去好好休整吧,之后还有战要打呢。”

“嗯”贾葳靠在水沚怀里,最后看了一眼远方。

阳光依旧照在波光粼粼的大明湖上,远处历下亭的轮廓依旧清晰,但那份冬日静谧的诗意,早已被冰冷的杀机和浓稠的血腥彻底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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