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寒风中等了快十分钟,终于蹲到了我的哥哥。
几道混杂着电流的黑烟先后从天而降,黑烟中穿来几个男男女女的说笑声。
“哈哈哈,你们看到那个麻瓜被吓尿了吗?”
“梅林啊,他还说他可以不报警!搞得好像那可以威胁到我们一样。”
“我们烧房子的时候他竟然清醒了过来,鲍勃,被麻瓜锁喉的滋味怎么样?”
“闭嘴!那是我大意了,真不知道他干嘛为了一条老狗这么拼命。”
“布莱克女士,下次可以让我来练习一下那道咒语吗?”
“当然没问题,那位先生会赞赏你的勤奋的,克劳奇先生。”
五个全身被黑袍包裹的人影从硝烟里钻了出来,除了那个为首的女人。
她披着一件暗红色的侧开叉长袍,一双长腿裹在皮靴里,行动间黑色的长卷发飞扬,看起来意气风发。
那副架在小脸上的墨镜既没有发挥作用也不符合巫师界的时尚风格,似乎是她刻意挂出来的“战利品”。
而我的哥哥,也就是那个明显矮同伴一截的人,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我已经从他们的对话中认识到,这些人绝非善类了。
我必须要阻止我的哥哥。
在那群人即将拉开商店大门时,我撕掉伪装,大声呵道:“小巴蒂·克劳奇!”
我的哥哥身形一顿,不可置信地摘下兜帽:“海莉?!”
我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去,抓住他的胳膊:“跟我回家。”
“你,你干什么,放开我!”哥哥尝试了几次没有挣脱我的桎梏,有些羞恼,压低了声音恳求道,“你能不能在外面给我留点面子?”
想都别想!
我的眼睛简直快喷出火来。
“不介绍一下吗,克劳奇先生?”那个女人摘下墨镜,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那几个人团团围住了。
但我可不怕这群该死的嬉皮士。
“海泽尔·克劳奇,”我向她扬了扬下巴。
“你就是克劳奇小姐?”女人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个强装出来的友善微笑,“小克劳奇先生,你没说过你的妹妹是个这么……厉害的女孩呢。”
她望向我的时候,我手背上的汗毛竖起,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压迫感。
啊,说起来,这个女人长得和布莱克夫人很像呢——不如说,她简直就是更年轻,更妖艳的布莱克夫人。
我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外套的最后一颗纽扣——那其实是一把“门钥匙”。
只不过终点是我爸爸的办公室,要是让他知道哥哥竟然还参与了某起虐杀麻瓜的案件,只会激化我的家庭矛盾。
所以除非万不得已,我是不会使用这把钥匙的。
正在双方僵持之际,商店的胡桃木门突然向两边分开,一道醇厚的男声从里面传了出来:“贝拉,让孩子们回家吧。”
透过这扇门,我能看到店铺内琳琅满目、散发着邪恶气息的商品:干瘪的人手、神情恐怖的面具、泡在绿色粘液的心脏、描绘石像鬼的画像……
却没有看见“那位先生”的人影。
“好吧,先生。”名叫贝拉的女人摆摆手,让那些黑袍人都离开。
切,装神弄鬼。我在心里嘟囔一声。
店铺里的男人此刻又开口了:“小布莱克先生,既然都到门口了,不如进来喝一杯茶再走吧?”
认真的吗?在凌晨四点半喝茶?
“……”雷古勒斯·布莱克也褪下黑袍,从阴影中走出来。
“哦,亲爱的雷尔!”贝拉夸张地惊呼一声,上前给了他一个亲昵的拥抱,“你要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对了,哥哥叫她布莱克女士,她应该也是布莱克家族的一员。
雷古勒斯·布莱克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抱歉,我也是正好路过这里。”
认真的吗?在凌晨四点半路过翻倒巷?
“沃尔布加姑姑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
两个人既陌生又熟悉地寒暄着,透露出彼此的心里都不再像当初那样毫无芥蒂。
在雷古勒斯·布莱克进入店铺之前,我曾和他有过一个短暂的对视。
如果他的眼神透露出半点求救的信号,我会毫不犹豫地拽着他和哥哥一起开启门钥匙。
但是他的眼睛就像是一片废墟,里面什么也没有。
胡桃木门缓缓合上,店铺中的灯光迅速熄灭,变成呜咽的深渊。
冬令时,凌晨五点的天空依旧是一片漆黑。
我和哥哥一前一后地走在对角巷的石板上。
“所以,”我强压着怒气,“你到底是怎么认识那群人的?”
“少管闲事。”哥哥不耐烦地甩开我的手,“至少和他们待在一起,会让我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转过身来。
“没什么意思。”哥哥避开了我质问的眼神。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就直说。”
“呵呵,我哪里敢对你有什么不满。”他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你可是爸爸眼里的完美女儿,教授眼里的模范生。”
“那么在你眼里呢?”
“在我眼里,”他顿了顿,“你是只会在爸爸面前装乖的小滑头,只会在教授面前出风头的马屁精,也是……将我所有一切分走一半的孪生妹妹。”
“所以你是因为得不到爸爸的认可,才离家出走的?”
“你胡说什么,谁在乎那个老东西怎么想!”他涨红了脸,“我是去追寻我的理想!我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
“你所谓的理想和抱负,就是在圣诞夜虐杀麻瓜吗?”我冷哼一声。
“这,这是特殊的情况。”他哑然,“而且你干嘛这么同情麻瓜?”
“我只是担心你误入歧途。”我叹了口气,“实现理想的方式,不应该是挥刀向更弱者。”
“不会的,那位先生其实是不赞同的……”他烦躁地揉了揉脑袋,“总之你别管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可以确认,我的哥哥已经被洗脑洗得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
我决定再把话说明白一点:“连自己下属的行为都不能约束,这样的人也不值得追随。”
“够了!海泽尔!”哥哥突然大吼道,“为什么你和那个老头一样,每次我想要做点什么事情,就总是说这不行那不行!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注定会失败的蠢货,对吧?”
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发这么大脾气。
我本来还想说,要是那位先生真的那么值得追随,为什么你的朋友雷古勒斯·布莱克的态度会这么暧昧?
我本来还想说,要是那位先生真的这么正直高尚,又怎么会默许手下蛊惑一个未成年的男孩参与犯罪?
我知道现在我什么都不该说了,因为我不想让他恨我。
“我明白了,今后我会尊重你所有的决定。”我咬了咬嘴唇,“希望你不会后悔,小巴蒂·克劳奇。”
接下来的圣诞假期,我没有再和哥哥说过一句话。
我后来曾往布莱克家寄过一封信,但是没有收到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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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假期过后,霍格沃茨的城堡依然被白雪覆盖。
明年就要面临O.W.Ls考试了,因此我回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泡在图书馆制定新一年的计划表。
按照我的计划,我应该在五年级被任命为拉文克劳的级长,然后在O.W.Ls中取得优异的成绩,再以高分通过N.E.W.T,毕业后顺利进入傲罗办公室。
如果我爸爸足够努力的话,他将在我毕业前升任魔法部部长,到时候他的一切资源都会为我所用,我极有可能在三年之内成为傲罗办公室最年轻的主任。
好吧,我承认这个计划有些过于长远且极其理想了,但提前准备总是没错的,对吧?
我一直待到七点,才从图书馆离开。
从中庭走向礼堂时,我看到了站在喷泉下的雷古勒斯·布莱克。
雪花在夜色中变成了黑白照片上的噪点,让整个世界沉没在令人无力的寂静中。
布莱克站在那座梅林的白玉石造像下,下颌紧绷,眉眼低垂,似乎是在虔诚祈祷着什么。
我不喜欢他周身的这种氛围,好像是一个时时刻刻等待审判的罪人。
他明明可以、也有能力做些什么改变现状的。
比如站到雪淋不到的地方去。
“布莱克。”我出声打破了这种寂静。
“晚上好,克劳奇小姐。”他回眸。
风雪在那一刻变得更加剧烈,渐渐模糊了他的身影,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淹没在白雪里。
“站到走廊里来,”我的话语好像不自觉地带上了命令的语气,“我有话想和你说。”
“遵命。”他轻笑。
他向我走过来了,那张被冻得泛青的脸也出现烛光中。
霍格沃茨的城堡内四季温暖如春,他走进来之后,肩头的雪立刻化成了水,将黑袍染上墨色的斑点。
“什么事?”他脱下黑袍,露出底下墨绿色的毛衣。
“小巴蒂·克劳奇是怎么和那群……”我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用那个词代称他们,毕竟布莱克的堂姐也是其中一员。
“你是想说极端□□分子吧。”他说。
没错,至少《预言家日报》是这么评价这个名叫“食死徒”的组织的。
我默认了。
“我不知道。”布莱克似乎怕我不信,补充道,“我发誓我在其中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要不是我堂姐提起,我都不知道他和他们有联系。”
“我以为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那也不意味着我们什么事都要告诉对方。”
好吧,我相信他了。
“所以,”我顿了顿,“我可以知道布莱克家对此事是什么态度吗?”
这是一个敏感的问题,一个涉及家族政治立场的问题,我本来没指望他会回答我。
但他还是说了:“至少目前还在观望,贝拉的行为完全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
这是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但是他的神情告诉我,这的确就是真正的答案。
“谢谢。”我点点头,“我只是想确认,如果小巴蒂执意要走上这条路的话,至少布莱克家族会给他一定的帮助。”
“明白,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第三个人。”
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和聪明人对话。
正事说完了,接下来我们两个面对烛火陷入了沉默。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我应该提出告别了,可我却总感觉自己还想再和他说点什么。
毕竟他也没有提出告别,不是吗?
“那天我们离开后,那群人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没什么。”他摇摇头,“放心吧,我可以应付好这种情况的。”
【是的,我听说布莱克夫人已经彻底放弃大儿子,将你当做接班人来培养了。】我心想,【所以你为什么站在梅林雕像下忏悔呢?】
“其实后来我有给你寄过一封信。”
“是吗?”他的睫毛颤了颤,“抱歉,我没有收到,也许是仆人疏忽了吧。”
在气氛变得更奇怪之前,我逃离了廊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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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海泽尔·那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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