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喘息。我的灵魂像在哀嚎。湿透的凉毛巾摊在脸上是绝佳面具,我看不到他的脸也不想看,只在心里恶狠狠地想:说得这么肉麻。要不是为了抓羊,谁愿意跟你绑在一块儿?
撕下毛巾扔到水里溅他一脸水花以示话题终结,我无视小羊的怒目,假装是着急去够近在咫尺的水瓢。可很快便意识到这是个坏主意。水瓢因浪越飘越远,我也情况不妙,呼吸时气道像有火在烧,不停翻涌的水蒸气蒸腾成汗,晕在眼眶、打湿睫毛,盛不住了便顺着流淌下来,积在头套、沉甸甸。我抬手想擦一擦越发嚣张的汗,身体却于这时失了平衡,头重脚轻一下栽进浴池。咕嘟嘟。他恰逢其时托起我的脸,褪去温热池水的手竟还冰凉。
神医还说自己不笨?喜羊羊毫不客气揉捏我的脸,直到两双同样湿漉漉的眼对视。他一愣,看着我的表情不知所措:怎么了?
你怎么哭了?
是水。
我无暇关心自己脸上的几道水痕,挣脱他还没站稳便又一把抓住他的手,表情凶神恶煞像要现场杀羊:怎么手还这么凉?
他面色如常,抽了抽手,没抽动,也就不在意了,只先安抚我的情绪:神医你的雪莲很有效的,只是感冒的人身体就是这样。别担心,我再过一会就好了。说罢还头微扬露出一个自信张扬的笑、语气轻快:毕竟我是主角嘛。灰太狼都抓不到我,又怎么可能被病魔打倒?
真讨厌。这家伙说话向来三句不离贬低我。
我想反击,连刚刚的仇一块报了,可不知为何今天心慌得厉害,也许是没睡好、也许是头又疼,但当我不经意看到池面上伪装成雪莲的卷心菜时,一切都明白了,慌张的心脏尖叫着划向不可测的深渊、嘴巴替它作答:他不会好起来。
他只会冰冷,会躺在地下长眠不醒,会失去阳光下奔跑的自由、作业做不完的平淡日常和顽劣敲响狼堡大门的胡闹。命运真苛待他,他失去了这么多,包括那群朋友和唯一的对手。
我看着他微微失笑疑惑凑近的脸,又想:而我只会失去他。
我会拥有不被打扰的自由、不被哄骗写作业的愚蠢和躲在黑暗里的惬意,至于河对岸失了领头羊的羊群?那更是圈在后门的肥肉等着我去宰杀。只是失去一只作对的羊,我便拥有了这么多,命运对我真是好。
好到让我的脸挂起笑喉管却不传递发笑的勇气,我试图冷静下来把心从深渊拽回去思考感冒的羊应该吃什么药,大脑说你管他呢?心脏道喜羊羊必须好起来,他冰冷的体温如同幽魂在那里游荡不休,情感传向我!包括向来理智的记忆也至今不忘那如死人一般的温度,烦不胜烦!我想、大脑心脏和一切器官异口同声:他必须活蹦乱跳!生姜、莲花、桂枝、白芷、□□草……我翻箱倒柜,可抽屉里怎么全是血、血一般艳的花?我讶然,急躁开屉的动作惊扰了它们,于是花乘着风重重叠叠停在半空,十二月的青青草原像下了一场不会停歇的血。
可……药呢?我茫然地接着花瓣,抬头看天头晕目眩,好像天地间唯我孑然一身无所归属。
——直到我听见身后房间被强压下的咳嗽声。是喜羊羊,还有喜羊羊——不对!我终于回神,冷笑着、手抖着,碾碎我的脆弱想那只羊是否危在旦夕关我什么事?我居然会这么恐慌、还是他发现了我的身份趁我不备下了**药?正阴谋论,余光忽然瞥到风将帘的一角吹开,露出诊台下的半只脚。
我想起诊所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扔掉花泥拖着山羊去外面唤醒。不在意手上落了红。
无论如何——病羊不好吃。我是这么威胁山羊的,露出尖爪獠牙,让他乔装成我的助手给喜羊羊开药,山羊不敢不从,拎着药箱去给得了消息穿好衣服坐在凳子上的喜羊羊诊断,小羊看到他乖乖叫了声伯伯好,旁边躺椅上监督的我撇撇嘴,心想装什么乖。
咦?山羊揪断胡须,表情怪异。我慌忙地从躺椅上弹起,问:怎么了怎么了?我的羊肉……我是说喜羊羊不会真出事了吧?
紧急改口结果咬到了舌头,我急着嘶哈嘶哈吹气给舌头道歉,也就没看到、喜羊羊和山羊对视了一眼。
没事没事……山羊回我,把脉的手有些抖:只是普通感冒,我去抓点药就行。
就这样?
就这样。喜羊羊抢着替他答了话,被我瞪一眼,便乖巧地缩在椅子上一拉嘴上拉链等着喝药。笑眯眯的。
又装乖。刚刚跟我要求怕疼怕苦不喝药不打针的劲呢?我听到羊肉没事后心情骤然愉悦,也没点破。左右苦的不是我。等等……该不会这家伙药也让我代喝吧?我黑线。驱散这个可能。
装哑巴没一会儿,他扯扯我衣角:神医舌头还疼吗?
正一只眼睛监督山羊拿药一只眼睛盯着喜羊羊别跑的我实在忙得很没空理他,便敷衍着:布疼。
真假?他跳下凳子兀自扳过我的脸,指尖残留湿润,在我脸上留下重叠水痕。他笑:说话还大舌头呢。
那乐于助人的主角给我吹吹啊?我逃脱无能,只好斜着眼看他,话里尽是挑衅。喜羊羊被反将一军也不恼,眨眨眼,缩回椅子上。又冲我勾手。
我竟从那不敢看我的小羊身上闻到邀请的味道,鬼迷心窍弯下腰,按着椅背将他缓缓困在由身体和椅子共同围着的狭小空间,窗外夕阳一点点落下,从我立起的狼耳到他头顶的发旋,光线因着喜羊羊的靠近若隐若现,打在我眸底,脸上的水痕好像也被蒸发。要说些什么吗?我有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不久前曾在浴池的画面和现在重叠,好像又看到了摇晃的蛛网,心停在嗓子眼,堵住几欲吐出的话,也让呼吸变得奢侈。到底怎么回事、我试图抓住思绪。不是帮忙吹气吗?怎么距离变得愈发不可控,好像谁再近一点就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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