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安妮的北欧(一)

塞巴斯蒂安离开以后,转校生成为了她的哥哥。

飞路之焰晃了晃,安妮放下手中的花盆,一个青年从中走了出来。

无声的魔咒扫净一身风尘,他摘下黑色的礼帽,露出一双美丽的笑眼。

“安妮。”

他温柔地呼唤道。

午时的日光在他刻着繁复花纹的领扣上闪耀,青年脱下外袍,绛紫色的夹克勒出他挺拔的身姿和劲瘦的窄腰。胸针好好地佩戴着,每一寸衣物都熨烫平整,没有一丝褶皱,仿佛正整装待发,准备出席一场盛大的晚宴,而不是从某个危机四伏的遗迹孤身归来。

一步,两步。

鞋跟与地面奏响旋律,他走向她。

“日光昙开了啊。”

轻柔的风,毫无威胁的气息,轻拂过安妮的耳畔。他俯下身,注视着阳光下盛开的纯白花朵,展露一个单纯的笑颜。

“不愧是安妮。”

昙花,仅在月下绽开几小时便迅速凋谢的花朵,但有人用强硬的魔法留住了这份转瞬即逝的美丽。此刻它安静地留在她的花盆中,只此一朵,被冠以日光的名讳。

安妮叹了口气。

“奥茨林。”

青年自然而然地望向她,紫色的眼睛微笑着。

面对她,他总是笑着的。

安妮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深知他们之间其实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话题,她从不说那些政治方面的问题,她知道他不喜欢,而奥茨林从不主动提及诅咒的字眼,他只是伸出手,像一名绅士发出共舞的邀请,就像现在一样,修长有力的掌心向上摊开,安妮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上面,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检测的魔法无声发动。

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安妮已经很久没见过奥茨林使用魔杖和念诵咒语了。魔法于他而言是一种本能,像呼吸,像水,像自然眨动的双眼。他完全可以做到不让她察觉地使用这个魔咒,但他还是伸出手,向她申请一个准许。

如果反抗他,会发生什么呢?安妮不止一次地想到。

她和他的哥哥是双胞胎,传说中双生子各自享有一半的灵魂,她从记事开始就知道自己和塞巴斯蒂安的灵魂深处有着相同的反叛。即使因为诅咒暂时归于平淡,那点反叛的火种还是留存于她的体内,从未熄灭,只需一缕微风就可以复燃,与厉火一样肆意燃烧,摧枯拉朽地摧毁包括她自己在内的一切。

可奇怪的是,迄今为止,从奥茨林找到她开始,哪怕她无数次地想过他大吵一架,却从未真正实施。

镂空的银镯闪过魔法的光泽,妖精秘银打造的贵物拉回了她的注意。奥茨林松开了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安妮看得出来,他是满意的。她也了解自己的身体,近年来,自从奥茨林为她戴上这个即使单纯作为饰品也美得惊人手镯,诅咒的疼痛再也没有打扰过她。

施展魔咒时魔力的流动恢复流畅,原本偶有的阻塞消失不见,甚至因为有了古代魔法的支持,咒语的作用变得更加强大了。到了这一步,她早就满足了,但奥茨林明显不这么想,这位事事追求顶尖的巫师,像无法接受望远镜中的一颗沙砾一样,坚持不懈地寻找根除诅咒的方法。

要是有人夺走了手镯,你该怎么办呢?安妮的脑海中还能浮现出他说这句话时不自觉眉头紧锁的模样。

她调侃道:你对自己的魔法这么没有自信吗,纳不旦斯先生?

仿佛她说了一句好笑的话,奥茨林笑着摇了摇头。

是的,手镯上面当然附着有奥茨林的守护魔咒,那些咒语在妖精秘银的加持下强大到连阿瓦达索命都没有办法对她造成致命伤害。说到底,事到如今,她清楚他对诅咒的执着更多的,是出于对自己能力不足的不甘心。

“安妮,毁掉一个人很容易,可拯救实在太过不易。”

当今最强大的巫师躺在躺椅里对她诉说,他的神色安定却透出疲惫,他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梦呓。

是啊,她想,多么不公平。凭什么卢克伍德的一声诅咒,就能困住他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年。

“安妮,”奥茨林又朝她弯了弯眼睛,“地里还有多的菜吗,不够我去买。”

有啊,安妮说,但是肉没有了。

“牛,鸡,猪,鱼?”

眼见她露出纠结的表情,奥茨林点点头,他说懂了,那就都买一些。

反正巫师不用考虑储存问题。

幻影移形到无人的角落,买完东西再找地方幻影移形回来,比起麻瓜的出行方式的确要方便上许多。

安妮看着他挽起衬衫袖子走进厨房,徒手指挥着厨具切菜、下锅、翻炒,像指挥一首交响乐。巫师界几乎人人都会魔法,用魔法做饭却不是人人都会,毕竟能控制勺子加盐和知道应该加多少盐完全是两码事。

奥茨林第一次下厨时曾对他们开玩笑道,炒菜做饭和熬制魔药差不多,功夫都在处理材料、控制火候和把握时机。

当时在场的另外四人中,只有她和所罗门赞同地点了点头,因为他们一个魔药成绩不错,一个会做饭,剩下的两个则是既不会做饭,魔药课成绩也一塌糊涂,一脸如临大敌。

结果奥茨林还故意坏心眼地捉弄他们。

“塞巴斯蒂安,帮我往锅里加适量的盐。”

“奥米尼斯,帮我切两片姜。”

两人直接抓狂了,塞巴斯蒂安崩溃地问多少是适量,奥米尼斯干脆自暴自弃,说他看不见不知道哪个是姜。

安妮笑得肚子疼,连所罗门都罕见地对着塞巴斯蒂安流露出一丝笑意。

多么美好,温馨的回忆啊。

奥茨林的厨艺相当不错,他们在一张铺着碎花桌布的小桌上享用完了午餐,奥茨林又主动承担了洗碗的责任。

他不常来,但若是来了,便会陪她到傍晚日落。

细小的尘埃在空中跳跃着舞蹈,奥茨林注意到她置于桌角的晨报,在询问她以后,认真地翻看起来。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眉眼低垂,宛若一尊神像。

安妮有时候会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只有她看见了真正的奥茨林·纳不旦斯。有人臣服于他的强大,有人愤怒于他的专横,而只有她,能让他安静地坐在桌前,读一份晨报,也只有她,能平和地观察他的容颜,经过微卷的黑色发丝,将目光长久停留在他左眼下的小痣。

他们就像真正的家人,奥茨林就像那种人人羡艳的完美长兄,俊美,温和,对她处处照顾。

可是,也没有谁比安妮更清楚,这一切不属于她。奥茨林不是真的关心她,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塞巴斯蒂安,只为了塞巴斯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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