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饭吃的委实有些尴尬,却没有影响到关月尧的好胃口。少年人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加之每日里运动量这般的大,倒让她的胃口与个子一般,一天天的见长。
只是察觉到了好友与曹襄之间的关系不善,在没有搞清楚个中缘由之前,她觉得自己总不好再贸然与曹襄搭话,惹得去病不快了。
索性,关月尧便也老老实实地埋头苦吃,佯装做一副没空搭理曹襄的模样。
如是又吃了半碗饭,关月尧再偷眼去看身旁的霍去病,果然见他的脸色好了不少。
“阿尧你吃饱了没有?我们该去休息了。”正这时,霍去病也恰好停下了筷子,看向了好友。见他也正自偷望着自己,忍不住扯出一抹笑来,言语间也温和了下来。
“唉……等会,我……我吃撑了。”关月尧却忽然苦着脸,捂着肚子看向好友。
说着话,凉风灌进了关月尧的口中,她开始不可抑制地打起了嗝,一个接着一个,怎么也止不住。
“哈哈哈哈!”霍去病看着好友狼狈的模样,再也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
“关校尉,你可要喝些温水缓一缓?”而坐在一旁的曹襄,却体贴的端过一杯温水,一脸关切地走了过来,脸上没有半点的笑意。
“不行……嗝……越喝水……嗝……越难受。”关月尧摆了摆手,谢绝了曹襄的好意,一手仍自捂着肚子,一手扶在霍去病的肩膀上,努力地做着深呼吸。
“曹襄,下午还有训练呢,你早些休息去吧。”霍去病将手伸到好友的背后为他顺着气,随意地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曹襄说道。
“可是……”曹襄兀自有些不太放心地又睇了一眼关月尧,仍有些犹豫地模样。
“我没事的……嗝,你快去休息吧。”关月尧也朝着他一笑,示意他不必在此地耽搁午休的时间。
见两人都如此说,曹襄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有些讪讪地离开了房间里。
见得曹襄离开,霍去病似乎放松了不少,一边替好友抚着背,一边好奇看着努力憋气好友问道:“阿尧,你这又是再做什么?”
“别和我,嗝,说话!”关月尧对着霍去病怒目而视,却终是为了回答他的问题破了功,再次打起了嗝。
“嗤。”霍去病瞧着好友,再次哧哧地笑了起来。
关月尧不再搭理他,别过头去,深呼吸,憋气,试图以此来缓解打嗝的频率。
如此重复了几次,关月尧的嗝终于是止住了。而空荡荡地房间里,只余下了她与霍去病两人。
好友温热地手掌仍然有节奏地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也不知是因为这样轻柔的抚摸太过舒服,还是受到了春困地影响,关月尧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皮竟然渐渐沉重了起来。
“去病,我们也去睡午觉吧,昨晚没睡好,今天中午好好补个觉。”
可一说到这,关月尧神色一黯,猛然间想起了自己是因何而没能好好地睡上一觉。
她垂下了头,心情再次低落了下来。
但也因此,她错过了身边的好友脸上闪过的那一丝不自然,还有那只忽然收回去的手。
*
想是士兵们还不曾适应如此强度地训练方式,两人走出房间时,外面食堂的大厅里已经已经变得冷清,只有零星的几个士兵还在埋头吃着饭。
关月尧与霍去病又走出了食堂,走到了操场上。操场上空荡荡的,更是一个人也没有,想必都躲进了自己的营房中休息。
两个少年就这样各怀着心事,走在春日和煦的阳光下。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默默地,两人停在了各自的营帐前,互相道了别,关月尧撩帘入内。
这里是他们中午休息时的住处,虽然并不作为常住使用,但一应的家具都十分齐全,且做工精致,用料不菲。
这自然是未央宫中天子与卫美人的手笔,卫青虽希望外甥能够在军营之中吃些苦头好磨炼心智,但显然,天子并不如此认为。
关月尧实在是有些困了,再加上低迷的情绪,才进了帐中,连鞋也懒怠得脱掉,便一头躺倒在了床榻上。
好在如今天气尚不算十分炎热,上午汗湿的内裳,被春风轻轻一吹,便又干透了,因此并不感到难受。
关月尧将脸埋进了被褥中,那种布料经过阳光的暴晒而散发地干爽味道让她心中一松,轻轻又蹭了几下。
虽然看起来随和,但实际上自幼习武早就养成了关月尧要强的性格,她不喜欢在旁人面前露怯。
昨夜醉酒后的情绪放纵已是她的极限,初恋的失利或许会让她情绪低落上一段时间,但她也要好好地粉饰这一切,不愿叫旁人知道。
时间是可以冲淡一切的……这个道理在父母离婚后,看着妈妈从最开始的崩溃到最后一点一点地振作起来时,她便已经知道了。
“爱情不会是生活和生命的全部,除了爱情之外,可以追求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尧尧,你要记住这一点。哪怕以后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也一定不要为了丈夫和孩子,牺牲自己的事业。否则你看,你妈妈就是一个最好的教训。”
当时妈妈说的话,还有说话时坚定而认真的神情犹在眼前。那时尤小,只会单纯地为了妈妈不再终日以泪洗面而感到高兴。
而如今,有了喜欢的人后,才明白妈妈话里的深意。
“爱情总有一天会消失,可生活还要继续。”关月尧在心中轻轻地告诉自己,年少时的意乱情迷少有能够善终的。
卫大人待自己这般好,却全无半点男女之情,有的仅仅只是长辈之谊。自己能有今日,离不开卫大人的提携,不论他是出于何种目的,自己都不该做一个忘恩负义之徒。
何况李小娘子之于卫大人,也算是个良配,若是两人真能终成眷属……关月尧在心中告诫自己,应该祝福他们。
如此想着,虽然仍是心有不甘,但却也轻松了不少。
睡意在此时开始渐渐侵占了大脑,关月尧保持着这个姿势,沉沉睡了过去。
*
这一觉,关月尧睡得好不踏实。直到眼见下午的训练就要开始,却迟迟不见好友起身的霍去病冲进来时,关月尧仍是四仰八叉,一副睡得不省人事的模样。
“阿尧,快点醒醒,马上就要集合了,你作为长官,还要迟到吗?!”
霍去病见此情形,也不客气,驾轻就熟地坐在榻边,伸出手开始死命地摇晃着关月尧的肩膀。
“嗯……去病,几点了?”几下之后,好友的嘟囔模模糊糊地传来。
“几点?再有一刻钟就要集合了!阿尧,别睡了,快起来!”
营帐外渐渐又热闹了起来,霍去病心下也越发地焦急了起来。他放弃了摇醒好友,双手拽着关月尧的一支胳膊,将他一把从榻上拽了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去病你别催,让我缓缓。”关月尧闭着眼睛,嘴里兀自说着含糊不清地话,但好歹坐了起来。
“你快洗把脸,清醒清醒。”
随着好友的话音落下,一张湿漉漉,冰凉凉地帕子被丢在了关月尧的脸上。她仍是闭着眼睛,又换了片刻,这才拿着那方帕子随手在脸上抹了抹。
洗净了脸,头脑也终于跟着清明了起来。她睁开眼睛,正对上好友有些无奈的目光。
“去病,我清醒了,我们快走吧!”关月尧跳下了榻,正欲往账外走,可转头却见好友站在原地,脚步没有挪动半寸。
“去病你愣着做什么?不是要迟到了吗?!”关月尧有些奇怪地催促着好友。
直至此时,霍去病才仿佛猛然间回过神来的,低声呢喃了两句什么,转身跟上了关月尧离开地脚步。
*
今日下午的安排,是骑射,霍去病自归顺的匈奴人口中得知了冒顿单于以响箭训练麾下士兵的故事后,就一直在琢磨着此事。
自那次在居庸关前直面了一次匈奴军队的袭扰后,一个念头便一直萦绕在他的心中。
这些匈奴人的军队,在建制与军纪上远不如汉军的健全。以其说是军队,实际上更像是一群数量庞大的盗匪。
可每每汉军对上这些匈奴人,却总是惨败而归。
可见自古以来,在中原流行的兵阵,在对付匈奴人时,被动防御或许还行,但若想战胜他们却难。
匈奴人之于汉军,最大的优势除了优秀的马匹与自幼在马背上长大而锻炼出来的骑射技艺外,还有一点,便是他们的机动性。
就如阿尧在与他讲演刀法时说过的那句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想要不受制于人,便必须先发制人。
两兵相接,占得先机者,赢面便要大得多。而面对如此擅长骑射的匈奴人,想要战胜他们。霍去病思忖了良久,得出了结论便是,他们快,自己的部队便要比他们更快。
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匈奴人的据点外,在这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前,便一举将对方歼灭。
看着操场上骑在马上,身背着弓矢箭囊,军容整肃地士兵们,霍去病心中一凛。
实践自己想法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必定要全力以赴,不令自己留下一丝半点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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