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
鸢被名为鬼灯满月的忍者从战场上救回。
血雾之里近年的战争孤儿早已稀松平常,鬼灯满月在回程的路上本没想多此一举,但他路过几里满是寂静的战场,有一名女孩在满目狼藉的战地里,选择站了起来。
她可以吓得发抖,痛哭流涕地叫喊,但这些似乎都是她不允许自己做出的行为。
她站起来四处张望,碰巧对上了满月的眼睛,她从满月放慢脚步的行为里看出了一丝希望,因此她顶着哭红的双眼也绝不犹豫,发出踉跄沙哑的声响:“请、请帮帮我,哥哥,请帮帮我……”
于是鬼灯水月在家门口迎接自己任务结束的哥哥时,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同龄女孩,甚至仅仅注视着她,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浑身血迹斑斑,但好在自己似乎只有些皮外伤。黑如墨的披肩发有些缠绕打结,沾染了血迹的发尾末端有些发硬。女孩身着一身在难民营中常见的旧服,黑色的外套有些宽大的遮住了运动短裤。裤腿间能看出营养不良的干瘦,一双脏脚丫反复地缩回抓地,被他人略显长久的观察目光应激地无所适从。
女孩赶忙抬起手用袖子蹭干净自己的脸,甚至尝试性先开口怯生生地打招呼:“你好。”
水月像刚刚才被激活的系统:“你…你好”,随后有些兴奋地迎接两人回到家中。
她松了口气,有些拘谨地跟在鬼灯满月的身后,紧紧抓住了自己的幸运。
之后的一段平安日子里,她甚至有了鬼灯满月赋予的名字——鸢。
鸢从此有了一个真正名义的家。满月哥哥总会在工作闲暇之余教鸢和水月一些忍者战斗技巧,每当这时,她总是能非常自信地获得满月的连连称赞,似乎跟有些天真性急的鬼灯水月相比,鸢的战斗技巧总是技高一筹。
就连鬼灯满月也忍不住认真发问:“鸢,你在之前已经经历过很多战斗了吗?”
鸢一腿横踢向水化过后偷袭她的水月,随后转过身回答道:“也不能说亲身经历……但也看过无数场了吧。”
鬼灯满月回想起在战场上看到的鸢——在这个战火纷飞的血雾之里,痛哭和求救都换不来明天的希望,多少人在战场上绝望到自愿赴死,她一定是哭了很久,哭到双眼红肿甚至流不出更多的泪。
即便如此,她还是站了起来。
鬼灯满月轻轻点头作为回应,没有再过多询问。
几日后,水月和鸢在庭院中例行接受满月的战术指导。几轮点评过后,满月先是摸摸鸢的头对她日复一日的进步表示肯定,随后语气轻快地提出了他的新想法:“鸢确实很有作战天赋,简直是一点就通。我也在想,是不是医疗忍术也很重要呢?”
水月作为鬼灯一族,拥有对物理攻击免疫的天然能力,自然对医疗忍术不屑一顾。
不同于水月的嗤之以鼻,鸢抬头不语,静静思考着这个话题,在此之前,她只见过在战场上无力孱弱的掌仙术,在她的印象里,战败就意味着无法挽回的死亡。
没等鸢的回应,满月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双手爽快地搭在鸢的双肩上高声喝道:“决定了!我会拜托朋友让你去学医疗忍术的!”满月又双手抱在胸前,手托下巴思考道:“虽然我个人不太擅长医疗忍术,拜托几位朋友倒是没什么问题。说起来如今鸢的能力,确实也可以学习一些与忍刀配合的忍法了……”
水月听见如此“偏心”的指导,硬是激动地气不打一处来,但总归是有些无能狂怒——自从鸢加入这个家,他就没能在对战中赢过她。哪怕是拥有水化之术的极大优势,满月哥哥却总是在默认击倒便成功的规则下判定鸢赢他输。
鸢从心底感谢鬼灯满月带给她温暖的一切,自然更是加倍努力地学习忍者治疗和制药的技术。从早到晚,鸢归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一日半夜三更才疲惫地拉开家门,黑暗中有个蜷缩的人影依靠在墙边,正轻柔地上下呼吸。
皎洁的月光透过和纸大门,倾洒在黑暗里,揭晓了身影的谜题——水月正歪坐在门口,锯齿一般的齿缝间流出一丝口水,似乎正做着美梦。
鸢轻轻低下身子抱着双腿,端详着水月透亮的脸。
水月跟满月一样,都有着鬼灯一族特有的白发和鲨鱼样的牙齿,鸢在初见水月时便能一眼认定他是满月的弟弟。
要说两人的特有之处,便是跟各自性格十分贴合的神情和声音。鸢在心底常常这样形容满月和水月,一位是春日和煦间温柔的拂柳,一位则像夏日当空时的蝉鸣。
水月在鸢加入家庭后选择把头发留长了些,自作聪明地说要跟满月区分开来。
几缕白发在此刻的月光下渐变成银色,随意散在水月的脸侧,随着微风轻轻挠痒。不知是因为门口溜进的这阵风,还是某种心灵感应,水月先是迷瞪间睁开了眼,随后三两下擦干净自己留下的口水,睁大眼睛喊道:“鸢!你终于回来了!”
自从鸢开始去村里学习制药和治疗技术后,水月开始感到一丝寂寞。
满月哥哥也经常出外执行任务,每当水月叫嚣着要去上忍者学校,满月总会有些难堪地告诉他,鬼灯一族还是待在家中最为安全。
水月总是对满月的安排既心服口服又毫无办法,于是每日的等待任务变成两项,除过完成任务的满月,还有出外学习的鸢。
鸢笑眼看着醒来的水月,将手朝后背起来,轻声微笑着问道:“恩!原来水月会等我这么久。”
女孩漂亮的双眼绽放笑意,瞳孔中的光圈在明亮的月光下一闪一闪。
水月看着那双黑亮的眼睛有些晃神,忙着说一句找补:“我们是家人,当然会担心你的安全。”
许是听见了门口的动静,走廊间传来几位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鸢还未回味完水月的回话,就从水月的身后看到了满月和几位常来家里的来访者。
水月双手抱胸走上前,有些宠溺地欢迎着鸢的归来:“真是没想到,你比我们还刻苦啊,鸢。”
鸢一边换鞋一边跟水月往家里走,从容的语调中听不出日复一日的疲惫:“制药和医术都很有趣,我很珍惜满月哥哥给我的机会。”
鬼灯满月双手叉腰,眼神自满地像几位来访的朋友炫耀。趁水月不在意,一记轻柔又利落的手刀落向水月的脑袋,满月对水月并没有像对鸢那么客气:“有空在这里偷懒睡觉,不如多训练啦!”
满月眼见着矮自己的一头的弟弟炸毛,忍不住跟朋友一起笑了起来。
夜晚的鬼灯家甚至没有白天安静祥和。除过这般温暖的欢声笑语,鸢渐渐注意到,在夜晚总是有几位忍者来到家里与鬼灯满月密谈。
满月从来不会为来访者过多介绍家里的两个孩子。每当来访者来到家里,满月总是会把他们带到单独的隔间,慎重观察四周后关上门,并严肃警告着鸢和水月不要靠近。
调皮的水月有次运用水化之术溜进房间不过十秒,便被几人拿着各有千秋的忍刀抵落在地,要不是满月眼疾手快,差点命丧于几把忍刀之下。
自那之后,水月并没有再尝试偷听,他告诉鸢,进去的时候只听见了类似于“革命”的字眼,满月还严肃警告过他一个字眼都不能泄露。
与此同时,水月也有了自己的偶像,有时几名来访者会在天黑之前早到,水月会趁机冲在前面,手舞足蹈地大声表达自己的崇拜:“我长大以后,也要加入忍刀七人众!”
鸢后来陆陆续续从水月嘴中了解了何谓忍刀七人众,她恍然大悟为何鬼灯满月有一对独特的双刀,甚至私心地对满月祈求过也想有一把趁手的忍刀。
此刻已经躺倒在被窝里休息的鸢没有多想这些问题。她转头面向一扇纸门之隔的水月低声说道:“水月,明天我要去采药,要一起来吗?”
纸门上的剪影显然没有熟睡,先是突然定住,来回翻涌了几个动作,随后嘀嘀咕咕的委屈声从纸门传来:“算了……我要勤加训练!明天你们都不在,等着回来一决胜负吧!”
鸢应和着这位不服输男孩的倔强,幸福地入眠。
第二天一早,薄雾浓云的气候正是采药的好时节。鸢准备好采药的镰刀和背篓,便早早出门。
劳作过半日,鸢仔细核对卷轴上几味草药的清单,只剩最后一味铃兰还需要准备。经过一条小溪,鸢放下背篓稍事歇息,正打算用手舀起水洗把脸,鸢的一丝瞥到了白色头发的脑袋。
鸢立马隐藏自己的气息,在雾气之中退回到最近一旁的大树后。
几米开外走来一位男孩,有着与鬼灯一族相近的白发,但余下之处却跟鬼灯一族大不相同。尽管薄雾遮挡了些视线,鸢还是看到男孩的额头上有着一对圆形红印,下眼睑的红色围绕着绿宝石一般的双眸。
他越走越近,直到最后停下来,简单沉静的声音穿过雾气和遮挡:“出来吧,我早就看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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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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