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趟任务比想象中还要远些。
我跟随族人跨过丘岭,在泥泞里行军,协助平民转移,期间甚至与一小队千手忍者短兵相接。彼时的我未曾想过,这趟短暂的远行,会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分水岭。
归途之时,乌鸦飞得极低,风也带着燥意,仿佛在暗示着我错过了什么。
我踏入宇智波族地那夜,天空阴云沉沉,夜风卷起灰瓦间的尘土,掠过远山与竹林,像有什么未说出口的事正潜伏其中。
走在回族的路上,我注意到周围人神情有异。平日里热络的孩童悄然避开视线,巡逻的忍者也带着几分拘谨目光。
风吹动庭前灯火,斑的房门半掩着,窗纸上映着一道斜瘦身影。
他正坐在门前的练功台下,手中握着未曾归鞘的木刀,指尖略微发白,似乎早已忘了手心的痛。
“你回来了。”他没有回头,只是听见了脚步声,低声开口。
“嗯。”我轻轻答着,走向他,“我听说……你开眼了?”
他转过身,一双赤红的瞳仁在昏黄火光中如烬火初燃,圆形勾玉只浮现出一道,单薄却清晰。
我站定,注视着那颗还未成熟的写轮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第一次,是在他要动手的时候。”他低声,“为了泉奈,我挡下了那一击。”
泉奈倚在庭柱下,脸色冷峻如霜。他的眼神里藏着数不尽的愤怒,却也不失少年那种一触即碎的敏感。
“那个千手柱间……根本不值得信。”泉奈开口,声音里是未经修饰的抗拒,“他们族的人,杀了我的兄弟们!他凭什么和我们谈理想?”
“……泉奈,可他不是你杀兄之人。”我轻声反驳。
“他是千手。”泉奈紧盯我,“这就够了。”
斑回过头,望着他这个弟弟。眼神中并无斥责,只有耐心。
“泉奈,我知道你的痛。但不是每一个千手,都是我们的敌人。”
“我知道。”泉奈低头,声音像风里轻颤的火,“我只是怕……你会被伤得更重。”
斑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像是藏着说不完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父亲他……没有责骂我。”他开口,“他只说了一句——‘别再让我看不透你。’”
我轻轻叹息:“他还是在意你的。”
“我知道。”斑低笑,“但我再也不是令他骄傲的儿子了。”
我缓缓坐在他身边,膝盖贴着木地板发出的微响打破了夜的静谧。
“斑。”我开口,声音比风还轻。
“嗯?”
“你是不是后悔了?见柱间。”
他沉默片刻,轻声道:
“不后悔。但我开始明白,有些路是走不得的。”
我侧头望着他。灯光映照着他稚气尚存的面容,却早已不再是少年温顺的轮廓。他的眼底藏着的,是被现实灼烧之后才燃起的火焰。我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斑的孤独的。
哪怕他身旁有弟弟,有我,他依旧像背负着某种沉重命运的孩子,走在满是荆棘的路上。
我伸出手,悄悄握住他藏在袖下的手掌。
他一震,似是怔住,但没有抽回。
“我不是你父亲,不是柱间,不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一方想驯服你的力量。”
“我只是现在想要陪着你而已。”
斑转头看我,目光轻轻颤动。他的手缓慢回握,掌心覆在我手背上。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你无法理解的样子呢?”
“那我就重新去理解。”
他低低笑了一声,终于冒出的一点柔光。
泉奈在不远处看着,没有插话。他眼神复杂地望着我们,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哥哥,天音姐,你们……就算走错了路,我也会跟着你们一起。”
“哪怕我不认同,但我信你们不会把我丢下。”
斑回头望向他,眼中浮现出兄长的温柔。
我在心底轻轻地想。
所谓家族不只是血脉的继承,不只是战争的枷锁。它也可以是三个人,在这个漆黑世界里,为彼此点起的一点灯。
那一夜之后,我们再未踏足南贺川。
可那条河流早已悄然流进了我们的心中,再也回不去了。
斑再没提起柱间,泉奈也沉默下来。他训练的频率更高了,刀锋落下的每一下都像在斩断过去。
而斑,他依旧每日陪我练刀,陪泉奈对练,依旧带着冷淡的脸与沉默的背影。但只有我知道,他的目光变了——不再如从前那样澄澈。像是一池水,底下藏了暗流,水面却仍是平静。
又是一个夜晚,我独自站在练功场的回廊下,看着斑从门口经过。
他本想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却在跨出门槛时顿了一下脚步。
我追上他,他并没有阻止。
于是我们一起走入了黑夜。
没有目的,只是并肩前行。像许多次那样,我们习惯性地走向远离族地的小径,走过草木枯黄的山丘,最终站在临近边界的高地上。
“南贺川不会再回去了。”他忽然说。
夜风穿过树枝的缝隙,带着一点寒意。那声音听起来,像极了宣判一段旧梦的终结。
我没有接话,只是侧过头看他。
月光落在他侧脸,照亮了那些藏得很深的疲惫与怒意。他没有哭,但我知道,他的心碎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彻底。
“我们之间……本来可以不止于此。”
他低声呢喃,像是说给自己听。
“你不是那样的人。”我轻声回答。
“是啊,可我身后站着一整个族人。站着我的父亲,我的弟弟……这太多了。”他的声音有些哑:“但柱间不明白。”
“他选择的是理想,我选的是现实。”
我靠近他,站在他身侧。我们之间隔着一臂距离,但灵魂仿佛贴得极近。
“那你恨他吗?”我问。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摇头。
“我应该恨的是这个世界吧。”
“我也一样。”我回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告诉父亲我打得过柱间吗?”他忽然转向我。
“因为我怕,若是我承认了能赢他……父亲下一步会让我杀了他。”
他握紧拳,指节泛白。
“但我不想杀他。”
“我也不想杀掉任何一个像柱间那样的人。”
“可这世道,不容我们选择。”
我听着他的话,心口一阵泛酸。
斑不是不懂。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人与人之间的情谊该如何守护,只是这份守护的代价,终究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问他。
他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回过头,望向遥远的天边,仿佛透过那一片漆黑能看到未来的风景。
“这个世界太脏了。”他说,“我想重新洗一遍。”
“你是说,用毁灭?”
“如果旧的东西太根深蒂固,就只能毁掉它,重新种。”
他忽然笑了笑,回头看我,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但是,我希望你在我身边。”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他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露出柔软的神色。那双眼眸里只有风暴和执念,像一把锋利的刀,贴在我的心脏上。
但我知道——他在害怕。
他已经失去了柱间,不想再失去我。
我迎上他的目光,慢慢点头,我在他的漆黑的眼里看见了自己。
“我会陪你。”
“但我也会拦着你。”
“如果你走得太远——”
“我会砍断你的腿,把你拖回来。”
斑看着我,忽而轻轻笑出声来。那声音像是打破了积压多日的压抑,也像是少年时某段微风拂面的春天的回忆。
“你啊。”他摇头,“真是我最不安的一张牌。”
“彼此彼此。”我也笑了。
我们没有再说更多,只是并肩坐在山丘的岩石上。月光撒下,照亮彼此静默的轮廓。
也许我们的道路,早已分岔,但我们仍试图让彼此并肩。他身上的温度很清晰,话语很少,眼里却藏着滔天风雷。
我知道,那是他尚未说出口的心意。
也是他此生唯一允许被人读懂的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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