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快速结了个印,那些酒像慢动作回放一样回到了她杯子里。忍术真的很神奇。
“你在生我的气。”他陈述道。
她摇头:“我没有。”
青端详了她一阵,发现她说的实话。
他也给自己倒上一杯,慢慢说道。
“波之国是连通水火两国的海上枢纽,水之国几乎所有进出口资源都要经过它。雷之国跟我们海面相接,但那里多山,运输条件很差。可以说,波之国是我们的咽喉要害,现在是彻底控制它的好机会。只要拿下它,我们就能更安全。”
她安静地听着。
青经常跟她讲地理和历史,大部分都是陈旧的知识。他第一次提到这么新鲜的事情。
“卡多公司倒台后,波之国来了很多雾忍。”她回忆道。
青有点惊讶地看着她:“哦?你知道这个……那些人是我派去的,为了回收再不斩的刀,并且在波之国埋下伏笔。”
伏笔埋下大半年之后,机会突然来了。
木叶被音、砂联合入侵,三代目火影死亡。
现在他们自顾不暇,关照不到邻国的盟友。等木叶缓过这口气,雾隐村已经在波之国站稳脚跟了。
“……受伤的野兽更危险。”她担忧地看着天上的月晕。这是久居森林的经验。木叶或许也像野兽那样,在受伤之时会爆发更可怕的反击。
“的确如此。”青已经预料到,“火影死后,木叶活跃在外的暗部数量直接翻倍了。他们不想让其他四国觉得木叶在袭击中变虚弱了。所以我才要派出长十郎……他是最好的暗杀者。”
她不寒而栗。
经常跟她一起在训练场泥巴里翻滚的少年,是雾隐村最顶尖的刺客?他明明沉默又木讷,有时候被冥调戏,还会结结巴巴、脸红。他到底杀过多少人?手里有多少血?
她的心情一时间更加沉重。
青摸了摸她的头,温和道:“早点睡。长十郎不会有事的,他是这一代雾忍中最出色的。”
她一声不吭地回去睡觉了。
结果根本没睡着。
同样没睡着的还有青,她的感应能力告诉她,这个男人一整晚都坐在屋顶上喝酒。
‘青当然也担心,他知道很危险。’她想道。
现在的木叶肯定像一只被棍子戳了的熊,整个身子站起来,浑身的毛都膨胀着,变得无比有威慑力。
波之国暂时是个盲区。
但是等长十郎把领主杀了,绝对会面临可怕的追击。假如像矶抚说的,优秀的感应者能跨越国家追踪到另一个人,那他该怎么逃脱呢?
后面几夜,她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如果坐船去波之国,少说也要一星期。长十郎是优秀的忍者,水上行走加坐船,可能两天就到了。
他现在可能已经磨好刀,藏在领主的房梁上,准备给这个人致命一击。
她实在分心,连最喜欢的冥的忍术课都提不起劲。
照美冥也没有责怪她:“我们休息一段时间吧。”
“对不起。”她羞愧道,“浪费你的时间了,冥。”
“我知道你担心他。”冥只是蹲下来平视她的眼睛,露出温和的微笑,“长十郎就像我的儿子一样……不过我更想要个女儿。呵呵,可别告诉他这个。”
她的脸开始发烫。
妈妈过世时,她太小了,没留下什么记忆。但冥给她的感觉并不像她的妈妈,她比妈妈更严厉,气质混合了凛冽与炽热,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墙。
“我们是忍者,小潮。”冥摸着她的脸颊,用双手抬起她的头,“总会有这种时候的……去往危险的战场,用生命完成一个根本不理解其意义的委托。”
“我不懂。”她坦言。
冥又拍拍她的头:“你还小。”
“我想要理解。告诉我为什么。”
冥只是苦笑摇头。
这天晚上,她睁着眼到半夜。
月上中天之时,她翻身坐了起来,离开舒适的房子,直奔港口。她的帆船被锁了,锁上贴着封印符纸,肯定是青做的。
“矶抚。”她问,“你能游多快?”
它“唔”了一声,说自己是世界上最快的水兽。然后它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接管了她的身体。半尾兽化在一瞬间完成,她感觉自己身上裹覆着危险的蓝色查克拉,几乎凝成实质,龟形将她笼罩在其中,带着她投入海水。
“你认识路吗?”矶抚问,仿佛很清楚她要去什么地方,“波之国离这儿很远。”
海上四面八方看起来都一样。
完全没有地标。
“优秀的感应者能跨越国家感应到另一个人。”她引用了矶抚的话,让它陷入沉默。
“……你打算在这个距离下追踪长十郎?”
“嗯。”
她不知道大海跟月亮相距多远。但肯定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两点之间的距离都远。
在这么远的距离下,月亮都能让潮汐涌动。就证明不管距离多远,事物彼此都能产生影响。
细微的,不易觉察的,影响。
像月亮对水的影响。
她闭上眼,周围有水在流动,月光照耀。
每一处。
任意两物之间。
微妙又绝对的影响力。
矶抚能感觉到她施展了某种前所未见的忍术。她的感知被释放出去,薄得像光线,细微得不可见。几乎铺满大海,像粼粼的月色。
她“看见”了长十郎。
在月光下,脸庞被冰冷的陶瓷面具覆盖,一身暗色的锁甲和网纹衣。双刀鲆鲽已经从绷带里释放出来,寒气逼人。
她紧张道:“他好像准备动手了。”
“……你真的能感知到?”
“快游。”她在内心抓紧矶抚的爪子,催促道,“拜托啦。”
矶抚没有说什么。
它破浪而去,查克拉凝聚而成的脊刺像鲨鱼的鳍,全速冲向了她指引的地方。
晨光熹微时,她感觉自己已经接近了目标。
但是很奇怪,长十郎不在波之国。
他在靠近火之国的陆地上。
“他不会被抓了吧?”她紧张地问矶抚。
“……我感觉不到那么远的地方。”矶抚说,“最多十公里。”
她所描述的地方可能超过七十公里了。
“能再快一点吗?”
“到陆地上,就得靠你自己了。”矶抚警告道。除非完全尾兽化,否则它的陆上行进速度很慢。毕竟它是只乌龟。
她的爬树技巧不错,这是她学会的第一种忍者技巧,伊达也是相当熟练的老师。到火之国境内之后,她等不及晾干衣服,就穿过树林奔向了长十郎所在的地方。
当她终于抵达目的地时,林间有两伙人正在对峙。
一方是戴着面具的长十郎。
虽然衣着和发色都跟平时不同,但他身体里流淌的水是完全一致的。
另一方是三个木叶忍者。
他们穿着绿色锁甲,戴木叶护额,彼此手指相抵,形成某种阵型。中间有个抱头蹲下的华服男子,一看就是长十郎的任务目标,波之国的领主。
这三个忍者从姿态上看,不打算跟长十郎战斗。
她松了口气。
如果对方不战斗,长十郎应该也不用杀人,不会被杀吧?
“再追就要进入火之国腹地了,你确定要冒这个险吗?”有个木叶忍者说,“我们的暗部正在路上。”
她远远看见这人嘴里叼了什么东西,牙签吗?不太像,反射出了金属光泽。
“木叶好像很友善。”她在心里跟矶抚交流。
“你看人不准。”矶抚犀利地点评。
长十郎手中的双刀在发光。
一道水浪袭去,三个木叶忍者都被淹没了。
不过当水雾散尽,她发现忍者都还站着,只是领主不见了。
长十郎快速后撤,四处张望。
木叶忍者松开相抵的手,解除阵型。
有人淡淡道:“喂,别做无用之事了。我们可以继续转移他。”
“够了玄间,这小子会追到死为止的。”
果然,长十郎身形消失,直奔森林深处。
三个木叶忍者紧随其后,他们的树上技巧非常高超,一下就超过了长十郎。但长十郎使用了某种水遁,直接化作水龙咆哮着冲垮森林,朝目标奔去。
“怎么办?”她急得问矶抚。
矶抚不是什么好军师,它的办法就是“都杀了”。
“笨蛋!”她怒道。
她听见几个木叶忍者的话了,这里已经接近火之国腹地,增援来得非常快。就算把领主杀掉了,也不可能在这个位置脱身。
长十郎根本没想过要回去。
“都怪青……”她在心里埋怨,勉强跟着这些厉害的忍者,虽然被远远甩开,但好在感知很厉害,没追丢位置。
青判断错了。
木叶虽然风雨飘摇,但是并没有失去对邻国的保护。这个领主身边有木叶忍者,长十郎袭杀时,他们利用某种阵型把领主转移走了。
不过这也变相说明一件事。
这几个人加起来,再带个累赘领主,根本不是长十郎的对手。他们只能不停把刺客往火之国深处带,然后等己方暗部增援。
她追得气喘吁吁,跟腱发酸。踩断几根树枝后,她决定下地奔跑,这下速度更慢了。
当她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
大量树木被刀气砍倒,形成一片空地。地上有个大水坑,雾四处弥漫。血渗入土里,变得又黑又黏。
长十郎的面具上半部碎了,眉心之间流了很多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领主在他脚下被斩首了。
三个木叶忍者把他团团围住,手指相抵,形成刚才那样的阵型。
“可恶……血雾之里的疯子!”
“明知道自己也会被阵型困住,却还要动手吗?”
“到此为止了!”
三人同时结印。
他们要发动某种阵术。
在这短短一瞬之间,她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念头,但是又来不及细想其中任何一个。
她下意识地动了。
瞬间出现在长十郎背后,比那三个木叶忍者速度要快,一把将他推出阵型。然后再瞬间消失。回到原地三秒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恭喜,第一次成功使用飞雷神之术。”
矶抚赞许道。
木叶三人使用的是某种时空间忍术,不可能凭借单纯的速度打断他们。
她在那一瞬间只能想到飞雷神。
但是……
“不对吧,我得有个贴有术式的目标,才能飞雷神换位。”
她在自己站的地方留了一张符纸,但是在目标落点没有任何贴着飞雷神术式的东西。除非……那三个木叶忍者用的就是飞雷神,他们身上有术式。
这真是天赐的运气。
长十郎一定是命中注定要活下去的。
她站在树影里看着他。
他猛地抬起头,注意到了她的位置,深色眼瞳剧烈震荡。不仅仅是他,其他木叶忍者也注意到了她的位置。
“潮,危险。”矶抚提醒道。
幽暗树林里传来犬吠。
一队戴着动物面具,身着黑衣的暗部悄然出现。走在最前面带着狗的那个人没有戴面具。他的面具系在腰上。那头银发看起来非常眼熟,唯一有点陌生的是异色瞳。
他有一只写轮眼。
她退缩了,胸前伤口隐隐作痛——这是之前在波之国打伤她的那个家伙。旗木卡卡西。
“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中爆发一声怒吼。
不是追来的木叶暗部,而是沉默了一整晚,没有跟任何人交流的雾中暗杀者。
长十郎的黑眼睛正直直盯着她。
她不自在地用脚尖碾地上的泥,在一大群精英忍者面前,声音越来越小。
“我……我想问一个问题……”
她看见旗木卡卡西打了个手势,后面的暗部没有继续靠前。所有人都跟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似乎能觉察到隐藏的危险。
“问题?”长十郎用完全不理解的眼神看着她。
“——究竟,为何而争斗呢?”
她旁若无人地问,语气里充满困惑。
你们为何而争斗?
忍者为何而争斗?
说实话,她不算喜欢长十郎。
她只是在担忧某种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心中的困惑让她不能入眠。青或者冥没有给她满意的答案,于是她决定追上来自己问。
“啊……”
长十郎没有回答,但是旗木卡卡西发出了一点声音。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闪电近身。
她再一次用了飞雷神,出现在那三个成阵的木叶忍者身后。长十郎也在旁边,来不及跟她做更多交流,直接挥动水刃将两个人扫开。然后拔刀挟持了剩下那个。
这个人嘴巴里的“牙签”掉了下来。
“嗯。卡卡西。他们有人质了。”
卡卡西歪了歪头。
她注意到他这个动作跟他的狗一模一样。
“什么人质?”他漫不经心地反问。
人质的下巴都要掉了。
“欸,等等……”
他们交流的时候,她也看向了旁边的长十郎:“告诉我答案。我带你离开。”
“离开?”长十郎环顾四周,已经被木叶暗部包围。
她知道那几个忍者用的是飞雷阵。
这意味着,他们每一次转移的地方,都留下了飞雷神术式。
她可以“借用”这些术式回去。
长十郎理解的不是这个意思:“不,你不能释放那个……乌龟!”
“不是那个。”她皱眉,“给我一把苦无。我带你走。”
长十郎还想说什么,但她伸着手。
他只能递了一根苦无出去。
幸好木叶忍者有某种保护同伴的高尚品质。当他们挟持人质时,没人动弹。她把苦无扎进了长十郎的手背。他闷哼一声,低头盯着她,血流进泥土里。
“我要刺你几下,才能带你转移。”
她已经在沙滩上写写画画了好几个月,只是为了演算出合适的符号。
木叶忍者留下的术式只能转移她自己,现在她要带上长十郎,这意味着非常复杂的运算。同时他身上得刻一个飞雷神术式符号。
木叶忍者之间也结束了“救不救人质”的交流。卡卡西往前走了一步,她后颈刺痛,汗毛全竖起来了。这家伙是在场所有人里最危险的。
“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在离她不远处停下。
“别碰她!”长十郎低呵道,侧身把她挡在后面。
她抓紧长十郎的锁甲,探出头说:“好几个月了还在疼,都是你的错。混账东西。”
混账东西?
“嘛……之前不是叫我‘旗木君’吗?”他略微弯腰,一只手撑在膝盖上,朝她伸出另一只手,似乎想摸摸她的头。
长十郎立即放开人质,腾出手拉着她后跃。她被扯得脖子都痛了。人质一恢复自由,所有暗部都朝他们扑了过来。
她反手抱紧年轻的雾忍。
“长十郎,答案。”
长十郎似乎觉得没希望逃跑,只能无奈地对她笑了笑:“争斗的原因吗?我不知道……只是在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
“好吧。”
她接受了这个答案,苦无再度在他的手背拉出一道口子。
然后,毫无征兆地,两个人同时消失了。
她拉着长十郎,至少用了三四次飞雷神,一路顺着木叶忍者留下的术式回到波之国的领主大院。这里有一条直通大海的环城河。长十郎来不及问她具体是怎么脱身的,直接抱着她跳进河里。
“水可以干扰忍犬。”
“忍犬?”
“就是那些穿衣服的狗,鼻子很灵,它们迟早会找到我们每一次驻足的地方。”
他们往大海游去。
长十郎受了伤,脑震荡,失血过多,查克拉几乎完全耗尽。她只能把鲆鲽先收入卷轴,然后由矶抚掌管身体,拖着他们回水之国。
回去的速度更慢。
到后半段,长十郎陷入半昏迷。她只能从背后抱着他,双手托着他的脑袋,怕他呛水。
今进入水之国后,木叶的人没有继续追来。他们也不想触怒血雾之里的疯子。但是长十郎的状况非常不妙,她不知道是否该停下找个岛休息。
当她感觉无助时,远远出现了一艘船,船帆上有雾隐村的标志。
她终于松了口气,大喊道:“救命——有医生吗?救命啊!”
船逐渐靠近,几个雾忍把他们从水里捞上来。青面无表情地站在船头看着她。
“从今晚开始,你有宵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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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叶隐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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