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无法忘记，在上一世，彩虹之子毫无缘由地突然衰弱。
他发动所有资源拼命调查，也只能查出那是非七的三次方光线，是密鲁菲奥雷的手笔。
沢田纲吉从未见过大空的彩虹之子，但他和其他六位多少也打过交道。
在里包恩卧床期间，他试图调查过其他五位的情况，结果却不尽人意。
岚与雷下落不明，雨与雾确认死亡，云虽然活着，却只能算是苟延残喘。
但面对这个结果，里包恩出人意料得非常平静。
小小的婴儿躺在床上，穿着滑稽的防护服，医疗设备探头的线从被子下蜿蜒而出，沢田纲吉难以自控地想：或许正是这些东西在吸食里包恩的生命。
“这是我的命运。”在他沉默的时候里包恩开口。
沢田纲吉想要说什么，嘴唇颤抖着，却吐不出来一个字。
他真是个软弱的人，沢田纲吉忍不住想，他没办法救里包恩，就连道别也做不到。
换做平时的里包恩，或许会气势汹汹地踹他的脸，然后冷酷地说：真不像样啊，阿纲。
但是……他只是用冰凉的手碰了碰他的额头，轻轻地说：“别哭。”
这一幕太过深刻，几乎成了沢田纲吉永恒的梦魇，他本以为自己会因此露出马脚，但……昨天晚上，他没有做梦。
沢田纲吉抬起头，里包恩走在墙头，似乎并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他本以为等云雀恭弥离开后立刻就会被逼问的，但是没有，里包恩比他印象中更沉得住气。
也是啊，沢田纲吉自嘲地想，就算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里基本都没有正形，里包恩好歹也是世界第一的杀手。
沢田纲吉没有指望能一直将未来的事瞒下去，但也并不想要这么早就暴露。
他知道，如果他说出来，或早或晚，里包恩会相信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但……
他不想说。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想法，或许……他不想让里包恩，让其他在乎他的人知道他经历过那样一场噩梦。
或许，这也是一种孩子气的任性。
沢田奈奈不在家，大概是去便利店了，这倒是方便了沢田纲吉，毕竟就算沢田奈奈很天然，解释起自己的衣服为什么会没也是件很麻烦的事。
沢田纲吉溜进房间，锁上门这才稍微放下些心来。他转过身，里包恩已经跳到他床上坐下，对他抬了抬下巴：“你好像有话要对我说。”
终于来了，沢田纲吉暗暗叹了口气，脱下云雀恭弥的校服，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备用校服来穿上。他一边扣上扣子，一边说：“我知道你，你好像也并不惊讶。”
里包恩低笑一声：“我确实很有名。”
“不过，家光应该没有向你提过彭格列的事吧。”
然而沢田纲吉摇了摇头：“我甚至见过九代目。”
他从衣柜里抽出领带，转过身来，浅棕色的眼瞳注视着里包恩，坦然道：“那时候我五岁，九代目来日本看望我爸，他们聊了很多事。”
里包恩看着他，笑了：“那你的记性还真不错。”
沢田纲吉垂下眼，他并没有说谎，在上一世他五岁的时候，九代目确实来过日本，只不过沢田纲吉并不记得。
这件事是他继承首领之位后，在一次闲聊时九代目主动提起的，毕竟那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节点：“摇篮事件”。
“我还知道九代目有一个叫臧萨斯的孩子，比我……应该大十多岁吧。”沢田纲吉说，“不过他不是九代目的亲生孩子，甚至也没有彭格列的血脉。”
“你觉得九代目会原谅他？”里包恩问。
沢田纲吉摇了摇头：“不管九代目会不会原谅他，他都不会原谅九代目吧。”
“他是你预设的对手？”里包恩又问。
“是，但不完全是。”沢田纲吉回答。
上一辈子他和臧萨斯的关系不算好，顶多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沢田纲吉知道不管自己做什么，都不会减少臧萨斯对自己的厌恶，索性也不再去触他的霉头，也不会去计较他的种种冒犯行为。
总归他们都是为了彭格列在战斗。
“那你的对手是谁？”里包恩问。
该说出来吗？沢田纲吉又一次动摇，与臧萨斯的情况完全不同，白兰……现在的他没有任何机会与他相识。
但他并没有犹豫太久，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平静地开口：“我知道现在的彭格列非常强大，但……谁也不能保证它能一直强大下去。”
“你不相信自己？”
“自然规律罢了。”沢田纲吉垂目，给自己打好领带，又抬起头，注视里包恩，“不过确实如此，现在的我没有任何力量。”
里包恩仰头看他，忽然开口：“你和情报里很不一样。”
“是吗？”沢田纲吉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会是好事吧，但我也说不准。”里包恩回答。
他抬起手，列恩从帽子上爬下来，在他的手中变成枪的样子。
“不过我没想到你连死气弹的存在都知道。”里包恩抽出弹匣，倒出七颗黄橙橙的子弹。
“因为我不知道的某种理由，九代目封印了我体内的死气之炎，所以我没办法凭自己的力量点燃火炎。”沢田纲吉说。
“或许我该去向九代目请辞。”里包恩将子弹一颗一颗放回去，安上弹匣，若有所思道。
沢田纲吉的心跳快了几拍，但他垂下眼睫，隐藏起自己内心的波动，开口道：“不考虑下当事人的意见吗？”
“当然不用，我只需对九代目负责。”里包恩说着，娴熟地上膛，然后将枪口对准了沢田纲吉，“不过我倒想听听你的说法。”
“什么？”沢田纲吉镇定地开口。他本就没觉得自己能真的瞒过里包恩，即使此时此刻他还不了解自己。
“你认识我。”里包恩笃定地说，“但是你不该认识。”他漆黑的眼瞳凝视着沢田纲吉，“你真的是沢田纲吉吗？”
“你觉得我会是谁？”沢田纲吉问。
“我不知道。”没想到里包恩直白地说，“我怀疑过你是玛蒙，但那个家伙，可不会在提到我的时候露出那种表情。”
“那么，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选项，我就是沢田纲吉。”沢田纲吉说。
里包恩眯起眼。
“你想用死气弹验证我话语的真假，这很有效，因为没经过训练的我是没办法进入超死气模式的，我只会被内心最真实的情感推动。”沢田纲吉露出一点笑意，“这一点刚才已经被验证过了。”
里包恩看着他，忽然抬起枪口：“那么就请解释一下吧。”
沢田纲吉看着自己的家庭教师，他或许是十年间变化最小的人，但……他也是唯一死在他面前的人。
不，不能这么说，他也曾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的部下去死，但里包恩……唯有他的死亡，会在自己最幽暗的梦中反复上演。
“我做过一个梦。”
沢田纲吉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含着一丝怪异的沙哑，他停下来，重新平复了一下情绪，再开口时声音已恢复了正常。
“我梦见你从意大利来，成为了我的家庭教师。你指导我，直到我成为彭格列的首领，然后……在某一天，在我眼前死去。”
他停下来。里包恩看着他，然后错开了视线。
“然后呢？”他问。
“然后我醒来了，或许因为我也已经死去。”
里包恩沉默，正如沢田纲吉所料，他没有问自己为什么会死。
“这还真是有趣，你是什么先知吗？”
“我不知道。”
“那个白兰也是你梦见的？”
他果然也注意到了。沢田纲吉叹了口气，点头承认：“是。”
“所以呢？”里包恩的目光重新回到他脸上，“你觉得那些梦会成为现实？”
“……我不确定。”
“哦？”
“我梦到过很多人，但是……唯独没有云雀恭弥。”
里包恩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刚才和你谈合作的那个？”
“是。”沢田纲吉再次点头，“所以我没办法确定那是不是真的。”
“或许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沢田纲吉摇头：“他很强，你应该也能看出来。”
“他的身手确实很不一般。”里包恩也明白了沢田纲吉的意思，“那倒也是，他的实力不可能只是个路人。”
沢田纲吉微微颔首：“我本想试探他一下，没想到……”他苦笑了一下，“没想到我被这个梦影响得那么深。”
“现在你打算怎么做？”里包恩问。
“如果能合作，那再好不过，如果不能……就再说吧。”
“不过他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现在我还有些事想要确认。”沢田纲吉说着，掏出一个纸袋把云雀恭弥的校服叠好放进去。
里包恩看着他收拾，随口问：“什么事？”
“那个人，入江正一，我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他。”沢田纲吉答道，“他或许能解答我的一些疑惑吧。”
“如果能把他争取到我这一边，那么……”
未来，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这几章比较压抑，等进日常篇就能轻松起来了！大概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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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坦白从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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