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护太子?”李俶想起来了,一笑道,“他确有真才实学,为人也聪明,很会审时度势。”
李倓脸色更差了。
皇宫内,李世民正坐在书房里思考。
长子克复两京,三子血战太原,都有雄主之姿。可这皇位只有一个,到底怎么办呢。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儿子太优秀也是烦恼,且看看吧。如今李倓阵前受封秦王,声望居高不下,也要抬一手李俶加以平衡。
“来人。”李世民下旨,“封广平王为楚王。”
皇城外,李俶正站在马车外无奈地和弟弟对峙。
“倓儿,咱们上车聊?”李俶试探着对拦在马车边的李倓说。
李倓眼都没抬:“我又没拦着你上车。”
“殿下——殿下——诶?”追出来宣旨加封楚王的宦官见到李倓也在宫门口显然愣了一下,眼珠一转想到刚刚陛下唉声叹气的内容,连忙装作没看见,“奴才见过秦王,见过广平王。”
待到接了圣旨,李倓一捋下摆站起身,还没张口就被李俶捏着后颈连拽带抱地带上了车。李倓完全没想到这个皇兄居然如此不客气,直接上手把人强掳上车,一时间都忘了挣扎。
车夫接到自家殿下的命令,只当听不见马车里的动静,一挥鞭子出发了。
李倓反应过来,一挥手从李俶手中挣脱开来,反手一推自己占据李俶马车的中间位置,把马车主人、新晋楚王推到了角落里。这回李俶怎么这么容易撒手?李倓挣脱开的时候还在疑惑,李俶的武学造诣虽比他略差,但也不至于如此手无缚鸡之力啊。
“咳咳咳。”
李俶一连串的咳嗽打断了李倓的思绪,李倓一转头看到自家皇兄面色惨白,可怜兮兮地靠在马车壁上,随着马车的颠簸剧烈喘息着,似乎下一口气就要上不来直接归西。
李倓一把抓过李俶的手捏住脉门,登时皱起眉:“李俶,你的脉怎么这么虚?”
“无事。”李俶掏出一块帕子,沾了沾嘴边并不存在的血迹。李倓认出这是上回相见时自己随手塞给他的,没想到被李俶随身带着。“刀剑无眼,洛阳一战我带兵从后方包抄,却情报泄露被安庆绪的大军狙击,受了点伤。”
“哪儿伤了?怎么没人来报?”李倓拧眉,伸手就要扒李俶衣服。
李俶伸手圈住弟弟的手腕,咳得面无血色,唇也近乎透明,只剩下眼中有一点染着颜色的水光:“心口被砍了一刀,但赶着回来见你,尚未好全。”
见他都虚成这样,李倓当下也不敢再反抗,只能任由手腕被皇兄攥在手里摩挲,语气不善道:“叶护不是与你歃血为盟结为兄弟了吗?他干什么吃的,能让情报泄露?我看回纥太子也不过如此。”
“叶护与郭子仪都从正面行进,是我孤军深入,一时大意。”李俶悄悄撩起眼皮看了一下李倓的脸色。
“哈。”果不其然,李倓听了这话脸色更差,“倒是我冤枉你的好弟弟了。”
李俶压了压嘴角,还未张口就听到车夫请示:“殿下,叶护太子在前面等候。”
李倓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往后一靠:“皇兄有伤在身,可还要亲自见他?”
“皇兄。”在李倓开口的同时,车外的叶护也开口了,两声皇兄叠在一起。
坏了。李俶看了一下冷笑中的李倓,这下怕不是要演脱了。
“回纥于收复两京有大功,回纥太子求见,我还是应该见一下的。”李俶边说边观察李倓的表情,及时转了话锋,“但为兄确实身子不适,还劳烦秦王代劳。”
李倓一翻身子跃下马车,双臂环抱看着叶护,秦王的朝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叶护太子,久仰。”
“秦王?”叶护愣了一下,似乎没想明白秦王为什么会从李俶的车里跳下来,但也没多问,从马上的包裹中掏出来两个纸袋,“回纥新进的奶糖,上次皇兄托我找的,劳烦秦王殿下转交。”
李倓客客气气端着秦王的礼仪送走了叶护,伸出两根手指非常嫌弃地捏着纸袋子回了马车,往李俶身边一搁:“看不出来,叶护连你爱吃甜的都知道了。”
“给你拿的。”李俶缓缓坐起身,把纸袋子打开,馥郁的奶香扑鼻而来,“尝尝?”
入夜,李世民面色凝重地听着亲卫的汇报,龙椅的暗处还站着一个不知名的人影。等亲卫退下去,人影走到皇帝面前,迟疑着措辞,正欲说话,就被李世民截住了话头。
“秦王拦楚王驾,还代楚王接见回纥太子。秦王怕是对这位长子有了什么不妥的意图。”李世民心下十分沉重,“朕实在不希望这两个孩子也会走到手足相残的一天。”
“啊?”侠士措了半天辞,没想到李世民是这么理解今日之事的,“陛下是这么想的?”
不妥的想法……可能是有的,就是不妥的方向可能和老父亲理解得有一点区别。
李世民沉痛地点了点头:“一山不容二虎。”
“除非一公一母。”侠士嘴快一接,随即给了自己嘴一巴掌。死嘴,胡说八道什么。
李世民倒不会和侠士计较这种小事:“这位朋友,太原一战你辅佐朕立下汗马功劳,可需要什么赏赐?”
侠士思考了一下,“封我个护国定邦英武弘义君怎么样?”
皇帝不解:“只要个封号?”
“我们江湖中人,只为个名。”侠士大气地一挥手。
“俸禄也不要吗?”李世民问。
侠士故作潇洒地手一顿,默默放下了,一转脸换了一副面孔:“俸禄还是要的。”
“朕交给你一件事,”李世民说,“去找点狐狸啊、鱼啊、石头啊、说书人啊。”
“我懂我懂。”侠士说,“太宗还魂,您放心,一定给您安排得妥妥帖帖,造势一定到位……但是,陛下,要不要告诉楚王和秦王一声?”
“他们大概已经猜到了。”李世民迟疑,“你看着办吧。你乃朕之心腹,也帮我盯住这两个孩子,让他们亲热些,千万别重蹈……咳咳,朕的覆辙。”
侠士绷着脸恭恭敬敬地退下,才出皇宫没两步就蹦了一下喜笑颜开:“嘿嘿,太宗说我是心腹。”
凌雪阁发现最近楚王殿下的房梁上有点拥挤。“你是哪来的?”凌雪阁往旁边挪了挪,给新来的人让出一个身位。要不是阁主先交代过,自己一定先把这个人打出去。
钧天卫面无表情,冷酷道:“我来保护秦王。”
“你是秦王的人,那这个是谁?”凌雪阁和钧天卫同时扭头,看向蹲在房梁上的另一个人。
弘义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用气声说:“我是陛下亲封的弘义君。”
“你在写什么?”钧天卫劈手夺过弘义君手里的本子,“《秦王起居注》?”
钧天卫扯掉本子的封皮,看到下面真实的封面:“《秦王和他的三百情敌》?这也是陛下让你写的?”
凌雪阁捡起弘义君躲闪间出来的另一个本子,疑惑读道:“《凌雪阁秘录》?我怎么没看过。”
“诶、诶。”弘义君伸手要抢,到底慢了一步,凌雪阁已经翻到了扉页。
“什么叫《楚王夜会三英》?”凌雪阁露出一个阴恻恻的表情。
钧天卫也面色不愉:“除了我们殿下,还有谁夜会楚王?是不是回纥太子?”
弘义君抢回自己的本子塞好,往角落里缩了缩。
与此同时,李世民听着冷梆梆亲卫的汇报大惊失色:“什么?秦王日日夜探楚王府?他要干什么?”
亲卫跪在皇帝面前沉痛道:“属下不知。”
李世民唉声叹气:“倓儿到底离家多年,兄弟不亲。这样,给大收把新的楚王府邸建到秦王府旁边。”
“朕好像还有一个成年的皇子。”李世民沉思,是谁来的,一时没想起来,扭头去忙迎回太上皇了。只等弘义君把童谣和天象都打造好了,就把李隆基接回长安。只有把太宗还魂的名头坐稳了,才能名正言顺地痛斥李隆基。
如果在回京路上就把李隆基做掉……李世民托着脑袋思考,最后还是觉得不妥,暂时放弃了。
新建成的楚王府邸清幽别致,宴请长安权贵温居。叶护来得格外早,其余客人都还没到,只是迈入主屋后看见李倓正坐在主位等着下人上茶,叶护疑惑住了:“秦王?”叶护后退几步,又扭头看看周围:“这是楚王府啊。”
李倓慢悠悠撂下茶杯站起来:“是楚王府,本王也是来做客的。太子请。”
叶护迟疑地打量了一下座次,缓缓在客座坐下,又缓缓把下人送上来的茶递到嘴边,想:好复杂的中原人,看来自己对中原礼仪的学习还不到位。
这边楚王府邸正在开席,弘义君正蹲在路边给小孩塞糖:“太白星落马嵬霜,玄甲夜扣凌烟窗;借得朔方三尺雪,天策弓开长安光。记住了吗?哦哦太长了记不住,那就记后两句也行。”
入夜,忙碌了一天的弘义君回到自己的广陵邑,又从水池子里摸出来几条大鲤鱼试图喂食刻字的石头。“唉。”弘义君长叹一口气,看向虚空中不知道什么方向,“累死了,西山居,给我多开几个神行点行不行。”
“嗷嗷嗷。”屋子里养的狐狸饿了,冲过来把弘义君撞了一个跟头。
消息传到蜀地,李隆基反了。这话虽然听起来奇怪,但是事实确实如此。
最初李亨登基的消息传去蜀地,李隆基只是非常不情愿,但到底是情势所迫,便也迫不得已地接受了。但是自从弘义君到处神行扔石头扔鱼放狐狸,大肆宣扬当今圣上死于乱军、太宗借后人之躯还魂之后,李隆基坐不住了,直接写了手谕批驳这是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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