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续缘那句石破天惊的问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薛直和蔓华之间漾开了再也无法平息的涟漪。小家伙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心满意足,没多久就在薛直怀里蹭了个舒服的位置,抓着他的手指,呼呼睡去了。

院子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彼此间有些急促又努力压抑的呼吸声。

薛直还保持着怀抱续缘的姿势,手臂稳健如山,但看向蔓华的眼神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涛汹涌。蔓华脸上的红晕未退,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我……”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

薛直深吸一口气,率先打破这甜蜜的尴尬,声音比平时低沉柔和了许多:“我先抱他进去睡。”

“嗯。”蔓华轻声应着,跟着他一起走进内室。

薛直小心翼翼地将熟睡的续缘放在小床上,蔓华细心地为孩子掖好被角。两人靠得很近,手臂偶尔不经意地触碰,都像带着细微的电流,让心跳又快了几分。

安置好续缘,他们退出内室,回到院子里。月色如水,静静流淌在两人身上。

“蔓华,”薛直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我方才所说,字字出自肺腑。我薛直,此生定不负你,不负续缘。”

蔓华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将手放入他的掌心,感受着他因常年握兵器而生的薄茧,一种不同以往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我信你。”

简单的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也点燃了薛直眼中最后一丝不确定的火花。他收紧手掌,紧紧包裹住她的手。

“只是……”蔓华微微蹙眉,“续缘的身世尚且不明,我又是这样的出身,不知薛帅和夫人那边……”

“这些都不必担心。”薛直打断她未尽的话语,“父亲母亲皆是明理之人,他们若知晓你的为人,知晓我们彼此心意,断不会阻拦。”更何况父亲是此地统帅,就算我没带你去见他,这几年想必他也早已通过各种方式知晓你的存在了。

“至于续缘,他就是我们的孩子,以前是,以后更是。他的身世,我们一起查,若查不到,以后薛家便是他的根。”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军人特有的果决,笃定的话语驱散了蔓华心中的迟疑。

“好。”蔓华放下心来,晃了晃拉在一起的手“那就听你的。”

两人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手依旧牵着,谁也没舍得放开。月光下,他们低声诉说着这几年的心路历程,从初见的惊艳,到分别的怅惘,再到重逢后的挣扎与最终确定心意的释然。许多曾经模糊的感受,在此刻都变得清晰无比。

“其实……在秦岭的时候,收到你的信,哪怕只有寥寥数语,我也能反复看上好几遍。”蔓华微红着脸,小声坦白。

薛直耳根微热,低声道:“我也是。提笔时想多写些什么,又怕唐突了你……只好作罢。”他顿了顿,看着蔓华,眼中带着笑意,“现在想来,真是傻气。”

“那我们以后,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好不好?”

“好。”薛直毫不犹豫地答应。

这一夜,医馆后院的空气被新晋小情侣甜腻腻的对话腌的满是甜味。直到夜色渐深,薛直才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广武城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

薛直依旧忙碌,但偶尔能看到他唇角微扬的弧度,让军营里的将士们都暗暗称奇。他来往医馆更加名正言顺,有时是送来时新的瓜果点心,有时是给续缘带些木雕的小马小剑,更多时候,只是过来坐坐,看着蔓华忙碌,或者陪着续缘玩闹。

续缘小家伙虽然不太明白“阿耶”具体意味着什么,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薛叔来家里的次数更多了,抱他的时间更长了,阿娘脸上的笑容也更多了。他本能地喜欢这种变化,每次薛直一来,就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阿耶阿耶”叫得越来越顺口,听的薛直嘴角几乎没下来过。

蔓华的变化更是明显,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姑娘有心上人了。她日常行事依旧沉稳,却多了几分由内而外的松弛与安然,时不时还会因为想到什么事偷偷笑出声。在给续缘加固魂墟封印时,有薛直在一旁无声的守护,她觉得心神都安定不少,就连研读药经时,思路似乎都顺畅了许多。

任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时常捋着胡子,看着院子里“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露出欣慰的笑容。偶尔还会打趣两句:“薛小将军,你这来了之后,我们医馆的柴火都快堆不下了。”或者说,“蔓丫头啊,今天这汤是不是又忘了放盐?心思飘哪儿去了?”

每每这时,蔓华便会红着脸强词夺理的说是在实验新菜谱,薛直则会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耳根泛红,但握着蔓华的手却会更紧一些。

没几日,二人相恋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相熟的小圈子里传开了。

柳夕远在霸刀山庄,收到蔓华的信后,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立刻回了一封长长的信,字里行间全是兴奋和祝福,还嚷嚷着等他们成亲时,一定要来送一份大礼。

白霜谷的陈梦鳞也很快收到了消息,她的回信字句间透出的关切和欣慰不容错辨。她仔细询问了薛直的为人、家世,又叮嘱蔓华诸多事项,“……既已选定,便安心待之。汝之后半生,有人相依,吾心甚慰。”并言明不多时便起身前往雁门关,让蔓华又惊又喜。

就连远在西北大营的薛燧峰,也不知从哪里听到了风声,胆大包天地给他大哥写了封信,先是装模作样地恭喜,然后叽里呱啦的扔给他大哥一大堆问题,最后还信誓旦旦地保证,等大哥成亲时,他一定想办法溜回来喝喜酒,把薛直看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唯一有点小插曲的是薛直的家书。他将事情禀明父母后,薛帅——也就是薛讷,由于就在驻地,意思传达的也非常迅速。大意是:已知悉,尔既认定,便依礼行之。待时机合适,带她与孩子回府一见。语气公事公办,却也未提出任何异议。

薛直的母亲,薛夫人,由于她与薛家另外二子一同驻守西北大营,便写了一封长信来,细细问了许多关于蔓华和续缘的情况,字里行间透露出一个母亲对儿子终身大事的关切,以及对于未来儿媳和孙儿的好奇。薛直斟酌着回信,将蔓华以及续缘的情况一一说明,算是将两人的关系在父母面前正式过了名路。

一来二去,时间就这么匆匆划过。雁门关的秋天来得早,天高云淡,风里带着凉意,但医馆里却始终暖意融融。

这天傍晚,薛直处理完军务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锦盒,入院就见续缘正在院子里摇摇晃晃地比划着薛直做的小木剑,蔓华在堂内给病人煎药。

“回来了?”蔓华把药递给病人后,步入后院看到薛直,自然地迎上前。

“嗯。”薛直将锦盒递给她,“路过看到的,觉得适合你。”

蔓华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白玉发簪,簪头雕成简单的杏花形状,温润素雅且不张扬。

“喜欢吗?”薛直有些紧张地问。他不太懂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只是凭直觉觉得这玉簪配她。

“哎呦,是杏花哎。”蔓华取出发簪,爱不释手的翻看,“没想到我们薛将军对花还有研究啊,是知道我生辰在二月,专门找的吗?”

这段时间来,薛直算是适应了她冷不丁的调笑,“嗯,也许吧。”

“哎呀?还会卖关子了?”蔓华捏着簪子越看越喜欢,当即就要把头上普通的木簪换下来。薛直见状,伸手道:“我帮你?”

蔓华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很自然的转过身,但是在背过身之后脸开始发烫。薛直的手指有些僵硬,小心翼翼地抽出木簪,又将玉簪轻轻插入乌黑的发髻中。

“好了吗?”

“……好了。”薛直看着光照下玉簪在她发间泛着的柔和光泽,衬得她侧脸愈发清丽,一时有些怔住。

蔓华抬手摸了摸发簪,转身看他,有些不确定的问:“嗯……好看吗?”

薛直喉结微动,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声音低沉而肯定:“好看。”

你最好看。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续缘不知何时跑了过来,抱住薛直的腿,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说:“阿娘好看!阿耶买的!续缘也要给阿娘买!”

童言稚语吹散了有些发烫的空气,薛直红着耳朵,弯腰将小家伙抱起来,高高举起:“好,等我们续缘长大了,赚了钱,给阿娘买最好看的!”

再续一波[让我康康]

下章来个熟人[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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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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