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黑夜是酷寒的,沙丘的尽头是微亮的天光,风吹着幡旗猎猎作响,在宗门的地界上,到处都飘着这样的幡旗,以便为远方归来的驼队引路。
聂无极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沙地中央,将魂灯插在沙中,双手合掌食指并拢,指尖微微泛光,须臾间,一盏魂灯幻化成七盏,照亮了这一大片空地。
七盏魂灯以极快的速度在他眼前铺展开,行成一个紫光耀眼的北斗七星连局——这是师父教授给他的衍天绝学“七煞”。
就在这时,七盏魂灯的最后一盏突然在连局末尾飘摇了一下,缓缓熄灭了,剩余六盏魂灯也因为无法行成连局,一盏接一盏的熄灭。
空地恢复了黑暗,耳边只余呼啸的风声。
——又失败了。
聂无极怔怔看着连局消失的地方,好一会儿才收起魂灯。
“七煞”他已经修炼了一年了,虽然之前也是一次都没有成功过,但从来没有像今天失败得那么离谱,七星连局都没有成型,魂灯就尽数熄灭了。
——我这是怎么了?聂无极烦躁地用手指耙了耙头发。
近日,他练武时极其容易分心,别说衍天武学太玄经,就连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刀法都变得迟钝了,昨日和三师弟切磋,竟然让三师弟起了一把火卦燎到了眉毛,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这时,宗门的方向传来悠远的乐声,是萧卿云又在吹筚篥了。
萧卿云没什么爱好,唯独喜欢筚篥,一有空闲就坐在楼上的檐廊里吹奏。聂无极以前没怎么在意过,如今听来,他吹的曲子却有了那么一点悠远苍凉的味道。
聂无极抱着魂灯听了一会儿,突然眉毛一挑:他身上有伤,怎么这个时间坐在外面吹风?
思及至此,他轻功一甩,飞向不远处的屋檐。
这个时间,宗门里还亮着灯,大家都还没有休息。聂无极身形轻巧地跃上萧卿云住的小楼,无声无息地隐在一根廊柱后面,看着不远处吹走筚篥的人影。
自从回来之后,萧卿云病了许多天,一直没有出过房门,到今日傍晚,他觉得精力恢复了一些,才想着出来透透气。
到底是身体虚弱,一曲奏毕,他气息有些不稳,轻咳了几声,拢了拢衣襟。
一件宗服突然披在了他的肩上。
“大师兄……”萧卿云回头一看,有些意外。
聂无极用自己的外衫裹紧了他,冷声道:“你的身体还没好,天气这么冷你出来干什么?”
“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看着大师兄面色不悦的样子,萧卿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惹恼了他,轻声解释。
聂无极蹙眉,看着他青白消瘦的脸,终于是没再说什么。他将一只手掌按在萧卿云的后背上,缓缓运功。
萧卿云只觉得一股浑厚的内力从后背被缓慢注入自己体内,瞬间将身体的寒冷与不适驱散,连淤堵在胸口运行不畅的气血都被这股内力强行催开,整个人松快了不少。
萧卿云长出一口气,哑声道:“多谢大师兄。”
聂无极轻道: “你……早些休息罢。”
萧卿云裹着他的外衫坐在那里,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大师兄也是。”
聂无极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到这时他才发现,他们师兄弟之间的交集,少得可怜,就连这样的日常寒暄,都显得异常生硬。
可就是这样“不太熟”的师兄弟,却已经做过了寻常眷侣才会做的事,这怎么想怎么诡异。
也许,那晚的岩洞中隐匿着什么精怪,蛊惑了他,引诱他犯下无可挽回的过错。
此后一连好几天,聂无极都在宗门的边陲地带搜寻那名可疑方士的踪迹,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些线索。他禀明师父,便追着那条线索离开了宗门的地界,走安西道继续追查,四十多天后,他竟然马不停蹄一路追到了长安。
谁知一到长安,线索突然就这么断了。
聂无极在长安城中搜查了好多天,无果,他决定在长安悄悄住一段时日,看看事情有没有转机,顺便拜访一位住在长安的旧友,向他打听一些事情。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