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选曲定的稍微晚了一些,所以,留给大家准备的时间其实是很少的。”
梨梨花站在讲台前,拿着白色粉笔在7月1日上画了个大大的圈。
“府赛的选拔就定在这个日期,今年也同样和去年一样,每一轮的比赛都会进行重新选拔,所以,话说在前,这就意味着每个人都有三次能够上台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平等的。”
“不过……”
“有三次都能够荣幸入选的部员,自然也会有三次全部落榜的,只是,不到最后的大赛结束,我希望大家都能够将那根弦紧紧绷住,因为在高手如云的北宇治,即使是身经百战的三年级生也随时都有可能被替换。”
“那个,请问独奏……”加贺琉璃子举起手。
美玲上前一步:“小号、双簧管、上低音号、低音提琴以及打击乐器——这是自选曲目的独奏席位,请各位好好准备。”
“好耶!”吉田夏树握紧拳头。
渡边晴也朝他淡淡撇了一眼:“难不成你觉得自己有机会独奏吗?”
“怎么没有!”夏树很不服气。
“好啦好啦。”梨梨花对两人的言语打闹已经习以为常,她微笑着竖起一根手指头:“我可不会输给你们的哦。”
“……”
两人立马乖巧地闭上了嘴。
“现在,各声部练习开始!”小奏宣布。
“是!!!”众人干劲十足。
*
“那个,求学长,这首选曲是……”佐佐木熏声音很轻。
她的呼吸缓慢且微弱,苍白的脸色瞧着还有些病态。
月永求点点头:“是你启发了部长。”
熏的脸上浮现一层红晕,她害羞地垂下脑袋,低声道:“我会加油的。”
求略微诧异地瞧了她一眼,这跟演奏低音提琴时的熏很不一样。
“啊,小熏,好久没见了,你的病好些了吗?”小奏这才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人儿。
“久石前辈。”熏扶着低音提琴的琴颈,站起身来鞠了一躬。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提高了音量,试图让自己显得活力一些:“能重新回到社团,真的很开心。”
“对吧。”小奏笑眯眯地歪了歪脑袋。
“好了!”美玲一个手刀敲在她红色的蝴蝶结上:“该干活了。”
她表情冷冷,悄声对小奏耳语:“别忘了我们对泷老师放下的大话。”
“……”
两人正吵闹着,梨梨花忽然在窗外探出脑袋来。
她用两只指头捻起一张薄薄的纸,高声问:“可以开始了吗?”
美玲立刻恢复正经,面容严肃地叫停了练习。
“大家知道的吧,《silent life》这首曲子最大的难度在于低音声部的稳定发挥,所以,为了锻炼我们的协调感和配合性,接下来的三天,要一直进行相关的训练才行。”
爱丽莎双手抱胸,故意与美玲唱反调:“诶——”
她一脸不屑:“有所有人都要练习的必要吗?即使是我们这种绝对进不了正选的新手?”
小奏看着她:“要的,所有人都要。”
她认真地指着一旁看戏的小雀:“毕竟也有像小雀这样,一入部就强势地凭实力打败高年级的黑马呢!”
彩月举起小拳头:“呜呜呜这简直就是‘职场霸凌’嘛!”
美玲扯了扯嘴角:“喂喂喂。”
听到自己的名字,小雀有些骄傲地推了推红框眼镜,她一边露出可爱的虎牙,一边搂住爱丽莎的肩。
“嘿嘿,你明白吗爱丽莎,这可是你高中生涯中第一次大显身手的机会哦~”
爱丽莎扬扬眉:“啊,是吗,这样的机会就留给有才能的人吧,我们这些庶民还是远远看着好了。”
纵使是脾气最好的梨梨花,听见这样的言论也不免有些气短。
她轻轻皱着眉头:“那其他人呢,怎么说?”
佐佐木熏几乎是立刻便站起身来表态:“我愿意跟前辈们一起练习。”
佳穗和弥生也点头应和:“这是不得不去做的,对吧!”
求不置可否,目光却始终沉静如水。
彩月撅着嘴跳起来:“今年我可不会再让着小雀和小美啦!”
高桥惠和田中花子没有说话,态度游移。
“喂——”爱丽莎气恼地瞪着二人。
“抱歉爱丽莎,逃兵的话,做一次就够了。”小惠咬着唇:“说实话,我很后悔那时候缺席了训练,明明琉璃子为了劝我甚至错过了早会,可我还是倔强地选择和大家站在一起,只是因为——”
“只是因为,我不想脱离团体变得孤僻突出。”
“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做的不好又怎么样呢,只要努力练习就一定会有成效的,就像sunfes一样……”
美玲欣慰地颔首:“小惠,你成长了啊。”
花子的心在动摇,“友情”和“自我”在打架。
爱丽莎见花子沉默不语,心下也明了几分,她一言不发地推开好友,转身就跑了出去。
“等等……爱丽莎!”花子被她冷漠的眼神吓到,短而胖的身子在怪异地扭动几番后,最终还是定在了原地。
这是两人自认识以来,田中花子第一次“反抗”了中村爱丽莎。
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卑而敏感的内心深处,忽然涌上了一层似悲似喜的痛快。
灵魂出窍般坐在教室里,大号沉重地压在腿中心,短暂地耳鸣后,胸腔里有一丝喘不上气的感觉。
但是!这样的感觉她一点儿也不讨厌。
“哎呀,真是头疼死了。”小奏抓狂地跺了跺脚,转手拨通了电话。
花子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很轻的嘲笑声,然后是副部长一脸便秘的表情。
*
一个人不管不顾地冲出了教室,可下楼之后,爱丽莎的速度却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她故意拖拖拉拉地翻找鞋子,祈祷有人能追上来将她劝回去,可是没有,一个人也没来。
“真是的!”她终于放弃了等待,大跨步朝校门外走去。
正值春夏交替,温热感像浓云一般袭来,爱丽莎本就烦闷的心情变得更差。
时间还早,她不想回家,却也无处可去,只能逛去了书店。
粉唇咬着吸管,加了冰块的橙汁很快见底,一本漫画书也正好翻到了最后一页。
这是一本讲述人类和名为咒灵的怪物共存的世界的故事,主角虎杖悠仁本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因为意外吞食了特级咒物“宿傩手指”,由此进入咒术高专作为咒术师展开活动。
漫画内容可以说是有些血腥暴力的,但中村爱丽莎对这类题材却很青睐,但因为企业家父亲的严格要求,她并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喜欢,所以只要有空她就会和花子一起来这家书店看漫画。
父亲很宠爱她,但却希望女儿可以成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淑女。
因此,在爱好这一方面,她向来要听从父亲的安排。
小学是将棋社,初中是芭蕾舞社,高中则是吹奏乐部……
漫画最后一页停留在她非常喜欢的女性角色被讨人厌的反派一击毙命的那一刻,爱丽莎着急地站起来去拿下一本,转身却和一个漂亮女生迎面撞上。
“哎呦!”她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
正要发怒,耳边却传来一声清冷的:“抱歉。”
这声音像开罐的汽水咕噜咕噜冒泡的时刻,充满了磁质和性感。
爱丽莎懵懵地抬起脑袋,一眼就沉溺在长卷发少女美艳却冰凉的黑眸中。
这看狗一样不屑一顾的眼神,跟那个短发女角色真的很像,爱丽莎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没、没事。”
轻巧地点点头,对方没再理会她,而是抽走了书架上爱丽莎想要的最后一本漫画。
“啊那个……”
“怎么?”琴音问。
少女的表情淡淡的,可整个人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从气质和穿着,爱丽莎判断对方比自己年长几岁,小霸王性格的她难得露出几分怯意。
“没什么……”
眼前的女性太过精致亮眼,爱丽莎脸色微红,一时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该往哪里放,吞吐半天只尴尬道:“这本漫画,真的很好看,哈哈哈哈哈哈对吧哈哈哈……”
本以为会被无视,哪知美少女却认同地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她一边在爱丽莎的对面坐下,一边娴熟地放下一直背在身后的巨大乐器盒。
这大盒子终于吸引了爱丽莎的注意。
看着有点像吹奏部杂物室装上低音号的盒子,她悄悄腹诽。
“你对我的乐器很感兴趣吗?”琴音眯着眼微笑。
“不……那个……”爱丽莎的脸更红了。
“它叫上低音号,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家伙哦。”
“作为铜管乐器,虽然不如中音号和次中音号轻便,可音域却很广,音乐也足够浑厚柔和……”
“你想听一听吗?”
琴音自顾自说着,见爱丽莎呆呆地坐着,竟直接打开了琴盒,抱起上低音号吹起来。
“诶?诶!!!”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书店一角,爱丽莎慌乱地站起身来,一把将琴音拉了出去。
“你——你怎么——”
她还没有见过这种人呢。
“你想听一听吗?”琴音固执地重复着这句话,又要当街吹奏起来。
“等一下!”爱丽莎大叫:“就算要吹,也得分一分场合嘛!”
真是个奇怪的大姐姐,她想。
可是,她抱着上低音号的样子是那样安静美好,乌黑的长发中有一丝栗色,发尾在和风中轻轻扬起,洁白无瑕的束腰长裙没有一丝无聊的点缀。
琴音的目光始终落在手中的乐器上,金灿灿的光晃过爱丽莎的眼,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如果能好好地练习,和大家合作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好像,也不赖?
【然后,下一首曲子即将奏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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