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本琴乃至所有国中同学的眼里,古尾律是笠月寻多管闲事报警却未能帮助成功的同学,除此之外,再无瓜葛。
就像此刻,他们都看见笠月寻依旧神态自若,目光很平静,只是沉默了大半晌,才问。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一年前左右吧,当时这事还上了国际新闻。”有同学就从手机里搜索之前的报纸给她看。
“对啊,你不知道吗?”
“这我不清楚。”笠月寻的表情如常,没有看她手机上的内容,很快从餐桌上站起身,笑容如常的说,“不好意思,诸位,我家里还有事,这顿饭我请,诸位慢用。”
“等等,笠月同学你的包。”旁边的同学提醒道。
笠月寻依旧保持微笑的道谢,拿了包以后离开,后面每走一步,那眼眸中的神色就暗淡一分,从喧嚣的街道走到寂静的小路,人影寥寥,最终停在一所空无一人的房屋前,望去的眼眸中布满阴霾,仿佛经历着一场无声的大雨。
良久,似是风唤醒她沉寂的思绪,她这才拿出手机搜索那个她从未见过的国际新闻。
【日本少年侦探古尾律为阻止杀手身亡!!!】
报纸中的照片是混乱而血腥的现场,她努力在这之中找寻古尾律的身影,那躺在血泊中苍白无比的脸,再也没有以往的生机,视线稍移,看见了另一个熟悉的脸,在那暴乱的现场,露出那般空洞无助的神情。
“笠月同学。”
后方,是一道清亮的女声,笠月寻稍稍回头,对上那人惊异的眼眸,是穿着校服的小泉红子,她都还没掩饰着笑,对方便已然急忙上前抚上她的脸颊,眼眸中满是困惑与诧异,嗓音不确定的压低了些。
“你……你在哭吗?”
少女的指腹紧贴脸的寸寸肌肤,擦过几分时,笠月寻才感觉到自己脸颊的湿润,她眨了眨眼,侧过脸躲了一下,难得带有几分仓皇,干笑着说:“啊,那是风吧,有点迷眼睛。”
她装模作样的揉着眼睛,下一秒手腕便被小泉红子桎梏住,明明看起来瘦弱,这家伙的力气却很大,强行拉开将她的脸展露出来,心底本应气恼,可笠月寻却觉得自己像是丧失了绝大部分力气,只是寂静的望着小泉红子。
“原来你真的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小泉红子表情复杂,问她,“是白马告诉你了吧,他之前还叫我不要说。”
“为什么?”
“就不要让已经逝去的人让她伤心了。”
小泉红子重复着之前白马探所说的话,当时她并不相信笠月寻会有如何伤心的神情,无论是占卜还是学校接触中,她所认识的笠月寻就是骨子里凉薄的人,又如何指望这样的人为一个已经许久没见的人伤心,但如今的场景似乎证明她想错了。
“这句话……”笠月寻望着天,目光幽深,“倒更像是他说得出来的。”
此时的天空灰蒙,雷声轰隆,似乎即将下起倾盆大雨,一切就如同她与古尾律第一次见面时那般。
笠月寻第一次见到古尾律时,其实是刚进国中不久。
彼时的她好强、别扭、自尊心强,刚进入国中新环境中,所有人都以接近安子跟她套近乎,其实背地里却是最瞧不上她的,偏偏她丝毫不会退缩,别人怎么对她,她就一定会报复回去,吃不得一点亏。
对于这种情况,毕竟凭着安子和她的关系,大多数人明面上都不敢多做什么,与她维持表面上的关系,但暗地里的绊子确是不少。
在学校时,安子在学校,没有人敢对她做什么,因此所遭遇的事情大多是在校外,简单来说就是遇到几个小混混调戏,或是被人泼一身脏水的这种小事情。
这一次所遭遇的事情却不太一样,在经过一条小河旁时,涌动的人群不知是谁将她推了下去,突然的举动更是让她连呛了好几口水,耳边传来不少讥笑声。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气愤的男声响起,同时发出讥笑的那几人也迅速撤退没了身影,已经调整过来准备自己游上岸的笠月寻便看见身材瘦弱的男生毫不犹豫的朝她的方向跳了下来。
她皱了皱眉,正想说自己会游泳,便在下一秒看到跳下来的这人的手扑通乱打着水,一看就是不会游泳的样子。
哪来的傻子,不会游泳还要跳下来救人?
笠月寻很是嫌弃,游过去把那个瘦瘦弱弱的男孩子捞了起来,两人都满身是水上岸,她淡定的拧着衣服上的水,那个男生跪在地上吐水就吐了半天。
“麻烦下次救人的时候先看看自己的本事吧。”笠月寻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没有正眼看过这男生一眼。
“诶诶,咳,笠月同学,你等一下!”那人踉跄的跟在她后面,“我每次都看到放学后有人欺负你,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我可以帮你……”
“哦,你想帮我?”笠月寻没放在心上的看了男生一眼,俊美瘦弱,看起来就不是很可靠的样子,于是故意吓他说,“那你知不知道,帮了我,也许会害死你,就像刚刚你跳进河里,不是我救你的话,淹死的就是你了。”
“这种死法不好,如果我死了是一定不会让人知道的。”没想到男生还一本正经的考虑了起来。
这时的笠月寻才稍稍注意到他,只见男生阳光而无畏的说,“我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死让爱的人伤心。”
那是笠月寻第一次遇到那般有生命力而无所畏惧的人,也是因为这次遇见,那些看她不爽的人都转移了目标,将对她的怒火与不满发泄在古尾律的身上。
“笠月同学,进去坐坐吧。”
小泉红子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出,拿出钥匙打开了眼前空无一人的房屋,这也是古尾律曾经的家。
房间虽然不算太大,依旧整洁干净,她站在原地看着,脚步始终没有迈进去,只是侧过脸,说:“算了吧,我……”
在停下的那一秒,风都像静止了一般,她的嗓音平静极了,“我没必要进去。”
说完后,她便很快地转身离开,哪怕后面小泉红子叫了她好几声,得到的也是清冷的背影。
小泉红子搞不懂,只觉得笠月寻有点矛盾,明明流了眼泪,却又冷漠得转身离开,她打电话把这一事情告诉了白马探,想问问他是否知道她的情况,白马探在听到后的第一反应也是意料之外。
“你说……她哭了吗?”
他的语气出奇的小心,好像在确认什么绝不可能的事情。
小泉红子仔细回想:“好像说哭也不准确,她的说法是,风迷了眼。”
“好,我知道了。”白马探很快话语如常,恢复了侦探的冷静,“小泉,就到这里吧,关于律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无论再怎么说都无法改变。”
“这是我的事情。”
小泉红子没回应他的话,兀自将电话挂了,再次抬头看着这个曾经的哥哥住过的房间,那和很多男孩子相似的房间,满书柜都是侦探书籍,贴着球星海报,唯独与此不同的是摆放在桌子上的相框,那里面放置的小张照片,那是从一张巨大的合照取下来的照片,剪掉了所有人的痕迹,独独留下了那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笠月寻。
-
笠月寻只感觉很多关于关于古尾律的记忆都在争先恐后的向她袭来,就连在家门口站了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直至风声乍起,天空雷声大作,几丝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她的脸上,才将她从漫长的记忆中唤醒。
可她并没有反应,只是木然的看着天空,感觉着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或许她该是悲伤的,可又觉得迷惘。
后来无数次,她都看见了那些以诋毁她为乐的人光明正大的欺负着古尾律,因为他家世普通全凭成绩入学,父母是基层普通至极的工人,没有靠山,便成了最能打击她的人。
她知道,却仍然无数次的装作没看见,装作不知道,暗示着与自己无关,直至那样正义阳光的人被侮辱得要在孤独一人的家里自杀,她才从怯懦逃避中挣脱,拼尽一切的想要救他。
报警、甚至拜托父母资助送他出国,让他走自己的路,以为那样就是在弥补,甚至在察觉到对方喜欢的心意后多次忽略他打来的电话,都以为那样已经两清。
对于古尾律,明明应该就当作是没再有联系的普通朋友,却又偏偏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那样一个无畏正义的人,不止一次的为她受罪,本以为让父母资助他出国是摆脱了苦难,却反而让他走向了死亡。
她向来做不成事情,救不了别人的人生,弄巧成拙。
身体从心底蔓延着寒冷,她像要坠入海底被溺亡,下一刻便感觉到周身的一阵温暖,在一手撑着遮蔽的雨伞下,白马探另一只手揽着她入怀。
她这才发现他的存在,可他就这样拥着不说一句话,哪怕她湿漉漉的雨水都传递给他,也只能听到伞外的哗哗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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