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后的冰火并蒂莲（12）
焰莲心那边发生的事，王闵他们自然不会知道。
回到梵音寺后，王闵泡进白游为他量身定做的药浴。
这两年，王闵一直在泡药浴。白游的医术不是吹出来的，泡了两年药浴，王闵体内根基的伤势便不再恶化，再等不久，就会彻底稳固。
若是再给力点，或许还会修复一些。
白游嘴上不说，实际上，他还是挺希望王闵的身体能恢复正常的，甚至暗戳戳做了十年治疗十五年康复计划。
对此，王闵也配合着表露出期待的神色。
不过王闵心里清楚，白游的医术确实达到了这个世界的巅峰，但，最多只能让冰莲花的身体不再恶化，恢复正常水平什么的……想想就可以了。
强行化形嘛，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而代价，如果真的能那么容易支付，就不叫代价了。
“白游，梵叶什么时候回来？”
王闵吃着今日份的投喂美食，那双霜白色眼眸清楚地倒映出白游的脸。
“我不知道。”白游耸了耸肩，梵叶已经离开梵音寺几个月了，他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去了哪里。
话说回来……
明年的出寺历练需要准备那么久吗？
白游感到一点奇怪，但出于礼节和身份，他并没有选择直接找净明主持询问。在旁侧打听、知道每任佛子都会准备许久后，他就不再多说，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可以不理解，但他会尊重梵音寺的“习俗”。
“如果阿闵你想知道的话，可以问一下净明主持。”白游随口建议道。
他不认为眼前的莲花妖，会从净明主持那里得到什么答案。毕竟，熟悉一点净明主持的人都知道，净明主持不止固执，有时还嘴严得不行，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会从他嘴里嘣出来。
“嗯。”
王闵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净明主持的位置一向很好找，不是在佛堂里，就是在藏经阁里，王闵慢悠悠的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了佛堂门口，听到了里面清脆的木鱼声和念诵经文的声音。
王闵分辨了一下，发现是《心经》。
此时早课已经结束，偌大的佛堂内只剩下了五六位容貌苍老的长老，他们在进行着最后的收尾。
王闵没有进去打扰他们，掏出个垫子放在地上，坐下，拿出一根糖葫芦慢慢吃着。
等地上摆放了四根细长的、粘着糖浆的小木棍，佛堂里面的人才有了其他的动静。
长老们向着净明主持一礼，陆续离开佛堂，看到门口坐着的青年的时候，目露惊讶。不过还是礼貌的向他问好，长老们动作熟练的拿出一点明显不是给他们自己吃的小点心，递给王闵。
王闵道谢收下，目送这几个长老略有些不自在的背影。
“久等了，进来吧。”
净明主持含笑的声音响起，像是一名宽容慈祥的老者，光听声音就让人忍不住心生依赖。
王闵把点心、木棍和垫子收进储物袋，在佛堂门外犹豫了一下，还是跨了进去。
别看他在梵音寺待了两年，或许是妖族血脉中对于神的敬重，佛堂这种地方他来得很少，算上这一次，也就来了两次——第一次还是发烧的时候无意间闯入的，眼睛一睁一闭就发现自己重新躺回房间里了。
佛堂很大，地板上大部分的空间有序整齐地摆放着一个个浅白色软垫，不那么拥挤和混乱。因为长时间被人坐，软垫上带着些许深色印记。
净明主持是个容貌慈祥温和的老者，他坐在摆放佛像的最前方，身后不远处还放着几个棕红色的垫子。
巨大的佛像镀着金身，后面楠木制成的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佛像。
一眼望去，给人的庄重感、压迫感极强。
莲花妖头一次直面那么多佛像，一时间脸色苍白，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被佛像上的信仰之力给压跪在地上。
净明主持脸上的笑容拉大，透着几分无奈和愧疚。
“抱歉……”他伸手一点，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了王闵身旁，缓解了王闵身上的压力，“是贫僧的失误，贫僧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莲花妖微微喘气，闻言，抹了一把冷汗，轻声道：“是我自己进来的，与主持无关。”
相处久了，净明主持也知道莲花妖的性格，也就不争辩什么。净明主持念送了一句佛号，拿出一个白色的软垫放到旁边，等待王闵入座。
王闵挪动脚步，缓慢的走到软垫旁坐下，正对着净明主持。
“阿弥陀佛，闵客卿，贫僧大概知道你是为何而来。”净明主持开门见山，省略了话语中本该有的弯弯道道。
王闵眨了眨眼，一滴汗水划过那张无瑕的脸庞，更给他增添了一股别样的美感。
完全不用读表情，净明主持就知道眼前青年表达的意思，不由慈祥一笑：“贫僧为什么知道？或许有很多人都回答过，客卿你啊，太好懂了。”
青年似乎更疑惑了。
净明主持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让莲花妖继续保持下去就好了，反正在如今的梵音寺内，这孩子也不需要操心什么。
“梵叶他啊，在为出寺做准备呢。”净明主持语气耐心，“他很安全的，闵客卿不需要为他担忧。”
王闵：“请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少则半年，长则一年。”
净明主持摸了摸胡子，弯起眼睛，有那么一瞬间，这个老人沉稳慈祥的气质散去，像个老顽童一样：“他是梵音寺里历年来天赋最高的佛子，做的准备估计也是最好的——等他回来后，闵客卿或许会被他吓一跳呢。”
王闵明显被净明主持话里的“吓一跳”吸引住了，好奇的继续询问。
可惜净明主持不再多说，笑眯眯的拐着弯应着王闵的话，成功把莲花妖绕得晕乎乎，忘了自己想问的是什么。
等到王闵告辞离开、告诉白游他在净明主持这里得到的答案，他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医修在听完他的话后，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变成惨不忍睹。
白游欲言又止。
他想说，崽啊，你被人家老忽悠给忽悠住了。
看着得到的消息很多，实际上有用的就那几句。
但看王闵一副无知无觉、甚至貌似还有点愧疚打扰了净明主持的神态，白游终于忍不住，给王闵上了一堂“防忽悠”课。
有没有用不知道，反正当天，王闵睡得很早，也很香。
看着青年一点点入睡的白游：“……”
他就知道。
*
时间飞速流逝，眨眼间来到一年后。
佛堂后，松松垮垮扎着长发的白衣青年蹲在湖边。
青年苍白修长的手缓缓伸出，探向湖的上方。
几条红色的鲤鱼被吸引过来，在湖里围着那只手打转，欢快的摇着尾巴，吐出几个小泡泡。
青年移动手，鲤鱼也跟着动。
大概是觉得这样的游戏很好玩，青年玩了一下午都不觉得无聊。倒是鲤鱼的体力有限，围在手边打转的换了好几条。只不过因为它们颜色相近，并不能看出什么区别。
夕阳西下，天边一片红晕。
红色的光芒笼罩住大地，几滴滚落在荷叶上的水珠照映着红霞，似乎染上了一层血红。
一条金色的鲤鱼从湖底跃出，轻轻用尾巴扫过那苍白如玉的手背，留下了点点水花，然后回归湖中，打乱了转圈圈的那几条鲤鱼的“路线”。
仿佛得到了什么指令，那几条鲤鱼也跃出水面，扑腾了几下，溅起水花，随后重新落入湖里。
而王闵眨了眨眼，貌似懂了什么，不由浅浅一笑：“嗯，明天见。”
似乎就是在等这句话，鲤鱼们缓缓潜入湖中，不出一个呼吸，便看不到它们的身影了。
王闵站起身，眼前涌上一片黑暗，两腿一阵发麻，他的身体晃了晃，一个不稳就要往后倒去。
“阿闵，下次别蹲那么久了。”
白游及时出现，拉住了倒向湖面的青年，面带无奈。
配完这个月的药后，白游就习惯性去找在梵音寺里闲逛的莲花妖，没想到刚一来到第一站，就看到莲花妖往湖里倒。
白游不用多看就能猜出，青年在这里蹲了一下午。
青年还没有露出“你怎么知道”的神态，就被白游抱起来，打断道：“阿闵，你还记得那个小和尚吗？”
小和尚……？
王闵面露迷惑。
他印象里的小和尚太多了，一时间没记起白游说的是哪一个。
白游捏了捏他的脸，满意的感受着手下有了点肉的触感：“是‘梵叶’哦，阿闵你想起来了吗？”
他还是在找阿闵的路上得到消息的。
“梵叶……”王闵眨了眨眼，霜白色的眼睛微微发亮，“是他啊，好久没见了……他回来了？”
“是啊，那家伙都‘准备’一年了，终于回来了。”白游语气略带不满，梵叶留下来的钱早就不够买药材的了，这段时间都是他垫的钱。
虽然他挺乐意给阿闵花钱治疗，但，这和他乐意是两码事！
欠债的跑了那么久，这次回来，他得多要一点。
至于为什么不找净明主持要……
他是和梵叶做交易，为什么要找长辈？
不承认自己下意识避开净明主持的白游，心里做好各种要债准备，抱着腿麻的王闵往佛堂方向走。
听到远处传来的交谈声，走到一半，白游脚步一顿，换了个方向走。
“梵叶刚回来，让他和净明主持他们聊聊。”白游对王闵解释，他们身为外人，这时候不好直接凑上去，“明天我们再去找他。”
王闵点头：“嗯。”
因梵叶的回归，梵音寺热闹了一晚上，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件事。不过，也只是热闹了一晚上。
佛子的回归并不能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多少改变，因此大家很快就恢复了冷静，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
佛子回归第二天，王闵走出房间，他想着昨天的事情，就直接去了佛堂。
早课已经结束许久，一路上王闵没有看到多少僧人，也没有听到集体念诵经文的声音，一切如同往常。
在莲花妖思考昨天是不是一场梦的时候，突然间，他看到佛堂门口走出了一道人影。
是梵叶。
年轻佛子面容依旧，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沉稳疏离，眉宇间还多了一点红痣，在白皙的皮肤上十分显眼。
但是——
对方扑面而来的、陌生的气质，让莲花妖呆在了原地。
“……梵叶？”
梵叶下意识看向他。
下一刻，佛子轻轻拂起长袖，露出双手，手腕上的佛珠碰撞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闵客卿。”
双手合十，客气从容，且平静疏离。
与剧情中的男主别无二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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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佛堂后的冰火并蒂莲（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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