沨川北边的学堂,似乎是先生的家。
五年未归家,这沨川城里的景象变了许多,加之方才与师尊东转西绕才找到了这间客栈,因此许知礼没想起来。
他心底隐隐升腾起不详的预感。
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
换算成北京时间已经半夜1:35了,他还是睡不着,一闭眼就想到方才师尊看他的眼神。
沉静中带着些许期待,期待后又是肉眼可见的失望。
不是,师尊在期待什么,又在失望什么?
难不成按照原主许沨的性格,刚才的情景是会发生点什么的?不会吧……
【积分掉落+50】
系统的播报又突兀的响起。
许知礼虎躯一震,转过身看向床头呼呼大睡的白色小鸟。
二福的头埋在翅膀里,缩成了一个标准的圆形小球,它蹲在许知礼叠放整齐的衣衫上,边睡边发出咕叽咕叽的呼噜声。
是积分增减的自动播报,不是二福说的。
许知礼凝神思索了一阵,又躺了下来。
他双手枕于脑后,百无聊赖地盯着浅棕色的床帐。
月光如洗,将红木园桌上的茶盏影子拉的老长,正值十五前后,一轮圆月似玉盘,明晃晃的挂在漆黑的夜幕中。
繁星的光辉被隐去了,空留玉轮独舞……
照得整个屋子亮堂堂的,他更加睡不着了。
许知礼盯着眼前不知名的某处发神。
夜深人静,月色正好,清风微凉,此刻倒是很适合秉烛夜话。
在以前的世界里,好歹还有熟悉的亲朋好友,再不济也是与现实世界相差不大的世界观设定。
可在这个世界里,他完全摸不着门道。
他是灵力充沛,天赋极佳,可师尊不让他用啊。
况且他施展法术需要一个最关键的东西——水。
是的,溪深峰主修水系,宁寄风所传术法皆是与水属性有关的相关元素,如风电雷。
其中,风元素他运用的最出神入化。
而许知礼就是实打实的水。
水,冰,雾,也就是水的三种形态。
虽说水克火,但最根本的还是需要水的存在。
纵使许沨去到了俪城,面对火势滔天的人间地狱,也毫无对策。
因为护城河的水已经干了,他无法调动水,也无法施展灵力。
思及此,他的心情越发忧愁,当即起身,在储物戒指中翻翻找找,摸出一堆东西来。
玉箫、罗盘、缚仙绳、葫芦、玉佩、回旋镖、锁灵囊、**玲……
小小一个储物戒指,能装这么多东西。
许知礼新奇地东摸摸西看看,记忆中他好像没有怎么使用过这些法器,一直放在空间戒指里落灰。
感觉也没有什么能用的。
对于酸与这种类型的凶兽,这些法器过于寻常,恐怕是不能奏效。
忽地,他的目光落在角落一个系着铃铛的红绳上。
他记得此灵器唤作**铜铃,系在哪就能够放大那的感官触觉,通常是用于审讯责罚。
红绳上沾了些浅淡的白色痕迹,许知礼心生疑窦,凑近鼻子边一闻。
嗅到了丝丝不寻常的气息,类似于石楠花的味道。
他高中后校门就种着一排排的石楠树,每当春季的时候,总会传来一阵阵浓郁显刺鼻的花香。
不是很好闻,有点腥。
后来学校里把树挖了,改成了桂花树。
他皱着眉放下了**铜铃。
许知礼继续在储物戒指内检索了一遍,实在找不出什么有趣的东西了,便把所有东西又装回了戒指里。
他点燃一盏烛灯,坐在红木园桌边发神。
他不困也不饿,精神抖擞。
许知礼双手支着下巴,盯着跳跃的烛火,看着它一寸一寸的融化,在孤寂的夜中静谧地落下红色的蜡液。
他眨了眨眼,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睡不着,好无聊。
他推门走出厢房,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宁寄风房间门口。
他屏息聚气,集中精力于双耳,侧耳去听。
什么也听不见。
师尊难道睡着了?
许知礼抑制不住好奇心,伸出食指点了点房间门,门向内退了几分,翕张出一道小缝。
他心头一跳,师尊竟然没有锁门?
他从门缝向里偷偷望去。
师尊的房间背对着月亮,比他的暗了许多。
隐隐约约能看见个模糊的白色身影坐在桌边。
霜碧风华剑静静地置于桌面之上,剑柄的蓝晶石透着澄澈的光。
宁寄风垂眸,修长的指节持着个白玉琉璃盏,他微微晃动茶盏,缓缓递向唇边,啜饮了一口。
许知里心想。
看来师尊也没睡着啊,半夜喝茶更睡不着吧。
同是天涯失眠人,他觉得他可以跟师尊来一场夜下谈心。
许知礼搓搓手,打算推门而入。
谁知,他的手还没碰到门,后背传来一阵巨大的推力,直直将他整个人推拉进门。
只听嘎吱一声,红木漆门被开了彻底。
他猛地向后一瞧,没有人,是一阵风把他带进来的。
宁寄风循声望去,那双清冷如月色的眼眸比倾洒的月光更加皎洁。
看清来人,他放下手中杯盏,站了起来。
许知礼尴尬地扯扯嘴角,靠在房门上笑了笑:“哈哈哈……师尊,这么巧,您也没睡啊哈哈?”
宁寄风不言,走到许知礼面前站定。
清冷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师尊身上独有的气息。
浅淡素雅,清冽的味道似是融入了他的眉眼,一颦一笑一蹙眉,都散发着暗香。
师尊身后荧光点点,许知礼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那荧光围绕着宁寄风身侧,越聚越多,越聚越多。
如秋风落叶翩翩起舞,许知礼眼睁睁看着那细小荧光越变越大,逐渐生长出了柔软的翅膀,一上一下的扑腾着。
他认得这东西,师尊在溪深峰的冰灵泉下修炼之时,满山洞都是这银蝶。
在浓深的黑夜里,银蝶的光辉到起到了照亮的作用,只是效果不大,飞舞的时候斑斑驳驳的打在了两人身上。
许知礼收回视线,看见师尊衣着单薄,浅蓝色外衫整齐地叠在床头,只穿着一件洁白里衣。
发冠摘下,浓密长直的三千青丝如飞流瀑布直泻而下,更衬出他那张轮廓优越的脸。
睫羽半垂,眼角一点泪痣摄人心魄,直挺的鼻梁在脸颊上投出一个完美阴影,美得不可方物。
与白日看见的端庄模样不同,此刻的师尊身上褪去了些许神性,不再如镜中水月那般可望不可及。
他的视线聚集于许知礼的眼睛,凝视了半晌,问道:“何事。”
“啊……没事没事,我就是随便看看……”
许知礼的身子不自觉的矮了几分,他匆匆移开视线,避免与宁寄风的眼神碰撞。
“总、总之晚上也睡不着,我就想着在客栈内转转,听见师尊这边有动静,就好奇了一下……哈哈。”
再这样看下去,心头又会莫名其妙的乱撞了。
背在身后的手紧捏着门栓,掌心内微微出汗。
“师尊晚上也不开灯……咳咳,不燃灯,在这里独自品茶吗?”许知礼探头,瞥见桌上的白玉琉璃盏,“啊,这客栈的茶确实不错,茶香浓郁,沁人心脾哈哈……”
宁寄风目光下移,落到许知礼不断开合的唇上。
“哈哈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师尊你早点睡……”
许知礼说完转身就想跑,握住门栓向外一拉……纹丝不动。
得了,又被师尊施了法。
许知礼松开门栓,缓缓垂下手臂。
他转了过来,面对着宁寄风。
眼神飘忽,身体晃动,他不知把重心落在哪一个脚,只觉着怎么站怎么不自在。
宁寄风凝眸,眼神静默无声。
少顷,他似有若无地叹息一声,向后退了几步。
许知礼不明就里,悄悄打量师尊的动作。
只见师尊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拿起一旁的白玉壶往杯中添茶。
许知礼嗅了嗅,感觉味道不太对。
他慢慢凑到师尊面前,弯下腰闻了闻那壶的瓶口。
“啊,师尊,这是酒啊!”许知礼大惊,黑眸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师、师尊也好这口吗?”
宁寄风掀起眼睫瞧了他一眼,琉璃珠似的眼膜闪过些许哀怨。
他不回答,干脆一饮而尽。
“哎哎哎……师尊,别喝的太猛。”许知礼想伸手挡一下,却完全来不及阻止,宁寄风干脆利落的喝完了。
紧接着,他抓住玉壶壶柄,再次往白玉盏里添酒。
“等一下,等一下师尊,不要再喝了,万一喝醉了怎么办。”许知礼十分担忧,霁月仙君平时哪能接触到酒,可恶的店小二推销酒居然推销到师尊头上了!
他强硬地夺着宁寄风手中的杯盏,微凉的白酒撒了一桌,润湿两人的衣袖。
顿时,酒香四溢,令人沉醉的味道溢满空气之中。
许知礼本身不是个爱喝酒的人,向来对酒也没什么追求。
只是这酒和他之前见过的不太一样,未入口就能从倾洒的汁液中品到一股醇厚的气息。
许知礼四下张望,想找个抹布也不见踪迹,只好动手擦去师尊手上的酒液。
谁知宁寄风突然捉住了他的手腕。
“师、师尊?”
宁寄风脸颊泛出一层薄红,而那眼神依旧一本正经。
修长的手指在许知礼的手腕上收紧,缓缓地圈住他突出的腕骨和跳动的脉搏。
许知礼大气不敢出,唯有心跳如擂鼓般马不停蹄地跳动,响彻云霄。
宁寄风握着他的手腕一拉,许知礼被迫向前,与他的距离更缩短了一半。
“师尊……怎、怎么了……”许知礼面上慌乱,结结巴巴道,“难道喝醉了,师尊……还能认得我是谁吗?”
宁寄风盯着他,眯了眯眼睛。
许知礼耳廓发烫,热意直冲脑门。
半晌,宁寄风才道:“许沨。”
“嗯……认、认得就好。”许知礼松了口气,牵强地扯了嘴角,在他紧箍的掌心中微微转动手腕,“抓着我做什么呀哈哈,师尊。”
宁寄风不松手。
浅琥珀眼眸盈满了万千月色,映照出许知礼的模样。
“缚灵枷,疼吗?”
许知礼怎么也想不到他竟问的是这个,立马摇头:“不疼的师尊,没有一点感觉。”
宁寄风敛眸。
“师尊,不用担心,我不疼的,就是有点饿,不过灵力回来后也感觉不到饥饿了。”许知礼柔声安抚道,“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自责到喝酒啊,师尊做的事情都是为我好,我明白的。”
宁寄风松了手。
许知礼也得以拉开与师尊的距离,他后退两步,下意识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被师尊捏过的地方,隐隐有些发烫。
宁寄风抬头,乌发垂下,自下而上仰望的角度,使得那颗泪痣更加妖艳。
银蝶飞舞,将宁寄风不加修饰的素雅点缀得恰到好处,
良玉不雕,轩然霞举。
“我疼。”宁寄风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守宫砂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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