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礼一下捂住了眼睛。
非礼勿视!
羞赧的绯红攀上脸颊,与师尊相处的一幕幕画面逐帧闪过。
越回忆越清晰,越清晰越心惊。
原来很早以前,他和师尊就已经确定了爱侣关系了。
瞒着所有人的,悄无声息的隐秘关系。
耳畔衣物滑落的声响在他的耳朵里响彻云霄,许知礼也跟着他们一同心神荡漾。
这画面……实在是不忍直视。
许知礼匆匆寻找出去的门,无意中瞥到许沨。
先前在空间戒指里看到的**铜铃正摇摇晃晃地系在许沨的脖颈间,铃铛歪了一瞬,落在他锁骨的末梢。
发冠歪斜,散下三千青丝,意乱情迷,韵出一派旖旎风光。
许知礼心跳如擂鼓,耳垂滚烫,热意蔓延到脸颊,直至眉梢,太违和,太违和。
任谁见到自己的脸做出如此动作都闹难以保持冷静。
原来是他想错了,他果然不是攻。
感觉像是在看自己的ai换脸,怎么看怎么不自在。
许知礼待不下去,夺门而出。
脚迈出门槛的那一刻,他又进入了那条深黑色的隧道。
尽管他感知不到自己身上的灵力,身上也没有系统和意识空间,他却没了方才的慌张。
直到熟悉的亮光出现,许知礼看到了路的尽头。
这一眼,望进了漫天的寒霜冰雪之中。
雪虐风饕,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广阔无垠的好似一片白色沙漠,平坦的空旷场地正中央,躺着个白茫茫的身影,周身隐隐绰绰地围绕着闪烁的萤火。
银白色的萤火,如雪地融为一体的闪耀。
许知礼心头直跳,心底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跌跌撞撞地朝着那处走去。
随着距离的缩短,他看清了躺在地上的人。
是霁月仙君宁寄风,是师尊。
银蝶聚集在师尊苍白的手指,失去血色的嘴唇,紧闭的眼睫。
“师、师尊……”他猛地跪在雪地上,颤着手扶起宁寄风的身子,胡乱地拨开凝在眉宇睫毛处的霜雪,“师尊,醒醒……”
手指触到一片冰凉,他心脏的温度也跟着骤降,令他心酸却是他胸口处堵塞住的熟悉感。
这是记忆中发生的事。
宁寄风从来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神,他只是被锁在溪深峰的囚徒,坐拥无边寂寞。
围绕在他身侧的聚灵蝶是用来吸食灵力的蛊虫,它们身上的光芒越耀眼,吸食得越充裕。
不吸满灵力不会停下。
每一只灵蝶都会去到千露宗的不同地方,用以维持生息,一花一草,一树一木,都与师尊有关。
许知礼的喉头好似被无形的手扼住了,窒息感笼罩住他,酸得他的眼泪猝然跌落。
双手捧着宁寄风的脸,冰冷刺骨的寒意也随之深入进他的骨髓。
跪在地上的膝盖向前挪动几步,许知礼俯身抱住师尊的脑袋,他倾身向下,额首相贴。
许沨是这样做的。
奇怪,明明不是许沨的身体,为何他也会跟着心痛?
许知礼抱紧师尊,企图以自己的体温唤醒他。
风雪交加,寒风凛冽,在他们的衣袍上聚起一堆风霜,许知礼咬着牙,搀着师尊站了起来,四处皆为虚妄,空渺无声,他找不到脱离记忆的大门,无助地伫立原地。
不知停留了多久,忽地,他的肩上一轻。
许知礼侧目看去,自己仍旧保持着搀扶的姿势,可身侧空无一人。
他下意识一慌,焦急地四处张望,“师尊,师尊。”
顷刻间,天旋地转,景物虚晃,一阵狂风乍起,伴随着势不可挡的暴虐力道,将许知礼吹得身形不稳,三步两晃地倒在地上。
他尽力睁开看,除了狂乱的风雪之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身体动弹不得,指尖的温度也在流逝 ,与雪地接触的地面湿冷无比,他被冻僵的背脊无法伸直,血液也跟着凝固。
许知礼闭上了眼睛。
刹那间,他似乎想明白了很多事。
难怪他那么怕冷……
前尘往事,一同回溯,最后一块缺失的记忆拼图,终于填上。
……
风停雨止,夜深人静。
幽深的黑暗之中,那条如阴冷毒蛇的手探进了他的里衣,直直抵达他的腹部。
许知礼猛然睁开了眼睛,他猝不及防地翻过身,一双手准确利落地扼住了祝天闻的喉咙。
祝天闻被惊了一跳,面上露出错愕的神情。
“哥哥……”
许知礼额上沁出热汗,目光犹如鹰隼一般狠戾。
“酸与,我要你去死!”说完,他收紧手中的力气,十指不遗余力地掐紧他的脖子。
“咳咳……哥、哥……”祝天闻被掐得难受,不一会儿脸就涨成了猪肝色,“哥哥……为什么,不……”
事到如今还在装。
许知礼手上的力气丝毫不减,怒气冲冲地掐紧祝天闻,尖锐的指甲竟陷入了他的皮肉。
酸与擅长蛊惑人心,方才他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这个房间里,师尊始终没有出现过。
那些破碎的场景,是许沨和宁寄风曾经发生过的事。
“酸与,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淋漓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溢出,许知礼目眦欲裂,“师尊在哪里,你又把阿闻怎么了!”
紧绷的指节颤抖一瞬,许知礼粗声粗气道:“快从阿闻的身体里滚出来!”
“哥哥……许沨哥哥……”阿闻的双眼已然哭到红肿,虚虚地搭在颈间的手上,“唔……”
“不要再装了,酸与!”许知礼怒吼一声,案桌上的冰泉琉璃剑应声飞来,剑尖直指祝天闻的头颅。
祝天闻瑟瑟发抖,难以置信的眼底升腾起一股绝望,“许沨哥哥……是我,我、我是阿闻……”
许知礼气急攻心,握住琉璃剑身用力向下一刺!
扑哧一声,冰冷剑刃穿破祝天闻的心脏。
太阳穴处传来一阵尖锐无比的钝痛,许知礼不敢松手,紧捏住刀身的手掌也跟着血流不止。
剑尖直直从捅穿了祝天闻的身体,血流喷涌而出,在他的床榻被褥上汇聚成一滩深红色的血泊。
后者的身体随着利刃的刺进猛地弹动一下,而后手指无力地垂下,就再也没了动静。
许知礼怔怔地松开手,掌心的血液向下滑,染红他浅蓝色的衣袍。
他身形晃动了一下,身下,阿闻的尸身直直望着自己,涣散的瞳孔已经没了焦距。
结束了……
结束了?
不,冰泉琉璃剑不能完全杀死酸与,只有朱韵刃才有效。
朱韵刃……他没有朱韵刃,只有先杀了阿闻才能用缚仙绳暂时锁住他身体内的酸与。
现在,他需要把酸与关进锁灵囊里,找到师尊再用朱韵刃彻底杀了他。
他回到意识空间里看,世界观进度65%。
不对,他已完全接收了许沨的记忆,关于千露宗、关于师尊和他的过去全部清晰明了了,为什么……为什么世界观进度还差那么多?
千露宗、沨川、俪城、蒲坂……还有什么地方遗漏了?
正当他思索之际,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哼笑。
许知礼心下一沉,猝然转身。
酸与!
鸟首蛇身,四翼六目三足,足足占了半间房的位置。
“酸与!”许知礼愕然,不自觉看向身下阿闻的尸身,“你、你怎么逃出来的?”
“逃?”酸与尖利的声音带着讥讽的怪异,它扇了扇翅膀,每只羽翼上都藏着一只赤红的眼睛,“我可没有逃,一直在这里看着你呢。”
许知礼汗毛倒竖,“什么意思?”
“许沨,你怎么这么笨,方才只顾着杀祝天闻了,没有看到你那个破罗盘吗?”酸雨走向许知礼,三只脚走动的样子略显滑稽,它用喙触了触他的发冠,“我好心让祝天闻回光返照,和五年不见的好哥哥叙叙旧,谁知你倒是杀伐果断,下手又快又狠啊……”
许知礼转头一看,桌上的寻妖青铜盘散发着莹莹的暗光,罗盘上的指针剧烈地直指酸与的方向。
瞬间,他感到如坠冰窟,遍体生寒,“你……你说,那、那是阿闻……”
酸与早在他动手之前就从阿闻身体里脱离了,所以,他杀的是……
垂在身侧的右手剧烈颤抖,掌心源源不断溢出的鲜血血流如注,他不敢看向床榻上的尸身,只觉得自己血管内流动的血液冻上一层寒霜,经脉内的灵力骤然堵塞。
是……是真的祝天闻?
许知礼脚步不稳,向后踉跄了一步。
“如假包换啊。”酸与仔细观察着许沨崩溃的神情,笑道,“许沨,我很欣赏你啊,为了拯救苍生,丝毫不顾及多年的兄弟情谊,这种六亲不认的精神正是我所需要的啊。”
许知礼完全听不进它的话,冰泉琉璃剑还直挺挺地插在阿闻的胸膛,他情绪崩溃,脸上做不出任何神情。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你一定会想知道的。”酸与赤红的眼睛眯了眯,巨大的喙移到许知礼的左耳,“其实祝天闻身上的顽疾是被人施了诅咒,这种诅咒是可以解的。”
许知礼后背抵在墙上,眼神空洞。
“许沨,诅咒是魔界的人施的。”酸与说,“唯有魔尊一族的血能解。”
赤红的眼珠转动一圈,见许沨呆若木鸡,酸与的脖子绕了个弯,又凑到他的右耳。
“不妨猜猜,我们之中,谁是魔尊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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