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落雨，雨打芭蕉，风吹花落，满腹惆怅。
蔺晨听了一夜的雨泣声，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来到梅长苏的床前开始絮叨。
“长苏，你也该醒了！”他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大喇喇地坐在床边，同时不客气地抱怨起来。
“都睡了一年了，冬雪化了春雨来了，你还赖在床上，真是又懒又没福气。”
说着又不忘每日的例行探脉，边探边道：“再不醒我琅琊阁的大门都要被你那些闹哄哄的亲戚朋友哭塌了。”
“这些个人呐，时不时跑我琅琊山上来，尽哭丧了。”蔺晨嘴里向来不饶人，可话音一转，心里的那诸多无奈像是不服气似的，“明明长苏你活的好好的，只是就是不舍得醒罢了。”
“你个没良心的，怎么能不醒呢，怎么就……”
不愿意醒呢？
蔺晨看着昏睡在床近约一个春秋的梅长苏，心里酸涩如秋果。
“长苏啊，总是失约可不大好！飞流这小破孩都比你懂事，说不吃甜瓜就不吃，决心大的很。”
“还有这瓶花，他每天都换，生怕你醒来见不着新鲜的。”
梅长苏床头旁边一小案几上摆着一瓶梨花，花色洁白如雪，花蕊淡黄如蜡，飘散着淡淡香味萦绕四周，驱散了满室的落寞。
蔺晨手指碰了碰，叹道：“这花儿开的真好！”
回头，瞧着面容平静的人，哼道：“这人就不一样，过分极了！”
没忍住揪了几朵花练习丢人的准头，蔺晨一顿忙碌。
过了些许时刻，瓶中花枝已是光秃秃，而床上却是点缀许多洁白。
然到底心里不爽快，忍不住捻起一朵向着人脸上探去。
他手移了又移，最后小小梨花落在了梅长苏的唇上。
“白的跟无常鬼一样！”蔺晨看着除了唇其他跟那花色彩没啥两样的面容，没忍住上手捏了捏，还顺道恶劣地评价了一下。
就这样他诡异地舒心许多，迈着轻快的步子返回了自己房间，准备补个觉。
只是还没睡踏实，就被侍童接连几句欣喜地喊声给惊的瞌睡虫全都从身上跑了出去。
“你说什么？醒了？真醒了？”说到迟那时快，蔺晨嘴上还在确信，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大步冲到方方离开不多时的房间。
他风风火火，急急切切地冲进来，“长苏，长苏，你醒了吗？你可醒了，睡了一年，想煞本少爷了。”
梅长苏昏睡一年，醒来尚不知天地几何，便被吵嚷着的来见他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仔细定睛一看，是依旧闹腾腾的蔺晨，对方过来上手便是一顿乱摸，“来来来，快让本大夫瞧瞧，这怎么赖床一年还瘦成竹竿了，就这细胳膊细腿连二两肉都没的，难看，真难看！”
“还有这头发，枯燥成什么样子了，要不是我平时给你保养一二，你现在准成个秃子了。”
诊脉摸骨撩头发被一气呵成后，梅长苏终于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他启唇，有些气虚道：“蔺晨，你可真烦！”
“呵！有本少爷烦你你偷着乐吧，除了本少爷闲情逸致关心你，你看有哪个一天天地尽瞎费功夫陪你唠嗑？”
蔺晨边说边到书案处奋笔疾书，未待笔落墨干，招过侍童便是一通吩咐。
梅长苏没太注意，只是打量着四周，随口幽怨了一句，“怪我，浪费少阁主时间了。”
“什么少阁主，现在我可是正儿八经的阁主了。”蔺晨检查过炭火炉，重又添了些，这才掏出腰间别的扇子，来了一个风流潇洒的开扇。
“还有，别摆出这副样子，本少爷不吃这一套。”许是幽怨过了头，蔺晨趁着鸡皮疙瘩未起时，赶紧阻止。
“哦！”语气是极其无辜的，眼神就多了些狡黠。
梅长苏望着自己被子上四散的小花朵，再看看桌上的花瓶，颇为了然道：“这花不错，你就这么揪了可惜。”
“怎么就是我揪的，飞流摘给你的花本少爷哪会乱动，我看是你睡糊涂了。”
蔺晨的手伸到了梅长苏的脑门上，不出意外遭到一记拍打，“幼稚！”
“切！”蔺晨相当不服气，计较起来便是倒了杯热水端了过来，“来来来，喝口水润润唇。”
说着，端着水杯的手到了眼前，梅长苏看着那冒着热气的水，一时没忍心接。
蔺晨无奈，拿着扇子意思着扇了扇，“怕啥，虽然是刚烧好的，但经我手还能烫到你不成。”
“就你这身细皮嫩肉，不知费了我琅琊阁多少珍稀药材养出来的，我可比你心疼多了。”
话里话外暗含情绪，梅长苏略感内疚，接过水便闷了，直看的蔺晨哈哈大笑，“倒是喝个水喝出汤药大家的风范了。”
接过空了的杯子，尚未问出一句是否还要，便被眼前人望向窗外的神情牵连了情绪。
“几时了？”窗外不见泛白亮色，但有火光飘飘荡荡，梅长苏懒做判断，问道。
“卯时，还早。”蔺晨扫了眼窗外，回道。
“我想洗漱一下。”坐在床边的人准备站起，可躺了一年的身体恍若锈过，摇摇晃晃，虚浮乏力。
蔺晨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向着差点晃倒的人问了句，“要我帮你吗？”
“你会搓澡？”就着撑在胳膊的力气站稳，倔强的病人开起了玩笑。
“你觉得呢？”不羁的大夫嘴上哪肯饶人，趁着身边人刚醒脸皮还没恢复原来厚度的机会他跃跃欲试起来。
“不要害羞嘛，大少爷卧床可不得来个人天天伺候着，我也是偶尔给你擦擦身，又没看见过什么。”
“再说了，我与你，好歹也是摸过骨牵过筋的交情，看看也不算什么。”
蔺晨扶着梅长苏到与房间相连的一处隔间，里面并不怎样空阔，却有一池花费了大力气引来的温泉水，恰是曾经梅长苏住在琅琊山上时经常泡过的。
“蔺阁主劳苦功高，长苏谢过。”将将站在这温泉池旁，脸色怏怏的病人便使出了卸磨杀驴这一招，且很是丝滑。
“谢什么谢，没诚意。”蔺晨心里微叹，明明不放心却还是如了他的愿，“别泡太久，你这身子骨还虚着呢。”
“我在外守着，你有事儿叫我。”无奈嘱咐了一句，蔺晨是在梅长苏的目光下走开的。
他的善解人意离去，让长苏短暂拥有了一个独自静思的空间。
爱者恒爱，恰如我对苏哥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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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魂归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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