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烟火灿烂,心跳回响

十二月末的风已经带了刺骨的冷意,午休时的天台更是没遮没挡,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只有几缕微弱的光从云缝里漏下来,落在栏杆上积的薄霜上,泛着细碎的冷光。杉菜裹紧了身上的校服外套,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趴在栏杆上,下巴抵着胳膊叹气,呼出的白气刚飘出来,就被风卷着散在冷空气中。

“长这么大,要么是陪爸妈守着电视看跨年晚会,要么是蹲在兼职的便利店收银台后数零钱,连一次现场烟火都没好好看过。”她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栏杆上的霜,冰凉的触感让她缩了缩手。转头时,刚好撞进花泽类的目光——他靠在天台角落的旧铁质储物架旁,架子上还堆着几盆枯掉的多肉(大概是之前学生会摆放后忘记收走的),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针织衫,却好像感觉不到冷,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小提琴的琴身,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连带着周围的风都好像柔和了些。

花泽类没接话,只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杉菜冻得发红的耳尖上,顿了顿,悄悄摸出手机,指尖快速敲了条消息发给西门。没过半分钟,手机震了震,西门的回复带着惯有的调侃:“怎么?想带杉菜去看烟火?我知道英德后山的天台视野最好,能看见市中心广场的主烟火,还没人挤人。不过——”后面跟着个坏笑的表情,“要我们帮忙布置吗?美作刚买了箱暖灯,正愁没地方用,顺便还能给你带两床厚毛毯,省得杉菜冻着。”

花泽类盯着屏幕沉默两秒,回了个“地址发我,多带两包热可可”,便收起手机,抬头时刚好对上杉菜疑惑的眼神。“在忙吗?”她问,又往手心里哈了口热气。他把小提琴放进琴盒,走过去时顺手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刘海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耳尖的凉意,眉梢微不可察地蹙了下:“没什么,等下节课的事。”语气平淡,没人知道他心里已经记下了“想看烟火”和“怕冷”这两件事。

跨年夜当晚六点,西门开着银灰色的车停在附中后山的巷口,车窗外的风卷着雪花飘下来,落在车窗上很快化成水痕。美作抱着个大纸箱从副驾下来,里面装着暖灯、热可可和一卷雏菊图案的彩带,嘴里还不停念叨:“我说类,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追女孩子还得我们俩当苦力?上次你帮我挡道明寺枫的追问,我还没谢你呢,这次倒好,直接把我当搬运工了!这雪下得,我耳朵都快冻掉了。”

西门笑着把另一箱热饮和两床厚毛毯递过去,帮花泽类解围:“好了别贫了,杉菜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下次你想约女生去新开的甜品店,可没人帮你牵线了。再说了,等下布置好,你还能蹭杯热可可,总比你在这吹冷风强。”美作立刻闭了嘴,伸手去抢西门手里的彩带,又把毛毯往怀里紧了紧:“谁说的?我跟杉菜可是‘吐槽阿司’最佳搭档!这点冷风算什么。”三人说说闹闹往天台走,雪粒子打在伞面上沙沙响,巷口的路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裹着跨年的热闹气息,从山下的市中心广场飘上来,驱散了几分寒意。

晚上八点,花泽类给杉菜发了条消息:“英德后山天台,带把伞,雪下大了。”杉菜赶到时,远远就看见天台的栏杆上绕着一圈暖灯,橘色的光把雪花染成了浅金色,像串起的星星。石桌上铺着她喜欢的雏菊桌布,保温壶里的热可可冒着白气,旁边还摆着刚烤好的曲奇,两床厚毛毯叠放在折叠椅上(是花泽类特意从家里带来的)。花泽类靠在栏杆旁,手里拿着小提琴,身上披了件深色大衣,见她来,连忙撑开伞走过去,把伞往她那边倾了倾:“雪下得比预想的大,没冻着吧?”

“你这是……”杉菜愣在原地,指尖无意识攥紧了伞柄,看着眼前的布置,心里像被热可可烘着。花泽类帮她拍掉肩上的雪花,把一床毛毯递到她手里:“不是提前庆祝,是专门陪你等烟火。”他说话时,呼吸带着热意,落在杉菜耳尖,让她莫名红了脸。她走到石桌旁坐下,裹紧毛毯,拿起热可可抿了一口,甜暖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去,刚好驱散了身上的寒意,连带着外面的风雪都好像温柔了些。

九点多的时候,花泽类的手机突然震了震,是西门发来的微信语音,美作的声音混在背景音里格外清晰,还带着广场上的喧闹和风雪声:“类!我们在山下广场呢,刚看到阿司了!他手里拎着个草莓蛋糕,还没打伞,头发都湿了,看方向是要去后山,不会是找杉菜吧?我们喊他,他还不搭理,非要往山上走,你说他是不是认准了?”

花泽类看了眼身边正低头咬曲奇的杉菜,她嘴角还沾着点饼干屑,眼神亮晶晶的,显然没听到语音内容。他回了句“别拦他,我处理”,便把手机揣回口袋,没提这件事。杉菜抬头时刚好看到他收手机的动作,疑惑地问:“怎么了?是西门他们吗?”花泽类端起自己的热可可,指尖碰了碰杯壁,避开她的目光:“嗯,他们问要不要带点关东煮上来,我说不用了,这里有曲奇够吃。”他没说假话,只是略过了“阿司”的部分——他不想让这场特意为她准备的跨年,被无关的人打乱。

十点半,山下广场突然传来一阵欢呼,紧接着,第一簇小烟花在天际炸开,橘色的光映亮了半边天,连飘落的雪花都被染成了暖色调。花泽类拿起小提琴,调试了两下琴弦,《卡农》的旋律突然在天台响起,温柔得像裹着暖灯的光。杉菜停下吃曲奇的动作,跟着旋律轻轻哼,手指无意识地碰了碰手腕上的琴弓绒线手链——那是花泽类之前送她的,绒线编着小小的雏菊。

风突然吹了一下,她的手链蹭到了花泽类垂下来的琴弓,他的琴弓上也缠着同款绒线,是编手链剩下的料子。花泽类的弓顿了半秒,随即自然地放下琴,伸手帮她拂去粘在指尖的绒毛。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顿了顿,天台的风好像突然停了,只剩琴弦的余温、山下广场的喧闹,还有彼此清晰的呼吸声,连雪花落在伞面上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楚。

“你的琴弓也……”杉菜的声音有点轻,话没说完,花泽类已经收回了手,重新拿起琴弓,却没再继续拉,只是看着山下渐亮的烟火:“快到零点了,主烟火要开始了。”他转移了话题,杉菜却忍不住盯着他的琴弓看,心里像被热可可烘着,软乎乎的。

就在这时,花泽类的手机又震了,这次是西门发来的照片。照片里,道明寺站在广场的路灯下,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沾湿了一大片,手里的草莓蛋糕盒被紧紧攥着,盒角都有点变形,眼神直直地望着后山天台的方向,眉头皱得很紧——那模样,像极了上次杉菜拒绝他送的限量球鞋时,他站在雨里发呆的样子。西门还配了段文字:“阿司这股轴劲儿,也就对杉菜有了,可惜啊,这次慢了一步,你可得把握机会。”

花泽类把手机递给杉菜,她盯着照片里的道明寺,小声说:“他……是不是还在等我?”花泽类拿回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删掉了照片,轻声说:“别想了,看烟花。”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杉菜抬头时,刚好看到他眼底映着山下的灯光和飘落的雪花,像盛着星星。

零点钟声敲响的瞬间,山下广场的主烟火突然炸开,金色的光铺满夜空,紧接着是粉的、蓝的、紫的,一簇接一簇,把整个天台都照得亮堂堂的。杉菜下意识抓住花泽类的衣袖,眼睛亮得像星星:“哇,好漂亮!”花泽类看着她的侧脸,烟火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雪花落在她的发梢,他忍不住抬手帮她拂掉,声音比平时软了些:“今年跨年,很开心?”

杉菜用力点头,转头时刚好撞进他的视线,两人离得很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香,还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他顿了顿,补充道:“以后每年,都可以这样。”这句话很轻,却像烟花一样,在杉菜心里炸开,她的脸颊瞬间发烫,只能慌忙转头去看烟火,却没发现花泽类看着她的眼神,比烟火还要亮。

山下广场上,西门戳了戳美作的胳膊,指了指后山天台的方向——那里亮着暖灯,两道身影靠在栏杆旁,伞倾向同一侧,连影子都凑在一起。“你看那俩,没跑了。”西门笑着说,想起上次花泽类为了帮杉菜找丢失的笔记,在图书馆翻了一下午,眼底满是了然。美作举起手机,拍了张天台的剪影,然后走到还在盯着后山的道明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阿司,带你去吃烤肉,上次你说那家店的牛舌好吃,咱们去尝尝,外面雪这么大,别在这冻着了,明年……明年说不定有更好的呢。”

道明寺攥着蛋糕盒的手松了松,最后看了眼天台的方向,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转身跟着西门和美作走了,声音有点闷:“算了,她开心就好。”广场上的烟火还在继续,喧闹声裹着烤肉的香气飘向夜空,而天台上的两人,还靠在栏杆旁,谁都没说话,只有暖灯的光、飘落的雪花和琴身残留的温度,悄悄诉说着没说出口的心意——这个跨年,和以前的每一个,都不一样了。

烟火结束时,花泽类把另一床毛毯也披在杉菜肩上,帮她把围巾裹紧:“下山吧,雪下得久了,路会滑。”他说。杉菜点点头,跟着他往山下走,路过巷口的糕点店时,花泽类突然停住脚步,买了一个草莓串串递给她:“你很喜欢草莓啊,快吃吧。”

杉菜接过串串,咬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暖烘烘的。她和花泽类并肩走在巷子里,伞始终倾向她这边。花泽类的肩膀落了层薄雪,却好像毫不在意。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有晚风拂过,卷起檐角垂落的冰棱碎屑,叮叮当当地撞在斑驳的砖墙上,混着远处尚未散尽的烟火余味和雪花的清冽,在夜色里织成柔软的网。巷尾的老槐树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上积着厚雪,像缀满了蓬松的棉絮,风一吹,便有细碎的雪沫簌簌落下,落在两人发间、肩头,转瞬又化成微凉的水珠。

花泽类的手指偶尔会碰到她的手腕,却始终没再往前一步,而杉菜攥着糖葫芦的手,却悄悄收紧了——她好像开始期待,明年的跨年,还有以后的每一个跨年,都能和身边这个人一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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