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宁心不静睡不着,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好几次,终是忍不住弹坐起身,即使袖月楼诗会已经结束,但只要一想到诗会差点“不欢而散”,她就只觉晦气。
翻来覆去横竖睡不着,索性披衣下床到书房架子上随意抽了□□经看。
□□经被她从头到尾翻了二三十遍,时间才刚过丑时。她偏头看了眼窗外夜色,只觉长夜难捱。在书房踱步许久,她才想到消遣的法子——修习内功。
昨夜,袖月楼。
诗会进展的好好的,台下文人墨客竞相吟诗诵词,台上乐姬环抱琵琶如珠落玉盘,舞女广袖舒展似花影摇动。赵清宁百无聊赖坐在二楼里间,可惜道:“今年少了沈公子,也不知能否有让人眼前一亮的诗词。”
倏地,赵清宁耳朵微动,些许嘈杂传入耳中。
“李相夷不过是沽名钓誉的小人罢了!”
瞬间,她目光如电迅速锁定口出狂言污蔑自家弟弟的人的位置,出声示意守在房间的护卫将人带来,“我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在我的地盘上污蔑李相夷。”
那污蔑之人有三个,皆是贼眉鼠眼獐头鼠目,方才说的言论也只是相互之间讨论污蔑之辞该怎么说,是以窃窃私语极为小声,但不巧的是,赵清宁武功高强耳力惊人。
诗会上众人都在沉下心作诗,捉拿三人又是瞬息之间点住哑穴绑了带走,是以无人注意到方才发生了什么。
三人被扭送到二楼里间时,赵清宁面色冰冷,死亡视线直直盯着眼前人从头扫到脚,直叫那三人浑身发凉抖如筛糠。
赵清宁从鼻子哼出一声冷笑,也不与他们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胆子不小嘛。但凡今日踏进袖月楼的,都知道诗会是为赞颂李相夷,你不赞颂便罢,好生坐着我也不会把你怎样,可你们偏偏胆大包天不识抬举,偏要来搅局。”说完,她随即从黄花梨木椅上起身,走到三人面前,低头凝视他们,“你们三人,要么是心怀鬼胎要么是有恃无恐。”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我等不过是喝了几口黄汤,醉意上脑,信口胡言罢了。”
赵清宁蹲下身直视他们:“信口胡言?你觉得我信吗?方才说的两种猜测,我看你们啊,是二者兼具。”
三人顿时哑声,沉重感的气氛在屋内蔓延。
“不说是吧。行。”她呵呵笑出声,声音极为惋惜,“放心,不论你们的嘴有多硬,我雪霁山庄地牢里准备的刑具一定会让你们开口的。”
赵清宁淡漠地吩咐道:“把他们带走,隐秘行踪,严刑拷问。”
“是。”
紫霞功与太虚剑意来回切换互相游走了四十九个小周天后,天终于亮了。
赵清宁睁眼,呼出一口气,准备去春和景明隔间的饭厅用早饭。
春和景明是雪霁山庄正殿之上挂着的匾额,是李莲花请沈度写的,说是留作纪念。除了春和景明,还有好几块沈度题字由李莲花请了工匠拓印的匾额在其他地方,比如什么松风水月、且共从容、溪光不尽、天山共色之类的。
刚走出玲珑馆大门,就见含桃快步而来。
含桃脚下步履如风面上神色沉稳,看到赵清宁后迅速行了一礼,然后走到她身侧,低声道:“姑娘,人都招了。”
怕引起李莲花的注意,赵清宁侧首觑了一眼李莲花居住的如意馆,不知他是在练剑还是已经出门,也低声说道:“边走边说。”
赵清宁冷不丁说了句:“问过没有?”
含桃疑惑地“啊”了一声。
“问过那三人诋毁李相夷究竟是出于个人意愿还是有人指使的没有?”
含桃迅速反应过来,答道:“果不出姑娘所料,那三人确实是受人指使。”
“那三人骨头到真挺硬的,我们为防他们咬舌自尽或是在牙齿里藏了毒药,一进地牢就将他们牙齿敲碎了,人受不住地牢里的刑具时不时晕过去,本想向姑娘讨个让人保持清醒的药,可又怕打扰姑娘安寝,就没让越桃叫醒姑娘。”
“他们武功不过微末,晕了醒、醒了晕,怕他们承受不住就此死了,减轻了拷打力度,拷问了一晚上,终于是问出来了。”
赵清宁停下脚步,默默凝视含桃,等她说出答案。
“他们是万圣道的人。”
“万、圣、道?”赵清宁一字一顿,想起了袖月楼提供的江湖门派图解,里头第三个就是这万圣道,第一第二自是四顾门金鸳盟,第四则是百川院。
她了然地“哦”了一声:“就是那个南胤族裔颇多的门派吧。”
话刚出口,她就觉察到不对,万圣道一个门人大多数是南胤人的门派,污蔑李相夷做什么?针对李相夷于他们而言有什么好处吗?南胤、自李相夷东海大战后忽然兴起的万圣道,然后又想起对李相夷恨之入骨认为自己是南胤皇室尚不知情的单孤刀,真是便宜他死的早了。
‘等等……谁说单孤刀一定就死了?九年前李相夷与笛飞声约战东海不就是为了找回单孤刀的尸体吗?李相夷毒发坠海,单孤刀尸体了无踪迹,怎么就能说人一定死了。’赵清宁心里不知何故莫名其妙冒出这个想法,‘他既然妄图谋求复国,怎么会这般不惜命,竟如此激进的向金鸳盟下战书,三王乃是笛飞声座下最强,他根本打不过,怎么还要冲上去?莫非?他根本没有死,而是金蝉脱壳诈死脱身?’
想到这,赵清宁目光一凛,寒声吩咐道:“你去,再严刑拷打,务必问出,这万圣道的主人是不是还有一个隐于幕后妄想螳螂捕蝉啊?”
含桃最会察言观色,见她如此心里也有了些许猜测,“是,我这就去办。”
赵清宁叫住含桃:“等等。”
含桃听话地转身:“姑娘还有何吩咐?”
“安插进万圣道的眼线叫什么名字?”
含桃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终于在角落搜出了半年前安插进万圣道眼线的名字,“回姑娘话,是琳琅。”
“秘密传话,让她迅速摸清万圣道情况。”
“是。”
而含桃口中的眼线琳琅姑娘,此时正内心忐忑地候在万圣道一处小院,等待小院管事挑选侍女。
琳琅明面上的身份是随家人逃难到万圣道驻地的家中幼女,上头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她厨艺很好,当初正是凭借烧的一手好菜进的万圣道,万圣道观察了她许久,见她辛辛苦苦勤勤恳恳烧了半年菜始终没什么多余动作,终于放下了戒备。
于是就在琳琅获取了万圣道上下的信任,准备撸起袖子加油干打算为袖月楼情报事业添砖加瓦时,道中忽然传出消息说道主封磬要挑人去伺候新夫人。
琳琅都疑惑了。
盖因封磬这位万圣道道主满脑子复国大业,压根对风花雪月没有兴趣,新夫人是打哪儿来、做什么、到底迎进门来伺候谁的,琳琅简直一脸懵。
不过没关系,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
于是琳琅找上了管事。
她左顾右盼探头探脑地四下张望,发现周围确实只剩管事和她两个人后,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在万圣道半年来攒的月例银子塞给管事,“张管事,小小心意给您拿着买酒喝。”
张管事掂了掂手里重量不轻的荷包,想起琳琅平日的做派,了然笑道:“你这丫头,不是在厨房干的好好的?竟也会贿赂人攀高枝儿了。”
琳琅讪笑一声:“瞧您说的,我这不是在厨房待久了,整日里烟熏火燎的想换个环境嘛,我看伺候新夫人这差事就不错,伺候好了说不定还有赏银可拿。”
虽然琳琅行的是贿赂之举,可如此明目张胆又直白的话语,一般人都会顾及颜面不给她好脸色看或者直接收钱不办事,可管事不是一般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管事贪财得很。
他当即收下了贿赂,表示一定办成此事,还暗示琳琅以后有事都可以找他。
“琳琅姑娘真是有志向,日后发达了可忘记我的提携之恩啊。”
琳琅呵呵一笑,与管事达成交易,有这么一个贪财的管事在,又在万圣道树立了受不起累妄图高攀目光短浅的形象,想来以后万圣道对她会更加放心,她在道里行事也会更加便捷。
收到袖月楼暗探通过秘语传来的消息时,琳琅正在为名为锦绣的新夫人施朱傅粉。
没错,琳琅凭借“新夫人想要侍女有什么能力,琳琅就有什么能力”一番话以及管事的暗箱操作成功入选为新夫人的贴身侍女。
只是这位新夫人,琳琅观察了几天,无论是寻常姿态还是床笫间的技艺,都是花楼妓子才有的。
琳琅出身袖月楼,虽不是花娘,却也经受过训练,是以很懂这些门道,再加上锦绣这个名字,更让她确定这新夫人是位花楼娘子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