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静啊，你好好说说。”洛风叹了口气，他按住小徒弟的双肩，让祁修远面对他的师叔祖师伯祖们目光洗礼下动弹不得。“杏花怎么了？”
听到洛风喊祁修远个小静，祁进面色不自在的动了动，他抱着剑，板着个脸。他们是被祁修远这小子一个传音入广喊过来的。
是的，整个纯阳还没睡死的人比隔壁万花谷都先知道“素馨失踪了。”
祁修远是洛风的小徒弟，挺特殊的小徒弟，不但险些成了祁进的小师弟，更是一个能传音入广吵得全门派上下都知道他师父老妈子性子碎碎叨叨成天操心命的糟心徒弟。
杏花其实就是素馨过去的一个小名儿，整个大唐除了东方宇轩也就只有洛风会这么喊。
祁修远前两天看到好友列表就没下过线的那个万花头像离线灰掉了，粗神经的他本来没多想，后来定睛一看这头像顶着的名字是“素馨”，他就开始慌掉了。
咩的绑定奶你不能死啊！
“素馨花花你去哪儿了啊？不会人没了吧？xsj给个解释发个公告啊！客服在吱一声啊——”连续刷屏了整个门派半个晚上——因为他的亲亲师父洛风过来抓人了。因为他的叫喊戛然而止，后来就连纯阳五子都找过来了。
被六位大佬盯着（虽然有一个是他老妈子师父），祁修远的冷汗顿时下来了。
他背地里开始疯狂敲客服，甚至摸去了某位沈大侠的私信。
云高月渺，秋风还带些夏末的燥热，李莲花和李素馨在枝江县停留了大约一月有余。这一块整个被封锁，进不去也出不来，官府似乎是把这些百姓闷死在这块地方好断绝瘟疫的传播。
两个人途径此处，心有不忍，便加入了救治的行列，一个是前线医生，另一个呃……是代理知县。
在李莲花还是李相夷时，他也参与过类似的工作，只是作为救疫工作的主持者，负责人员调度和后勤管理。他毕竟不通医术，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情，是他一贯用人的理念。
李莲花纵然是跟着李素馨学习很长时间，但面对来势汹汹的疫疾完全就是个新手中的新手，菜鸡中的菜鸡，天下第一的主角光环都没有办法拯救他的医术水平。
李素馨纵然有心让人多练练，架不住大部分豪强富户高官跑了之后，一副乱哄哄的恐慌样子，没人主持大局，她就摆摆手把人送上去收拢人心干老本行了。
李素馨作为药圣高徒，走江湖也有多年，见过的病症多种多样，她的医术也小有所成，但面对这种疫病，依旧有些吃力，经过数次实验又以身试药，一个月半才敲定这个药方。若是裴元在此，大约只需要她花费一半的心力和时间。
枝江县出了瘟疫的消息被朝堂江湖的有心人一齐封锁，但距离此地较近的百川院还是收到了消息，送了些药材物资过来，还尽可能的动员起所有能动员的力量来驰援枝江县。
为后勤物资发愁的李莲花稍微了口气。若非没有渠道递信，他早就把这里的情况糊到了衡徵脸上。恰巧百川院的纪汉佛带着几位刑探送了物资进来，他也就趁机塞了封信随机让一位刑探递去驿站。
“这也不是普通的瘟疫，更类似与一种蛊毒，还有，这个瘟疫并没有传染性。”李素馨和李莲花夜谈时，说出了自己的发现。“和你中的碧茶之毒构成有相似之处，看着就像是一个人用不同手法炼出来的。”
“这瘟疫还是半成品，只会高烧不退，呼吸困难，手脚无力，兴奋致幻，最后疯癫致死。至于成品，不出我所料则会灭人心智，控人心神，九泉之下，再无宁日。”
“你又试药了？”李莲花拧眉，又见李素馨面色不善，遂改了口，他颇为头痛，“到底是谁会这么做？”
“先别管是谁了。”李素馨叹了口气，“你找到源头了吗？”
“你说这个，我想起了一件事。”李莲花点点头，“两个月前是枝江县独有的花眠节，县里统一以米酒、大米、莲子、红枣、黑米、茴香等煮粥，拜月而饮，家家户户都需要参与，没有一家例外。若是想要让一个县的人统一中毒，也就只有那一个时候。”
“又因着个人体质不同，喜好不同，用的多少，毒的潜伏期不同，造成了病情的轻重不同。”李素馨说到这里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那些逃走的人，才是真的没救了。”
“你倒是收敛一点。”李莲花自己其实也想笑，不过想活命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在过四五天的功夫，这里就差不多了。我们到时候去趟京城。”
“怎么了？”李素馨疑惑道，“之前路过都没去，这会儿你又要去了？”
“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路上我在和你说。”
好不容易摆脱了热情的枝江县民，两个人再度启程之后，堪堪抓上孟秋的尾巴，李莲花也没忘了和李素馨说起去京城的理由。
“虽然不觉得这个位置有什么必要。”李素馨叹道，“不过这人就是纯粹的……”她一时之间找不出形容词来，“也太放心了些。”
“就连李相夷都不能免俗。”李莲花则是苦笑，他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表情是一种李素馨形容不出来的微妙复杂，“而衡徵他没有权力欲，又有些迟钝，也不知道怎么养出来的。”
她一时之间想起宋仁宗来，悠悠道，“很难说。一个人的性格养成和他的生活环境又或者什么人有很大的关系，不了解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妄下定论的好。”
“所以说我们去看看，和他见一见。”李莲花赶着车，他想起些旧事，笑道，“皇宫很好进的。”
李素馨望着天空，静静听着李莲花雪落新芽的声音，回忆起了晴昼海的花，纯阳宫的雪，东方宇轩的闹腾——丫的这人没当谷主的时候是真的闹腾，洛风阿兄的碎碎念——他这样是怎么做到比裴师兄还要年轻的……
她从来没这么想过回到大唐，她的牵绊、她的来处、她的家。经年种种，皆如浮生一梦。她过往总觉得自己客居他乡，忙忙碌碌地活着，心无根基，身如浮萍，如今却……
“天下承平已久。”她突然间想起了李莲花之前随口说出的一句话。“你应当不是随便说的吧。”
“怎么了？”李莲花放下筷子，他们也不是成天赶路的，是人又不是木头人，总是要休息的，他咬了一口馒头，“本朝开国确有一百五十余年，虽有波折，大体上安定，周边也无有犯之者。”
“你也读过四书五经，百家典籍，还记得那句话吗？”李素馨目光锐利，如惊雷破开寂静的夜空。
“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承平已久，听着是个好词，你若细心想一想，这下面有多少事情。”
“消息不足，如今看不清楚具体情况。可等到压力到了，爆发出来后，难说会不渔阳颦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遍地皆荒墟，古来白骨无人收。”
这也只是她这一路走来看到的感受到事情综合在一起的猜测，若是那位衡徵皇帝在不支棱起来当个皇帝，外乱内乱王朝生变是迟早的事情。
照着枝江县如此严重的情况，上头没有收到一点儿信息，李莲花便知道事情要大。便是再怎么像□□一样一戳一蹦跶，管还是不管，近三个月的时间，反应也早该蹦跶到枝江县了。
“所以我们要去看看。”李莲花道，“但是不能带着莲花楼，目标有些大了。”
“施文绝在这附近，把莲花楼托付给他就好。”李莲花微笑道。“丢不了就行。”
武林文状元黑面书生施文绝盯了李莲花一会儿，问道，“你上哪儿讨的这么好的老婆？”
“啊？”李莲花微微歪头，觉得施文绝有点儿语出惊人。“馨馨她不是我老婆。”
话题中的素馨本馨在身边默认了这句话，施文绝看着女才郎貌挺登对的两个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最终说道，“你看着挺聪明，这会儿怎么这么和木头似的。”
“我不是木头。”李莲花照旧认真反驳，“我很机敏聪明的。”
施文绝更加欲言又止了，最后挥挥袖子，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赶紧走吧，莲花楼我会照顾好的。”
拜别施文绝之后，李莲花被李素馨拉着用双人轻功赶路。
“这轻功倒挺稀奇的。”后面的施文绝见人飞远了，听不见他这儿声音，才开始骂骂咧咧，“还说不是老婆，两个人的轻功飞得眷眷恋恋缠缠绵绵，死骗子你这软饭不是吃的挺习惯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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